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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霍小楼奋力地站起来,吐出一口河水,踩着沟底的软泥拖着容玉往岸上爬。好不容易爬上河岸,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而容玉半昏迷的躺在一旁,潮湿的身子渡着一层漫漶月色。他眉间带着疏淡的暖意,嘴角微微上扬,一只手还紧紧的抓住霍小楼的手。
      霍小楼皱着眉头抽了抽手,容玉纹丝不动。
      她又用力抽了抽……
      还是不动。
      瘫坐在地上的霍小楼打算手脚并用了。
      却听容玉唤了一声:“阿策——别闹。”
      阿策?
      霍小楼歪头戳了戳他:“喂喂。”
      “别闹。”
      另一只手也被握住了。
      “容玉,我不是阿策,我是霍小楼啊抓那么紧干嘛放手!”
      容玉阖着眼,呼吸平稳,像是熟睡已久。霍小楼被抓着手,压着衣袍,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勉强用胳膊撑着身子。
      只不过这样的动作,片刻就让她酸疼的受不了,她又开始挣扎了起来,“放开我的手!你压着我的衣服了。”
      容玉依旧没有搭理她。
      霍小楼又扯了扯:“我要走了啊!”
      “走吧。”容玉忽然翻了个身,将腿横在她腰上,凤眸未睁,“走吧。”
      “喂!你这样,我怎么走啊?”腰上的腿无论让她怎么推都纹丝不动,霍小楼觉得她快要炸毛了,早知如此刚刚就把他仍在水里不管了,还真是作的一手好死啊。
      “你不走,我就睡觉了。”
      不知何时,那双明亮的凤目睁开了一条缝,正看着她,“走吧,走啊。怎么不走?”
      平淡的语气中似有刻意挑衅之味。
      霍小楼气得半死,怒极反笑,在他腿下扭了扭腰,顺势躺了下来,“那就都睡一觉吧,反正刚刚拖着你游了那么远我也累了。”
      容玉没有说话,看了她两眼,当真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浅银色的月光犹如网中挤的满满的小鱼,透过树叶枝丫,扑了一地银辉。
      露宿这种事,小时候干过不少,那时候填饱肚子都成问题,所以没觉得这么赤条条躺在外面睡觉算是个事。
      可是如今有了官衔,住的是红瓦高墙,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层层筛选的食物,一大帮子人对自己俯首称臣,恭恭敬敬。
      忽然就觉得露宿这件事,它就成了个事了。
      于是二十二年来,霍小楼头一次矫情的失眠了。
      这四周遍地寸草,时值夏季,蛇虫鼠蚁繁多,又热又饿,加上一身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实在是辗转难眠。
      不过相比之下,与霍小楼并肩而眠的容玉倒是睡的很熟很香,霍小楼所担忧的事在他眼里压根就不叫个事。

      夜半,万籁俱寂。
      正在做梦流口水的霍小楼忽然被人踢了一脚,疼痛感从肩胛传来,迫使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等定了眼看清楚人后,一个机灵,整个人都醒了。
      一群子凶神恶煞的大汉围着他们,不是那群水匪还能是谁?
      感情是寻仇来了!
      容玉早在霍小楼之前就醒了过来,不动声色的看着那群水匪,忽然开口道:“带我去见你们当家的。”
      “见什么当家的!你不是会武功吗?”
      容玉没有理睬她。
      水匪中有个年轻的说:“怎么办?”
      “老规矩,先扔到柴房去!”
      说话间,霍小楼只觉得脖颈一痛,然后再无知觉。

      *
      头痛欲裂。
      这是霍小楼醒来时的第一感觉。
      缓缓睁开一眼,一片漆黑,一片寂灭的安静。
      双手被缚在身后,绳子勒进手腕,轻轻动一下都觉得擦的皮肉疼痛。嘴里被胡乱塞着布团,只能鼓着鼻翼大力的呼吸。若不是小小的天窗射进来一抹淡淡的月光,她会以为自己是失明了,才会遭遇这样静默的黑暗。
      霍小楼咬着牙动了动腿,盘腿靠着柱子坐着,努力让自己安定下来。
      忽然想起了容玉,她立刻惊慌的四下张望。
      “我在这里。”
      黑暗中传来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霍小楼暗暗舒了口气,就这么坐着,毫无办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被猛力推开,月光涌入,进来几个手中擎着火把的汉子。走在最前头的那个方脸虬须,双目如钩。他定定的站着,借着火光打量着霍小楼,忽然咧嘴一笑,“原来还有个娘们啊!”
      霍小楼心头一凛。他身后那几个壮汉也是一脸愕然。其中一个穿着短褂的男人快步上前捏着霍小楼的下巴左看右看,然后竟然伸出手在霍小楼胸前摸了一把,“老大,这、这哪是个娘们,这绝对是个爷们。”
      霍小楼气的气血逆流,瞪着那几个大汉。
      为首的大汉狐疑了,也上前摸了把霍小楼的胸,“还真他妈是个爷们。怎么长的跟个娘们似的。”说着又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容玉身上,“这小子有的是钱。说不定是哪位贵胄家的。要是能敲上一笔,我们可就发了!”
      “你,是当家的?”容玉看了那人两眼。
      那老大笑了笑,“怎么,想找当家的谈?”
      “到底是,还不是?”容玉面色已寒,凌眉微蹙。
      他看着容玉,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许久,缓缓道:“我不是。”
      容玉默了默,又道:“我只见你们当家的。”说完微微阖了眼,坐在那纹丝不动,仿佛睡去已久。
      不多时,便有脚步声与衣衫摩擦的声音传来,容玉再一次睁开眼。
      “是何人要见我?抬起头来!”声音不严而威,霍小楼抬起头看去,看到一个青衫磊落,鬓发花白,却不到而立的俊逸男子。
      男子的目光在霍小楼身上稍作停留后转到了容玉的略乱的乌发上,后者半垂着眸,薄唇轻启:“叶渭,你的手下……真真是了不得……”
      声停头抬,叶渭的脸色在那一刹顿变,晦暗的火光间,霍小楼直直的望着他的眼。那眸子里,瞬间涌出震惊与狂喜。不过是一瞬的分神,他已经笔挺挺跪在容玉跟前,“相爷,下官不知是相爷……”
      而伴随着叶渭这一声,他那些水匪手下个个脸色煞白,震惊的望着容玉。
      叶渭怒道:“还不快松绑!”
      这才有人从震惊中回过神,踉跄着过去给霍小楼和容玉送了桎梏。
      叶渭扶着霍小楼的胳膊关切道:“这位小兄弟,没受什么伤吧。”
      “原来你就是太守叶渭,那个贪了二百万两的人?”霍小楼细细的看着他,皱眉道:“我觉得不像啊。”
      叶渭眉头一蹙,却又瞬间舒展,转向容玉,“相爷这次来是……”
      “一年不见,君已沦为草寇了?还是说朝廷给的俸禄不够你花的。让你做寇不成,还要去贪污赈灾的二百万两?!”
      “相爷?”叶渭抬头与容玉对视,那双漆黑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见他这副模样,霍小楼疑道:“叶太守,那二百万两难道不是……”
      “不,是我。”叶渭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容玉面前,毫不犹豫的承认道:“相爷,叶渭有负皇上所望,有负相爷的栽培。”
      柴房门大开,早有人搬来了檀木桌椅,奉了茶,门外的天色将明未明。
      容玉撩袍而坐,敲了敲桌面,“这一位,是国师。”
      此言一出,叶渭身后那些手下再一次脸色大变,叶渭对霍小楼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下官的手下有无礼之处,还望国师见谅。”
      “算了,你贪了二百万两,我见谅了,皇上也不会见谅的。只是叶太守你一表人才,贪钱为次,为何要沦为草寇?整个淮水都有你掌管,你这……”
      “是下官管教无方了。”
      叶渭并未多解释什么,“相爷,国师,下官孑然一身,并无家眷,为了尽早解决了这事,下官愿意立刻与二位启程去长安面圣。”

      “不急,你既承认的干脆,本相也省去一番盘查的力气,张祁落网,交出了账本,就差你手上的这本了。
      “相爷请放心,既然东窗事发,下官敢承认,就不怕交出账本,现在就请相爷与下官一同去取账本。”说罢让人在前头领路。
      没走出几步,容玉忽然驻足对跟在身后的霍小楼说:“你先去洗个澡吃个饭好好休息一下。若我没猜错,这是太守府柴房。”
      “相爷说的没错,你们几个,好生伺候国师,稍有差池,决不轻饶!”叶渭边走边吩咐着,先前那几个大汉早已吓破了胆,路过那方脸虬须的汉子开口时,容玉的脚步顿了顿,侧脸问他:“你刚才哪只手摸了国师?”
      那汉子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悔恨之色爬满了他的脸,可终究还是迟了。
      容玉对他一旁的短褂大汉,那个同样摸了霍小楼的人说:“其他人统统不准呆在柴房!如果本相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你们俩个人的断臂,我或许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记住了,断臂,我要成双成对的。怎么砍,是你们的事。”说罢,头也不回的踏出了门,叶渭亦是厉声道:“相爷的话听到没有!其他人将门锁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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