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梅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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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牙婆先下了车，与管事媳妇姚福家的交接了一番，才有婆子领着众女孩儿进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一处边角院落。有两个管事的出来，一个年纪大的是韩婆子，另一个则年轻一些，称作吴媳妇。
韩婆子清点完人头，纳闷道：“怎么才五个，不是说好了八个的吗？”
吴媳妇笑说道：“管事娘子说了，老太太说要简省些，故而她又临时裁掉了三个。”
韩婆子点点头示意了解，背过头则悄声骂道：“没脸没皮的东西，就你知道得最多。”
长寿堂内，文姨娘笑吟吟带着丫鬟过去请安，进门便是一阵清甜的桂花香。老太太闻着香味儿，笑问道：“三丫头，又弄了什么巧宗儿来？”
文姨娘是个高挑瘦削的美人儿。她轻轻一指，令丫鬟雪曼打开漆木食盒，亲自捧出个暖盅儿来，掀开顶盖，一股子热气冲出，顿时将满屋清香化为了甜香，诱得人舌底生津。她这才开口解释道：“咱们都是打南边来的人，眼瞧着秋天都快过去了，都还没闻过桂花味儿。恰好前几日我得了一罐新制的干桂花，这不便做了点细圆子解解馋。”
因见老太太乐呵呵地，旁边那吕妈妈悄悄地便在心里嘀咕开了。厨房管着入口的东西，是最要紧的地儿，里头塞满了夫人邵氏的人。文姨娘平常的份例没问题，但想要指使厨房做这做那讨好老太太，纯是白日做梦。哪里想到这位主儿豁得开脸面，有胆子转身自个儿就跑到厨房里面去亲自下厨。
偏偏梅老太太最吃这一套，挥开了丫鬟，自己就着调羹一口口喝了，两人和乐融融，开始回忆起南边的旧事。瞅着空子，文姨娘便状似无意地提起道：“听说府里头正要买人，一口气连添八九个丫鬟，现在日子是舒坦了，不比咱们当年。”
吕妈妈听她一口一个“咱们”，腻歪得不行。可梅老太太却听在耳中，入得心上，有些不喜道：“小人家就是不懂得惜福，二哥儿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缝补的，哪里用得着左一个丫鬟、右一个丫鬟地使唤，就连端茶都专门戳着个人。”她口中的“二哥儿”，指的便是梅老爷。说着，她还斜了刚才被挥退的春花一眼儿，吓得春花一哆嗦。梅老太太倒不是对丫鬟有意见，只是心疼养那么许多人的开销。
文姨娘成功地上完眼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勾着老太太聊了一会儿，方才散了。
而事情到了雀儿等人头上，则又是一番心惊胆战。只看那姚福家的皱了眉头，左挑右拣地，选了最右边的一个女孩儿道：“这个太小，不要了。”她的目光接着往下扫，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身子，她又往前指了一个。没想到挑第三个时她转了一圈，指着雀儿道：“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这样的货色也能往府里送？”
“刷”地一下，众人的目光仿佛都汇聚过来，雀儿吓得厉害，抖得跟筛糠似的，越发显得形貌猥琐起来。
怎么办，先前听说了，赵牙婆那边从来不养闲人，这要是卖不出去，转手到下九流的地方也有。卖去那边利钱不比府里少，只是名声难听，得多过一道手续。那婆子说了，像她这样的货色哪里都不缺，不比那紧俏货，若过了梅府这村，恐怕往后就没店儿了。
赵牙婆在心中比量了一下，赔笑解释道：“这丫头能干活，是个勤快的。”说着又翻开雀儿的手掌道，“喏，你瞧瞧，都是茧子。”
姚福家的鄙夷道：“天生就是干粗活的命，算了，留下吧。”正巧队伍有个丫头放了个响屁，姚福家的顿时黑了脸，骂道，“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熏死人了，还不快拉走。”
五个丫头被领进来，韩婆子带人去安顿，吴媳妇则去报信支领相关物品。韩婆子推开一扇门，指着空屋道：“先教教你们规矩，这是下人住的群房，院子也不是给你们玩的，走路轻巧些，千万不能带起灰来，这是专门用来浆洗晾晒的地方。隔壁是放杂货的，再往前就是厨房，到了饭点自己去领。你们还没分配差事，除了这几处，府里也没其他地儿能去的。”
她说得口干舌燥，想起吴媳妇故意把累活留给自己，韩婆子没好气地补充道，“你们都记下，往后教人可不说第二遍，做错了就上板子，听到了没？”
韩婆子扔下几人，雀儿则跟在其他人后面，怯生生走进屋里。只见屋子正对着门便是一排炕，上面空溜溜的，显然是大通铺，只是铺盖没放上。炕前是过道，有些挤，雀儿估摸着，在能走人的前提下，最多可以摆张小矮凳。角落里放着两只木盆，显然是一屋共用的。除此之外便无其它。
走在最先的女孩子长相也最好，她先选了南边靠墙的位置道：“我就睡这儿了，你们谁晚上打呼的，可别睡我边上。”
另外一个女孩子长了张圆圆脸，笑起来甜美可人，她接话道：“中间暖和，让给各位姐姐了，我睡北边就好。”
剩下雀儿和另两个女孩儿胡乱坐下了，正巧雀儿挨着南边的位置，结果那女孩不乐意道：“你身上太脏，灰不拉几的，换一个人过来。”
雀儿原想着自己不打呼才坐下的，谁知还是被嫌弃了，她只好转头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另两位。结果其中长个大饼脸，个子挺高的出声道：“我过去吧，换一换位置。”
正好吴媳妇过来，走了一圈没遇到韩婆子，晓得她肯定又躲懒回家去了，不满地撇撇嘴道：“衣服和铺盖，每人一份，过来领。”她身后还跟了个婆子，手里提着一大捆棉被衣物，气喘吁吁地放下了。
待众人分完衣物，吴媳妇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儿？”
南边那个瓜子脸的女孩儿先回答道：“我家里姓赵，叫赵莲花。”
吴媳妇皱眉道：“不管你姓什么，往后在府里不能这么叫。怎么取名是主子的事，你们先简单改了就成。”于是便让赵莲花改叫莲儿。由南往北依次向下，大饼脸、高个子的改叫全儿，中间刚才没出声的叫四儿。雀儿仍旧不变，只去掉了姓氏。最后那个圆脸的可爱女孩儿则叫茵儿。
吴媳妇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众人道：“不早了，这几天你们就先吃着饼子，省得来回跑。”张婆子只得又去厨房跑一趟，替众人领吃食。
等吴媳妇走了，众人开始啃饼子，吃得嘴里干巴巴。莲儿便道：“谁去要点水来喝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梅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