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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三 ...

  •   巫山云雨梦相会,
      缘起幻境岂是非?
      君心难测凭空臆,
      一寸相思一寸灰。
      赵天佑徐徐展开这幅墨宝,一股异香悄然散开。字字句句,犹若病弱的秦昭倾身俯在赵天佑耳畔,低沉地念起,那哑嗓把相思之苦,催生出无尽的海浪,重重叠叠拍来,一丈高过一丈,不多时就成了滔天巨浪,让赵天佑心思俱灭。
      “缘起幻境,相思成灰……”赵天佑眸中黯然,满面茫然之色,全然不知自身已是清泪两行。
      初见是郊外桃林,他一席华袍在桃色菲菲的春情迟暮中,看着衣衫滴水的自己,怒容变作了笑意,那刀口般的薄唇也翘起,他更是手中揉捏的浅色桃花瓣丢在脚边,踩着那些娇嫩的落英疾步向自己走来。赵天佑还一无所知,只是胆怯的逃开。
      再逢烟花楼中,他左拥右抱流连于玉软香温,笑看尴尬的铁青着面容,坐在群芳中的自己。那日只为拿下茶楼契约,虽有重离先生作伴,可两人都不善言辞,幸得他举杯祝酒,豪饮了千杯,醉后更是放荡不羁大笑起来,大叫道“一饮五百年,一醉三千秋”的胡话,逗得原主人松了口,转卖了茶楼。
      也曾感叹他家世显赫,算得上一方富甲。却没想他竟也攀上自家墙头,差点被看家护院狼犬咬伤,闹得满城笑话,可他毫不在乎避讳,倜傥风流得让自己有些敬佩,何时如他一般,洒脱过活?不想他却为了自己害了相思病,差点魂断身陨……
      忽而,赵天佑心怀一暖,一股温润的清流顺着他血液流遍周身,刹那间,什么心念、幻境纷纷溃散,他清醒了过来,看着案桌上那副字画,骇然不已。这字画仿佛有魔力一般,各种景象不断浮现,叫他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赵天佑擦去眼角腮边的泪痕,刚深吸了一口气,又觉得那股异香钻进了他的脑海中。
      “这世间花开叶落,日升月悬皆是天意,亦如你我相遇。”秦昭那夜所言,不断在耳边低回。他说天意,是上苍使得二人相遇吗?若是天意造化,它为何如此狠心,让自己流落至此,一无所知,虽有人相助保全性命但那孤苦砭骨铭心,难释怀。何苦开什么茶肆谋生?反正是生无所欢。救什么危难之人,自己还在苦海挣扎。与其,苟且残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一了百了,与这世间所有愁苦爱恨做个了断!”赵天佑魔怔的说道。
      心怀处,一股更甚之前的暖意瞬息流淌开来。赵天佑一看桌上的画,心中惊惧交加,他有了计较,快步走到窗台前,重重推开,风旋即将一屋的香味吹散,赵天佑伏在窗台上,大口吐了几口浊气,伴着怀中玉石中的暖流,灵台清明如镜。
      正是艳阳高照,窗外的桃树上,结了不少桃子,可能是刚栽种的缘故,结出的桃都只有正常桃核大小。桃树下青翠欲滴的草地在风过时碧波层层,芬芳怡人,让赵天佑更愈发清醒了。他再回头看到桌案上那副被风吹起的字画,他顿明了秦昭病因由来。
      ——香气!能随呼吸间控人心魂的香气!它能勾起埋在最心底的思绪,随之引发他轻生的念头。而见此画只有两次,上回见此画是在秦昭房内,那时的香气清浅,不如此刻浓烈诱人的百分之一。对!那回不也叫他说出自己心底之言吗?影响虽小,但和他平日里与人相处时的心性不符。
      赵天佑处世为人因谣言流传而小心翼翼,他一贯独门独户,不轻易结交他人,除重离先生之外,再无推心置腹之人。所以他谨言慎行,行事讲究的是周全,万无一失。与赵天佑打过交道的生意人都明白一二。此人心内有一面明镜高悬,清白得很。
      可上回与秋彧坐谈,赵天佑乱了分寸,讲了许多以下犯上的言语,若是有心之人听去了,利用得当加害于他,会教他一无所有。再后来去秦府见了秦昭,他是乱了思绪,道了自己心中念想。这都是不曾有的事,冷静如他,怎么会作出这么多不理智的事?
      思至此地,赵天佑冷汗涔涔。
      更可怕的是,方才他竟然起了轻生的念头!自赵天佑在洛城安身立命,常有酗酒作乐,忘情时分也没动过寻死的念啊!幸亏刚被唤醒。
      这画就就放置在秦昭卧榻之侧,对此画可是形影不离,再等他去天龙禅师养病,他把此画作谢礼送了赵天佑。这画所附异香,让赵天佑有些熟悉,竟有些像“化凡散”!赵天佑并觉得可怕得紧,这秦昭他如何安眠?秦府何人如此歹毒,想要了秦公子的命?他可是秦家一脉单传的独苗啊!
      赵天佑从怀中摸出那块刻着“秋彧”二字的玉石。心道幸亏有它。
      玉石正是秋彧所赠!赵天佑捏住这块还在发烫的暖玉,将玉石对准日光,细细看了起来。整块玉石莹润通透,无半丝瑕疵,日光之下,还生出一圈璀璨的霞光,更有温润之感经过指尖传到全身,使之头脑清明。纵然赵天佑对玉石再不了解,他也明白,此等奇珍异宝,举世难得!
      屏住呼吸的赵天佑快步走到门口,推门而出。心想不问个明白,这宝物他是拿不得。
      赵天佑脚下生风,没几步就走到了偏院。偏院相较于赵天佑的居室更是简单之极,但这里草木繁茂,青绿色藤蔓爬满了藤架又绕上了院中的小屋,草木将偏院映衬得好似在一片山涧天然景况中,有几分出尘之感。
      刚到了偏院院门,赵天佑就记起来,秋彧屡次毒性发作,重离先生为他医治未免他鲜血逆行,封住了他喉头穴位,怕是现在还讲不出话。
      赵天佑踟蹰踱步,不知该不该敲门打扰,那厢已是门开。
      “你为何不敲门?”这位边域国的“狻猊王”正站门口问道。
      见他能言语,面上也有了血色,赵天佑有些吃惊,道:“你已经好了?”
      “嗯。多谢你救助,我体内的毒已无大碍。”秋彧答道。
      赵天佑心念一转,好奇秋彧是如何冲破重离先生的金针之法。金针仙的金针锁穴,可是连江湖人都讨不到半点好处!他道:“重离先生封住你喉头,未免气血上涌,你怎么解开了?”
      “那郎中封住我喉头并警告我不得多言。”秋彧将手背在身后,平静答道。
      “不准你多言?”赵天佑眉头一皱。重离先生于赵天佑有救命之恩,他自然不会轻易听凭一个边域人之言。他面上有几分愠色,说道:“何出此言?”
      “不得而知。”秋彧望着他,不苟言笑,他续道:“此人一手金针术出神入化,内力深厚不下于我,别说是边域国,就是你神朝也难再寻第二人。他不入朝为官,隐姓埋名屈居此地守在你身边,用心难测。”
      赵天佑疑问道:“你说重离先生会功夫?”
      秋彧见他表情,心中明了,道:“看来你对他一无所知。他不仅会功夫,而且是功力高深非你所能想象。”他顿了顿,道:“这般说吧!我的功力恢复了五六成才将他的金针之力逼出体外,你可知我逃离边域国时还剩下几成功力?”
      “几成?”赵天佑听得有些不悦。
      “一成!”秋彧面色凝重道:“我用一成功力策马躲过了数不清的各路堵截追杀,不休不眠十五日才到了你的院子,那之前还受了一掌。”
      “我不明白。”赵天佑摇头道:“我只有三年记忆,这三年我居住在洛城之中,不明白江湖之事。虽然有所耳闻,但我认为失了实,那些功法要那般厉害,你边域国怎还会斗不过神朝。”
      见赵天佑面露疑问,秋彧展演一笑,那孤俊的容颜顷刻如半空艳阳一般好看,他道:“你瞧好了。”
      秋彧手掌摊开对着草木处一抓,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被他摄入手中。他笑道:“你可看明白了?”
      “戏法?”赵天佑不解地问道。
      “哈哈哈!戏法?”秋彧摊开手掌,之间一块墨绿花纹驳杂的鹅卵石躺在他手心,赵天佑看了一眼草地,又伸手摸了摸那鹅卵石,抬手一看,那鹅卵石还附着些极其微小的泥土沙石沾到了他指尖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秋彧见赵天佑觉得有些好笑,道:“此招名为隔空取物,你再看好了!”
      秋彧手一握,轻声吭了一声,一股细沙慢慢从他指缝间渗出,他再次摊开手掌,只剩下了如粉尘般的细末。
      武功?徒手将一块用来铺路,无数人脚踏踩磨也难以留下印记的鹅卵石磨成了齑粉?赵天佑被震得说不出话来。秋彧拍了拍手掌,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我功力现已恢复了五六成!毒伤也可依靠内力压制,但还不敢与他动手,你明白了吗?”
      “自幼,师傅边夸我是边域一等一的奇才,十六岁那年武道由后天入了先天之境,天下与我相抗的人不过一掌之数,我自认为是天下无敌了,不想在此地遇上了他!”秋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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