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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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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相爷府的厢房内,仆人婢女御医跪了一屋。
瓷碗碎了满地,容玉脸色铁青的坐在床边,从成策的日益消瘦的脸上收回担忧的目光,怒目看向床下众人,怒目道:“本相说了多少遍?!要好好照顾他,你们就给我找出成这个德行,啊?!”
有太医颤颤巍巍道:“回相爷的话,下官等清楚的检查过施太医给的药方,方子的确是无误的啊,下官敢用向上人头担保啊。”
“照你这么说”容玉冷哼一声,目光转到那些婢女仆人身上,狠辣中蕴含的怒火似要喷射而出,仆人婢女吓得大气不敢出。
容玉挥手打翻了一旁的茶杯,“有问题的就是这些下人了?!”
“相爷饶命啊!,奴婢们真的不知道啊。”
“相爷,小的们身为家丁,若非有管家允许,是不得随便进入厨房的。”
排除可能,容玉最终还是绕不过婢女,“成策一切饮食都是有你们这个奴婢负责的!跟我说不知道?!混账东西!把管家给我叫来!”
半个月过去了,本以为施九能救好成策,可谁料想除了开始那几日成策的病情有所好转,之后便开始一日不如一日,到今天,已经到了快要油尽灯枯的地步。脸色蜡黄,目光无神,整个人瘦了好几圈。这叫一向精明的容玉不得不怀疑。可是招来太医,还有民间的大夫,都说方子无误,他又把怀疑的对象放到府上的下人身上,怀疑是不是下人照顾不当,熬药的时候出了错。
他不求成策能够长命百岁,起码也要安安稳稳过完余生,他要成策每一天都能自由自在,都能安心的笑。
老管家来了,依旧是笔挺着背,面无表情。
容玉指着一个婢女道:“你过来。”
婢女站了起来,容玉看着她低垂的脸,冷声道:“我记得你,是我让你负责为成策送药的。”
“是奴婢没错。”
容玉没有说话,越过她看管家,“负责熬药的是谁?”
“是奴婢。”婢女中有一个抬起了头。
“负责抓药的呢?!”
管家冷静道:“回相爷,药都是施太医抓好了的,我们只需要负责熬药,端药即可。”
容玉敲了敲膝盖,皱眉道:“施九?”
*
此刻的施九正在和霍小楼正在长安街上跟踪窦碧。
自从芷晴住到相爷府后,霍小楼就主动搬回宫里了。诚如施九所言,窦碧和大皇子果然不一般。
从前隔着一道宫门,如今近了,两个人到哪都眉来眼去的。今个儿一大早两人就一前一后出了宫。施九这个鸡婆三八的要命,拉着她就跟了过去。
在宫内为了避人耳目,两人还不至于太过亲热,可是一出了宫门,小手立马就牵上了。
霍小楼跟在后面,啧啧称叹,“啧啧啧,我特么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两。”
“现在发现也不迟,跟过去看看他们平时都是去哪约会的。”施九牵着她东躲西藏的走在街市上。两人很快走进一家酒楼,霍小楼抬头一看,还不是他们常去的,这酒楼刚开不久,价格可高了。
施九叹道:“窦碧傍到大款了。你呀……”说着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好好先理理从前怎么虐待她的那些烂账吧。”
“说的也是,我觉得我的好日子要到头了。”霍小楼目光一转,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施九顺着她的目光一瞧,见霍小楼在看酒楼旁不远处的意见药铺,笑着推了推她:“喂,看到什么了?”
霍小楼一动不动,眉头微皱,“那女的是芷晴的帖身婢女。”
“哦?是么?”施九朝那边看了看,的确看到个姑娘跟掌柜的说话,她不以为然道:“那又怎么了?”
“没事,只是好奇,她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让帖身婢女来买药,干嘛不用府里的人。”
“嗨——我看哪,八成是生不出孩子,又从哪得到了偏方来买药想早点生儿子罢了。动用府里人只会让她丢人现眼。这种事我见过太多了,有些官员的妻妾病了,偶尔叫我去诊治,其实哪有病啊,一见到我就又哭又求啊,想生个儿子分家产呐,可是生儿子哪有这么容易的,这还得靠个人。那个芷晴,我看八成是看容玉对她冷冷淡淡的,又担心容玉被你抢了回去,才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霍小楼点点头,施九兴致勃勃的拉着她边说边走,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下了。
霍小楼认得那人。
那人见到霍小楼,依旧毕恭毕敬,“夫人。相爷有请施太医走一趟。”
是容玉的管家。
“夫人?”霍小楼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
管家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颔首对施九道:“劳烦施姑娘跟我走一趟。”
*
半个月来成策一直都是用的施九开的方子,也没听说出什么事。一路上老管家捡了中点一说,施九万般不能置信道:“这绝对不可能!那些药我都是亲尝,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结果。而且半个月下来的话,他的气色应该会改善很多,你却说他身子越来越差,那既然有这种事,又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她当初直说服药两个月后她再来复诊,之间一直没有问过成策的病情个,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医术。
老管家冷冷道:“相爷一直相信姑娘的方子能救成策公子,不像今日公子服了药后竟大口吐血以致昏厥,醒了后,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之间也找过人看过方子,方子无异,相爷实在不明白到底是错在哪个环节了,特来请姑娘看一看。”正说着,人就走回了相爷府,老管家对霍小楼很客气,引着她们走到成策的厢房。光站在门口就看明白了屋内的气氛。老管家将二人拦在身后,立在门口说道:“相爷,人来了。”
成策嗯了一声,示意他带人过来,却在看见身后的霍小楼时微微一怔,“你也来了。”
“我和施九本来在街上,然后遇到管家,就一同来看看了。”
容玉没有答她的话,对施九道:“赶紧过来看看。”说着站了起来,让出位置。
施九走上前,觑了下成策的脸色,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
容玉白她一眼,分明是在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施九丝毫不敢马虎。成策这种情况,实在是太不寻常了,她当即就拿起成策的手腕,一探脉象,眉宇微皱。
容玉在一旁看了,袖中手掌渐渐捏紧。
施九探了几探,十分仔细小心,生怕弄错了什么。
屋内静谧极了,下人们都不敢出声。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施九还在探,容玉急不可耐,劈头一问:“你到底摸出个什么来了?”
施九没有回答他,迎光的方向,霍小楼看见施九的额头已有水珠渗出。
容玉看她不说话,手掌狠狠的排上了她的肩:“我让你说!听见没!”
“你要我说?”
施九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一把拂开容玉的手,深深吸了口气,迎上他焦急愤怒的目光。
“我说他已病入膏肓,心肺皆损。”
病入膏肓,心碎皆损?
容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扳指磨得她喉咙生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霍小楼一见吓坏了,上前抓住容玉的手臂:“你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你快放开她!”
容玉看了霍小楼一眼,继续转向施九,“我早就说过,成策如有万一。施家全部陪葬!我希望能听到你合理的解释和有效的法子!”说完稍稍松开手指,让施九有了喘息的机会。
施九被松了禁锢,顾不得摸被掐的生疼的脖子,忽然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盯着成策的衣摆,目不斜视:“我知道你一手遮天,权倾朝野,想要我施家的命易如反掌。对于成策,我束手无策,他心力交瘁,药石无医。我纵然是华佗再世,佛陀转生,也难保他一命。我不知道他对你的重要性,算是我失误,我没有治好他,我死而无怨,我只求你放我爹一条生路。”
施九说了这么多,却对成策的病丝毫不提。
容玉耳中除了成策的事已听不进去任何话,“我问的是成策。我要听的是成策的事!你不要跟我讲废话!”
他在发火,在愤怒,可是他心里已经有数了。因为施九的态度就在那,答案不言而明,“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成策到底着了什么道,从事说来!”
施九冷静的跪在那,一屋子的人屏息听着,听施九沉声道:“你准备后事吧。他活不过一个月了。”
他活不过一个月了,简单一句话,宣判了一个暖若春风般的男子最后的生命期限。
一屋子的人跪着,听的也是真切。因为这一句话的道出,将预告着多少人的生命要跟着床上的那位沉迷不醒的少年陷入永世的长眠。
唯独容玉,立在那,身形微微的发抖。
霍小楼满怀不舍,酸楚涌上心头。
施九沉痛的阖上眼,只觉得身心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