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澄光》梦见COCO

4、Episode 4

　　信任不会是没来由的，那必定是基于了解的前提下。我知道全部的你，你却只认识我愿意让你知道的那部分我，这样的不公平和不坦诚，参杂着目的和算计，我们之间，说到底，不过如此。
　　为了选出课代表，他们必须进行入学以来第一次全科小测验。完全是突击考试，大家都没有准备，泽田纲吉更是深感世界末日般绝望。艰难地度过这噩梦的一天，他已经可以预想明天汇报成绩时的惨烈下场。
　　“阿纲，好不容易考完，就别想这么多了。”阿部幸拍了拍他的肩试图安慰，但效果不大。
　　“可是明天就会知道成绩了，……”虽然开学没几天，但泽田纲吉深知诸如数学根津老师这样重视分数又严厉的人明显一定会在全班同学面前狠狠批判自己的。这样的想法犹如巨石瞬间压弯了他的腰，全身散发出几乎可见的沮丧情绪，似乎连周遭的空气也灰暗起来。
　　果不其然，他全科低于30的史前最低分在老师间广为人知，同样受到所有老师注意的，还有他的好友阿部幸。几乎所有学科均高于95，数学英语更是唯一一个双100分，只有日本史是突兀的59分。
　　“阿部同学，你和日本史有仇吗？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其他学科都那么优秀，为什么偏偏只有日本史差一分及格？”
　　“大概，我和日本史天生八字不合吧。”原本低着头一副乖乖聆听教训模样的阿部幸抬头默默看了激动的老师一眼，淡淡的回答颇有一丝委屈的意味。
　　“……”忿忿不平的老师几乎当场昏倒。
　　终于是最后一堂数学课，根津老师举着泽田纲吉的试卷，展示在全班同学面前，鲜红硕大的15无比显眼，足够教室最后一排的人看清，满眼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15分？！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分数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低的分！！就算瞎猜也不只这个分数吧？！！”
　　站起来的泽田纲吉双手紧紧抓着衣角，狠狠地垂着头，四面八方传来其他同学的起哄，那是自小学起就从未消失过无比熟悉的嘲笑讽刺，在耳畔炸响，汇成嗡嗡的杂音，几乎什么也听不清。这么低的分数，就连幸也接受不了吧。她会不会也和其他人一样，用嫌弃鄙视的目光注视自己。心里的惶恐压过一切其它情绪，甚至不敢转头朝邻桌看一眼。
　　就在此时，周围突然鸦雀无声，好像有谁突然站起来。
　　“老师，你说得太过分了。”熟悉的嗓音如同汩汩清泉顷刻间浇灭了大家讨论的热情，少女立刻成为全班的焦点。
　　“阿部同学，虽然你考得很好，但是也不代表可以在课堂上随便插嘴。”根津的眼神一沉，语气也不大高兴。
　　“如果给时间让泽田同学复习的话，他是可以及格的。”少女不甘示弱的辩解犹如一道惊雷炸晕了包括泽田纲吉在内的全班同学，随后是大家此起彼伏的质疑。
　　“咿咿咿？！！！”
　　“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可能？！！”
　　“就是就是，除非太阳明天从西边升起。”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他做不到的话，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许再来上我的课，通通去外面罚站。”根津率先反应过来，恶狠狠地。
　　泽田纲吉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便当里的煎蛋卷，那是泽田奈奈的拿手菜，他一向是很爱吃的，现在却完全没有食欲，偷偷抬起头一看，对面的少女津津有味地吃着草莓面包，事实上，她每天中午都会尝试不同口味的面包，面上完全看不出丝毫担忧，仿佛之前和根津杠上的人根本不是她。
　　少女若有所觉地对上他的视线，轻松的笑意。
　　“阿纲，怎么了？”
　　“幸，你还是去和老师道歉吧。不然以后就真的不能上数学课了。”泽田纲吉犹豫片刻，褐色的眸子里是截然相反的担心，想要让她改变之前无疑是赌气的决定。
　　“阿纲，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阿部幸放下手中的面包，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眸里，语气认真非常。
　　“可是60分诶，我从来没有考过那么高的分，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泽田纲吉弱声弱气的声音里透露出习惯性的自我否定，完完全全是废柴的一贯思考回路。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诶？！！”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茶色的眸子里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光亮般，满满的全是对自己的信任，脸上焕发出异样的光彩，根本无法移开视线，回荡于耳际的只剩下越加清晰的心跳声。
　　“要知道，未来可是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呢。”这种JUMP热血男主角的经典台词由眼前的清秀少女说出，本该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泽田纲吉却分明感觉到，胸腔里充斥着某种温暖的情绪，似乎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他仿佛也可以开始相信，未来是有无限的可能性的。
　　为了确保补考成绩达到60分，阿部幸必须在根津所定下的一周限期里抓紧一切可利用时间给泽田纲吉补课。因此，但凡午休时间便可以在1年A班的教室里看见阿部幸和泽田纲吉一边啃面包和便当一边捧着书认真复习的样子。
　　泽田纲吉面对自家妈妈与山本刚如出一辙的揶揄目光时，突然开始怀疑带阿部幸回家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阿拉~好可爱的女孩子，是阿纲的女朋友吗？”
　　“不是啦，妈妈。你别乱猜。”始料不及的泽田纲吉连忙摆手，顾不得迅速升温的脸颊，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身旁的少女一眼，唯恐她会不高兴。
　　“阿姨您好。我是阿纲的好朋友，我叫阿部幸。”面对尊敬的长辈，阿部幸是一副有礼貌的乖巧模样。
　　“小幸，既然是阿纲的好朋友，就别这么客气，你直接叫我奈奈妈妈吧。”也不知泽田奈奈是否真的相信她的解释，自来熟的性格倒是和少女很像。
　　“妈妈……”泽田纲吉突然想起少女之前说过母亲早逝的事，现在却不能当面解释，心里大叫着“怎么办”，表面上只能不安地望着少女惊讶的侧脸。
　　“……奈奈、妈妈。”在泽田奈奈满含期待的目光下，阿部幸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双唇开开合合，略显迟疑地吐出那个生涩的字眼，迅速撇过头，只能看见乌黑的发丝间偶尔露出微微泛红的耳根。
　　“好了，快进来吧。”泽田奈奈兴奋地拉起少女的手朝客厅走去，完全扔下自家儿子不管。
　　还好，没有让幸难过。而且，第一次看见她害羞的样子。泽田纲吉高兴地想。
　　“阿纲，你还愣在门口干什么？”泽田奈奈疑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才后知后觉地走进去。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