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式蛋糕》裤宝

2、不肯说破半句的关系

　　舞会后小野开始频频约麻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用意，可麻友每回只是笑笑，一如面对其他追求者。而在那时候，她开始整个周末都赖在玲奈的住处，而搪塞小野的理由往往便是：我要去郊区涂鸦。事实上她后来真的这么做了。

　　“哐档~~哐档”偶尔有火车途径的墙壁边，玲奈撑着脑袋含笑看着前方，那站在矮小三角梯上的身影摇晃着手里的喷漆，涂抹完最后几笔，累坏般缓缓爬下梯子，“……”她走到玲奈面前，倾下身对坐在台阶上那人说些什么，却被呼啸的火车声吞没，“……”“哐档~~哐档”抬高的音量愈发显得微不足道，玲奈见她越来越焦躁，忍不住笑了出来，麻友气恼地弯下身环住对方瘦削的腰际，顺势窝进那暖热的怀里，“……”许久，呼啸声渐行渐远，她却一直埋头在玲奈颈间，舒服得不肯动弹，“你想说什么。”

　　隐约有声音从头顶传出，麻友不情不愿地抬起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极了，“我说……”那带着笑意的脸就在眼前，麻友突然有些语塞，“我那副画……好看吗？”玲奈却根本未分神去瞧那墙壁，只是直直地看着她，轻声应道，“嗯。”这样温暖的注视让麻友心头一颤，她有些慌乱地嗔笑道，“三个月的时间，只换来你一句嗯。”对方却未觉羞愧，浅瞳不偏不倚地盯着自己，像被问的并不是画，而是眼前的人，“……”这暧昧的气氛让麻友手心都有些发烫，正手足无措之时，腰际却是一紧，“嗯，”那温热的气息又近了些，却只是迷蒙地盯着她，低语如同咒言般开启，“很好看。”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从何时开始，两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也记得两人都那么迷恋傍晚时分的Eiffel铁塔，那时整个大道的路灯都会一盏盏点亮，淡绿色的树叶与铸铁上晕开的昏黄相映相融，一眼就让人醉了。每每人多，沉重的电梯缓缓上升隐有晃动，麻友理所应当地向身边人伸出手，撒娇般瘪起嘴，“Hold me.”原本只是玩笑般的话，却被玲奈静静地盯着看了许久，眼波流转之间，摊开的手心都有些莫名灼热，就在她快要变得心慌意乱之际，同样的温热覆了上去，“I’ll hold you.”片刻间的触碰瞬间变成了隽永，明知不该多想，心却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渡边麻友未曾计算过，究竟每天要花费多少时间在对方身上。亲近、微笑，一切都没有理由。她也曾试探着提出要和玲奈合租，却只是换来一句平平淡淡地拒绝，“何必呢。”便再未提过，两人的关系就这样维持着，谁也不肯说破半句。

　　“你知道……为何后来我们又不好了吗？”麻友恍然从回忆中抽离，喃喃地看着桌上熟悉的Patisserie，却半晌未听到回答，她抬眸看玲奈，却见那人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内厅偶尔有木门开合的声音，吵嚷一阵又归于平静，现下气氛却迟迟紧绷着，“什么叫好。” 对方凉薄的声音轻轻响起，一字一句都熏得麻友鼻酸，“什么叫不好。”

　　微风轻轻带走最后一丝暖意，连麻友自己都不敢确认，究竟得有多愚蠢她才会重新提起这些事，只是回日本班机愈发临近了，或许好几年、好几十年，甚至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契机，去回顾这些曾经一度温暖过她而又伤害过她的事情。指尖紧紧扣住调勺的柄角，心里难受得说不出半句，玲奈静静地看着她，过去许久，忽而轻叹一声，“那天，为什么要亲我。”

　　一根弦顷刻崩断了。

　　为什么……细碎的字眼不断在脑海里重复着，直至眩晕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那天，想必又是这样温暖悠闲的午后吧……玲奈蜷缩在阳台的躺椅里喝咖啡，听到身后传来声响便回眸看自己，“睡得好么。”温暖的笑容如同和煦的阳光般包围了她，麻友睡眼惺忪地抬抬头，“唔……”

　　算是勉强应了声，便又一下瘫软在客厅的沙发里，玲奈手里端着咖啡杯，细细地瞧着她，“……”麻友斜窝在角落，连睡衣掀起而露出的裸腿都懒得去管，眼睛有气无力地耸搭着，“……干……嘛”她费好大劲才吐出两个字，迷迷糊糊地跟玲奈对视着，可对方却只是笑着摇摇头，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白皙的肌肤，“这个，响了许多次。”玲奈指了指旁边放着的携带电话，麻友看看她，突然泄了劲般翻了个白眼，一把抱住靠枕将头埋了进去，“把电话帮我关了，烦。”

　　轻抿一口咖啡，眼角弯得更深了些，过了一阵，瞧着麻友眼睛微闭又快要睡着的样子，她忽然低声问了句，“这么烦的话，为何不跟他直说。”可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沙发上的少女紧紧地闭着眼，呼吸逐渐变得绵长，久到连空气都要遗忘了那瞬间的尴尬，玲奈终是敛了敛眸，转身不再开口了。

　　渐渐消逝的混沌之中，麻友却做了一个涟漪的梦，梦中人有着再熟悉不过的温柔眼神，自己被对方圈在怀里拥吻，轻啄、吮吸、探寻、缠绵，轻柔的动作熟稔地像无数次做过，她沉浸在这样柔软的情绪里，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抵不过食物的阵阵香味才辗转醒来么，麻友有些惆怅地闭了闭眼，讨厌极了……等了片刻，她困顿地翻身仰头去瞧厨房，只见那瘦削的身影背对着自己，打开冰箱寻了瓶crème⑦摇摇，在刚烤好的蛋糕涂抹着。

　　麻友趴在那里看了一阵，忽而眼眸一沉，便有些踉跄地走到玲奈身后，堪堪站定。“……”眼神细细地在那清瘦的腰间逡巡，手指却比心想更快地触碰上去，玲奈的动作有些许停滞，却始终没有回头。“……”见她顺从地任自己摩挲着，麻友脑中突然有些混沌，全是方才梦里玲奈擒着自己腰身的温柔神情，想着想着便软软地抱住了对方，“……玲奈”那声娇弱的呢喃与甜香味一同渗入玲奈的肺腑，心神一乱，她隐忍般敛了敛心神，抿紧唇转过身去。

　　⑦crème：法语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