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疯魔》琴瑟如寐

78、冀州

　　陆白尘心中猛地一沉。
　　竟然这么快。
　　清徽在他旁边笑着，似乎颇为愉悦地道：“您还回得去么，陆大人？”
　　灾民中有数十人暴起，直冲着陆白尘一行而来。
　　“回不去的话记得替我招魂。”陆白尘道。
　　他话未说完，就松开清徽撒腿跑了起来，直往城中奔去。
　　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指着清徽，冲着众人道：“保护钦差大人！”
　　白清风虽是身体较为臃肿，跑起来却也毫不逊色，紧紧跟在陆白尘身后奔着，势头猛得有超过之势，一边跑一边跟着喊：“保护钦差大人。”
　　可惜那些衙役已经如残花败柳般凋零在人群中。
　　白清风抹着泪，喘着粗气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
　　两人终于跑进城中，指挥左右关闭城门。
　　白清风忽然想到什么，猛地跳将起来：“不行！莫关莫关！钦差大人尚在外头。”
　　陆白尘忙道：“无妨无妨，那些侍卫皆武功高强，以一敌百，定会保护他安全，先将城门关上。”
　　“钦差出了事，我这颗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白清风急红了眼，用手比划了下自己的脖子，吼道，“不许关。”
　　此间已经有灾民冲进城中。
　　“城中有食粮！大家快冲啊！”
　　“城中有粮仓——”
　　此类喊声起伏不歇。
　　陆白尘叹了口气：“这下想关也关不掉了。”
　　白清风呆呆地站在一旁。
　　灾民从两人身边涌过，冲着知府衙邸冲去。
　　“赶快上奏折，快马加鞭送去京城吧。”陆白尘拍拍白清风的肩膀。
　　白知府已是双眼含泪：“下官……下官……”
　　“我知你委屈。此事若平安度过，白大人是临危受命临危不惧，乃朝中栋梁，定会加官进爵。”陆白尘在一旁瞎许承诺。
　　白知府含在眼中的热泪终于淌了下来，哭哭啼啼：“大人记得在御前为下官求求情。”
　　陆白尘爱怜地看着他：“白大人放心吧。”
　　“大人务必要将钦差大人给追回来。”
　　“放心吧！我先要去冀州去寻冀州节度使调兵镇压，这里交给白大人了。”
　　白清风哭哭啼啼地点头，在三五落魄的衙兵的护卫下走了。
　　“大人。”有影卫落在陆白尘身边，“清徽大人被抓走了。”
　　陆白尘闻言叹息一声，看着他问道：“你是影六还是影十？”
　　影卫躬身道：“在下影四，乃是此行影卫中的领队。”
　　陆白尘一拍脑袋：“对对，已经问过你好几遍了。”
　　“来者武功身法皆不弱，人又多。兄弟们多数得暗中照顾大人您，难免忽略清徽大人，一时不备，便交贼人给掳走了。”
　　陆白尘道：“你派遣一半的影卫去将他寻回来。”
　　影四皱眉，不赞同道：“大人——”
　　陆白尘打断他，简明扼要地道：“救他回来便是救我。”
　　影四点头：“是。”
　　“你与剩下的兄弟，随我一起去找冀州节度使。”
　　冀州毗邻此地。
　　冀州节度使拥有此地三州兵权，也可谓权势滔天，勉强说个土皇帝也不为过。
　　冀州节度使乃是季宣，本也是前朝的臣子，自己好友季承颜的叔父——五年前的战争中，他投诚投的最早，中原一片稀里哗啦地一片倒戈，全归了宣帝。
　　最近又贼眉鼠眼眉来眼去通过苏慕淮和自己重新勾搭上。
　　这种墙头草本是指望不了什么。
　　但是现在的局势，就算根狗尾巴草，也得抓住。
　　马匹都被灾民生啃了，陆白尘一行只得朝着冀州走去。
　　一路上十室九空。陆白尘空有一身的银子，却找不到买粮的地方。
　　“好饿啊。”他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十分痛苦的呻吟。
　　“前边是一座小镇，应该可以买到食粮。”影四在旁边道。
　　“若是买不到，只好去抢了。”陆白尘掏出怀中仅有的一点干粮，啃了起来，“要抢便要抢那镇中富户，为富不仁囤积粮食，你们武功好，记得首当前冲。”
　　“……”
　　“放心，富户家中豢养的家丁武功薄弱，肯定打不过你们。”
　　“……是。”
　　陆白尘似乎是想到什么，十分心酸地将最后一点干粮下咽，长叹一声。
　　影四宽慰他道：“大人不必太过忧愁，兄弟们定然抢得到粮食。”
　　陆白尘摇摇头：“我自然相信你们，我担心的是季宣这根墙头草，只怕与霍请让也不清不楚啊！”
　　一行人走到夜间，终于是走到小镇里。
　　小镇青石铺路，此间芳草萋萋，映着月光，十分美丽恬静。
　　陆白尘看了看石板缝中的荒草，叹道：“这小镇居民应当生活尚还不错，你们看这草都没有被啃光。”
　　影卫在一旁应合道：“大人英明，见微知著。”
　　此时已是夜间，家家都已闭门。
　　陆白尘一行在镇上绕了一圈，选了一家看上去最富庶的，开始敲门。
　　门内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苍老的声音传出来，十分警觉地问：“谁啊？”
　　陆白尘咳了一声：“在下平阳特使，平阳灾民动乱，平阳知府特派在下前往冀州寻求冀州节度使派兵援助。途径此处——”
　　“我家主人已经出去避难，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官爷请往别处走。”那老奴急匆匆截断他的话语。
　　“诶，”陆白尘急道，“我们官家人做事也很讲究，并不是白吃白住，给你银子。”
　　老奴隔着门缝急急摆手：“官爷请往别处走。”
　　陆白尘脸色一沉：“你的房子，已被朝廷征用作为官爷临时住所。来人，给我把门踹开！”
　　影四上前，默默地一运内力，哐地便把门踢开。
　　里面的老奴站在里头，颤颤不敢言。
　　大宅里头立刻人声鼎沸起来，里面的家丁持着火把冲了出来，围着一个年轻人。
　　“你……你是何人？”那年轻人颤声问道。
　　陆白尘不知从哪里抽出折扇来，哗地一声打开。
　　他站在院中，立在月光下，一派朗月清风的强盗嘴脸：“在下平阳特使，今晚暂住一宿。伺候好了我们，你们便是朝廷功臣，日后我禀明圣上，给你赐个监生，也算是光耀祖宗了。”
　　那青年气得浑身发抖：“我乃正经贡士，稀罕你的这什么监生？”
　　陆白尘点头赞道：“有志气。诶，既然你我同为□□士子，就不要客气了。你家柴房是在哪里，本官实在是饿极了，无法为朝堂效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