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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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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霍小楼听到马尿二字,立马站起来戳了戳她,低声道:“那个我是瞎说的,你真拿马尿做药引啊?恶不恶心。”
“哪里恶心了?”施九笑道:“你说的不假,马尿的确可以做药引治病的,我是大夫,你不懂我懂。虽然你当时是信口胡诌,可这是事实啊。”
“那……”霍小楼为难的看向成策,却见他已经吞了那药丸,端起水来喝。
“瞧见没!”施九竖起了大拇指,“壮士当如是,英雄啊……”
“好了。快说说,他的伤势怎么样了。”霍小楼拽住一脸得意的施九追问。
“虽然解了毒,可还有余毒未清,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慢慢来吧。”施九说着,惋惜道:“可惜了一个琥珀般的美男子。”
霍小楼跟着叹了口气,“说起来,我倒是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正值盛年的人,会落下一身病根?”
“谁知道?”施九耸耸肩,“他体内寒毒太深,导致身体力虚。又加上受过很重的内伤。所以才会有如今这样的情况。我也算是尽力了,接下来的,要靠调养,还有听天由命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站在那说的津津乐道,完全忽略了躺在穿上的病人。成策听完他们的对话,轻笑道:“你们谈的欢乐,全然忘了我才是主角。”
“我们在谈你的病情啊。”施九走上前结果他递来的空杯搁在一旁,拿起枕头给他垫上,“你还是别乱动了暂时。好好躺着休息吧。”
“好。”无力的一个好字吐出口,他笑的苍白。施九盯了他一会,忽然问道:“当初景国使臣来的时候,有刺客祸乱宫闱,当时你为什么要护我,替我挡那一刀?”
“因为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成策坦诚道:“人人都说相爷是个双面人,是佛陀,也是恶魔。在容玉眼中,他是恶魔,我是佛陀。其实并非如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一直以来,是我拖累了他,不但害他背负骂名,还名声大毁。外头的闲言碎语很多,容玉走到现在,也是顶了很大的压力。相比之下……我呢?不过是个无用之人,终日藏匿在幽暗逼仄的厢房中,走远一些的路都身子都会吃不消。所以,我才是恶魔,害了他的恶魔。”
经他这么一说,施九恍然道:“难怪人人都说,容相爷是全长安最心善也最狠辣的人。原来心善的那个是你。”
“不,不要这么说。”成策摇头,“我算什么?蝼蚁之身苟活于世罢了。我这种情况不害了最亲的弟弟就是好的了。何来心善一说。”
“可是,容玉已老大不小了,你是他的兄长,自然年长与他。可以看得出来,他事事为你着想,你对他来说,比他自己都重要,可是为何他都娶亲了,却不给你寻一门亲事?若说什么怕耽误了人家姑娘这种话我们可是不信的。”谁不知道容玉是什么人?他才不会为了顾虑别人牺牲自己呢。况且,成策与容玉生的一模一样,相貌是一等一的,更何况还是权倾朝野的容玉的弟弟,若是消息放出去,怕是无数名媛要踏破门槛了。
施九说到这儿,又想起那晚容玉对自己的警告,不由好奇道:“难道是因为容玉不公布你们身份的关系?可是……”施九皱眉道:“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公布还有一个你?为什么要藏着呢?以他的本事为什么不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施九一连串的问了一堆问题,霍小楼只觉得她成了一个罗里吧嗦的老太婆,不住的给她飘白眼。成策却沉默的听完,然后指了指凳子,不急不慢道:“先坐下来说。”
施九拉来两张凳子放在床边,和霍小楼一起坐下。那场面活像个快要寿终的老爷给妻妾交代遗言似的。
“我慢慢回答你的问题。”成策语气平缓,“隐瞒我的身份,是为了让我与世隔绝。我身子不好,容玉不希望我受到外界的干扰。他只想我好好养病。况且,我们两个人长的一样,若是告知诸位,会引起轩然大波的,毕竟,他不是普通人。至于为何不给我找亲事,那是因为……”顿了顿,他自讽的笑了笑,“我这身子,不是他不愿意害了别的姑娘,是我自己不想。好好一个姑娘嫁过来就守活寡。”
“怎么会是守活寡呢。”霍小楼打断了他的话,“你又不是太监。”
一句你又不是太监,好似一把大锤,砸在他的胸口。他做人素来坦诚,不爱藏着掖着,所以即便心中自卑,还是坦坦荡荡的看着那二人,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不是太监,可是我……已于太监无两样。”
一语出,正在喝茶的霍小楼手一抖,茶杯掀翻在腿上,跌到地上碎裂开。
施九已是一脸讶异,“成策……”目光中带着同情,一声成策,也包含太多的无奈与怜悯。
“没有关系。”成策笑了笑,无所谓道:“反正也是苟延残喘的活着,能过一天是一天。”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霍小楼忽然插嘴,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哽咽。
施九一见气氛不对,叹了口气走到门口:“我去让膳房那边加几味药,你们先聊。”
目送她离开后,成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青蓝色的帕子递了过去,“水溅了一身,擦擦吧。”
霍小楼没有去接,只是红着眼眶一个劲的摇头,“成策,你骗我的吗?你这么好的人。这么善良,怎么会偏偏让你受这样的罪孽?”
即便知道她说这些话,是出自怜悯,成策还是宽心道:“傻姑娘,这有什么值得你难过的?只要你跟容玉好,我就放心了。”
本来低头难受的霍小楼,听他这么一说,惊愕的抬起头来,对上他依旧如常的笑脸,“你……”
面对霍小楼一脸的疑问,成策只是将目光移往窗棂,淡然道:“丫头,其实你心里,一直喜欢的都只有容玉,对吗?”
他没有给霍小楼回答的机会,接着说了下去:“从前你一直觉得容玉性格多变,叫你琢磨不透,你搞不清楚自己是喜欢温柔的那个人还是骄傲的他。直到你知道原来温柔与骄傲是不同的两个人时,你更加困惑了。你以为你喜欢的一定是温柔的成策,因为他不会让你流泪。可是你忽略了……不会让你流泪的,只是爱你的,而能让你哭泣的,才是你的心之所向。”
心之所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看不透的,在我眼里,却是一目了然。”
霍小楼静静的听着他的话,一字一句一遍一遍在脑中回想他所说过的话。好半响,她问道:“可是你说,不会让我流泪的,只是爱我的?”
她看着他,半信半疑。
成策笑了笑,“对。是爱你的。”
话说到这份上,霍小楼也不是傻子,自然听的出他的意思。况且回想往日的种种,成策待她如何,她心里也是有数的。
面度性格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偏偏放着性格温润的成策不爱,去喜欢那个自傲的容玉。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容玉见她忽然沉默,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替她辩解道:“其实很正常的。我虽然和容玉生的一模一样,性格却是南辕北辙。我这种,好听点叫温文尔雅,难听点,不过就是无能。相比之下,他才是魅力十足的,骄傲,信心十足。王者风范在举手投足间。所以喜欢他,被他所吸引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不是的。”霍小楼猛的打断他,摇了摇头,“我想,一定是我先遇到的是他。因为我先遇到了他,认识了他,接触了他。所以我才会先喜欢他。如果我先遇到你的话……我一定会喜欢谁你的。你是个好人,对我很好,人又善良,又温柔……”霍小楼越说声音越小。
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谎话,她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又怎么骗得过成策呢?
果然,成策轻轻的笑了,反问道:“真的么?先遇到就会喜欢?”
他想到了那一年,家道中落,他与弟弟为了逃避债主,在混乱的街头逃跑,弟弟却被一个摆摊算命的小姑娘拉住了手。
姑娘说:这位兄台,我瞧你颧骨过高,印堂发黑,是个天煞孤星的命,你将来一定会克爹克娘克老婆孩子。
那是为了避开债主的目光,弟弟哭爹喊娘的拽住姑娘说:大湿,你要救我。
姑娘回身断了碗马尿,撒了些锅灰递了过去:“喝了吧,神仙水。”
弟弟还没有来得及接,就被人群冲了开,儿身为哥哥的他却被人群挤上了前,他毫不犹豫的端起碗,一饮而尽,并把身上仅有的银两分了一半给姑娘。
那事已过去了十二年,却至今犹新,难以忘怀。
他与容玉,明明是一起遇见她的,如何区分谁先谁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