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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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2018年10月大修）
一大早，妙手回春典赛场外的围观者便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今天参赛的沈医女跟无色庄的萧庄主解除婚约了！”
“怎么没听说？吃着早饭呢，吓得我一口米粥差点喷出来。”
“你说都这么多年了，还以为好事近了，怎么说分就分了呢？这萧挽澜可真没良心的，耽误了沈医女这么多年，说不娶就不娶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路人甲绘声绘色道，“听说皇上要御驾亲征太原城，收复前朝失地。无色庄必当身先士卒啊。萧庄主为了不拖累沈医女，这才与她解除了婚约啊。”
“男儿要上战场，更要有家室才行啊。万一萧庄主有个三长两短，无色庄岂不绝后了？”
“诶我怎么听说的版本是沈医女不愿意呢？”路人丙加入聊天话题，“是说沈医女不愿意婚后安分待在无色庄里相夫教子，所以才一直不愿意嫁入无色庄的。”
“切，她都熬过二十五了还不安分下来？女人就该安安分分在家里，无色庄给她名分地位钱财安逸，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偏生要抛头露面？”
“你可闭嘴吧。”路人丙嗤了他一眼，“沈医女悬壶济世，平日里行走江湖救活了多少人？她若真成了无色庄少夫人，谁还能求动她抛头露面出诊的？要我说啊，沈医女不嫁人，才是天下之福。”
“就是就是，”路人甲点头称是，“像沈医女这样的人物，相夫教子是可惜了。解除了婚约才是江湖之幸，吾等之福啊。”
“是了是了，谢萧庄主不娶之恩啊。”
“萧庄主好男儿顶天立地，有责任有担当，他不愿意拖累就算了，一定会有更好的女子适合他的！”
“没错没错。”
就在围观群众达成一片共识时，众人口中的“江湖之幸”也已缓缓入了场。
“不知医女对在下的安排还满意吗？”花洛梭跟在沈鸣身后，得意地指了指周围细碎的讨论声，“一会儿在下就要被带去灌药了，还望医女记得在下的好，万望手下留情。”
乙选共录丙选的前二十人，沈鸣因丙选提前离场，以第六名的身份进入乙选。
开赛前，二十名药童被单独带到偏厅，二十名女子各端着一托盘站成一排立于他们跟前，托盘上都放着一碗药，药边是一枚小牌子。
花洛梭此前看过赛程，自然知晓这汤药里装的是什么。乙选赛前会让每位参选的大夫抽一个牌子，牌子号数对应的汤药由自家药童喝下。每碗药均会激发不同的急症，虽说都是大典的名医评官们斟酌之后配置，不会要了性命，但平白无故要受病痛折磨，实在遭罪。
端起沈鸣抽的汤药，花洛梭闻了闻，先将想出题目之人的祖宗十九代纷纷问候了遍，再转身求了求菩萨保佑让他少遭些罪过，这才捏着鼻子跟着其他药童一起将药灌下肚。
苦药下肚，放下药碗，花洛梭却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这般劳神劳心的，图个啥？
他想要知道的，无非是萧挽澜与沈鸣的婚事进展情况，和那少女的身份秘密，如今该拿到的消息都拿到了，他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脑子飞快转着，肚子也不甘示弱，开始叫嚣。
评官见药童们均已服食汤药，便将人领了出去。
哪知刚见着外间的日头，花洛梭便觉眼冒白花，腿一软扶墙不起。
“老、老大……”扮作评官之一的门人吓得手忙脚乱扶住他，“您……您该不会是抽到了那一碗吧？”
“这臭女人抽的什么号……快、快扶我起来！”花洛梭捂着肚子满头冷汗，“茅房！快送我去茅房！”
花楼主最后是被抬到沈鸣面前的。
沈鸣慢悠悠地收了遮太阳的纸伞，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他，“看来花楼主的修为还有待提升啊。”
花洛梭用手背盖着脸，好似在遮太阳，虚弱道：“花楼主？那是谁？在下不认识。”摆明了是丢不起这个脸。
“要说腹泻呢，它也分那么几级，”沈鸣搭上脉，“这些个老家伙也真是狠得下心，不怕这个剂量下去搞出人命哟。”
“沈医女，在下这般，也算是肝脑涂地了吧？”花洛梭撩开一条指缝，半眯着眼觑她，“我手下的门人看在眼里，都以为我对沈医女一片深情，只差以身相许了。”
“医女沈鸣刚与无色庄庄主解除婚约，转头就跟风信楼楼主勾搭上，”沈鸣直起身子，取出一枚银针，勾了勾嘴角，“想来我沈鸣也要大红大紫一番了。”说着俯下身子，缓缓刺入他的天枢穴。
花洛梭只觉头顶一暗，睁开双眼，只见沈鸣的发从肩头滑落，垂在胸前，偶有一两根发丝贴在眉梢，勾勒出一双认真的眼眸。
安静做事的沈鸣，敛去了一身的锋芒，仿佛湖底沉璧一般神秘而又灼灼耀眼。
花楼主心头一跳，才发觉自己不留神沉溺在了这潭碧波中，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沈医女，”他沉沉地开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自然是夺得‘神医’的宝座，今后在江湖上横着走。”沈鸣目不转睛找寻着他身上的穴位。
“那他呢？他若要走，你要跟着他走吗？”
沈鸣纤指一顿，“萧庄主如今与我解除了婚约，他若要走，你也该问小丫头跟不跟他走，而不是我。”
“医女知道我指的是谁。”
“花楼主，你如今的性命在我手中，”沈鸣将银针一横，“我差池毫厘，你今后可就不能人道了。”
花洛梭看了一眼她横在自己大腿边上的银针，笑着道：“我相信沈医女不会自砸招牌。”等她下了针，才继续道：“他与你，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一个充满黑暗杀戮，一个却是雪后晴霁妙手……”
“也能一针将‘话啰嗦’变成‘话不多’。”沈鸣轻描淡写挥了挥银针，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花洛梭闭嘴。
沈鸣施完了最重要的几枚针，稳住了症状，思绪便也飞远了。
走？她从未想过要与谁浪迹天涯，即便从前身为萧挽澜的未婚妻，她也未曾生出要追随谁的想法。
沈鸣就是沈鸣，自由、肆意的沈鸣，不会为任何人所束缚。
可是，那条七年前她自己系上的红线忽然浮现，她才知道，原来心早已有了羁绊。
然而，这个她想要束缚的人，却早已将她，当做了生命中的路人。
另一头，让一袭黑衣，倚栏而立，一双利目盯着那扇推开的门，目光直直迎上晨起慵懒的萧挽澜。
萧挽澜自然是注意到了这如芒刺的目光，不以为然整理了衣襟，一双温润的眸子望向了黑子男子身侧的少女。
小酌扶着栏杆坐在地上，一双秀腿伸出木栏有一搭没一搭地荡着。时近四月，初夏的风夹着未走远的春天的清新，扑面而来，她舒服地闭上眼，仰面沐浴着暖暖的阳光。
萧挽澜见此情景，心中也不觉跟着温暖起来，温润一笑：“小酌。”
她回眸，逆着光眸子一弯：“早啊，小白。”然后回头扯了扯黑衣男子的衣摆，“让，他就是之前我提到的，在月半镇救过我的小白。”
让眼眸一凛，绷着脸道：“只怕不仅仅救过你。”
小酌听出他语气中的敌意，一时不知道他对萧挽澜的身份知道多少，支支吾吾试探：“让，好像不喜欢小白？”
“他是个男人我为何要喜欢他？”让的回答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萧挽澜装作没听到二人的对话，故作友好地上前看着黑衣男子：“早先听小酌多次提到过公子你，但只知道‘让’这个字，不知公子全名如何称呼？”
“名字只是代称，”让上下打量着他，握紧了手里的剑，“这一点，小白公子应该比我更清楚。”
小酌左看看面若寒霜的让，右瞧瞧笑容暖和的萧挽澜，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手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很直白地道出了内心的第一念头：“你们……好像有深仇大恨一般……”
“怎么会呢？”萧挽澜打哈哈一般回笑，语气熟稔道：“小酌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
听了这句话，让沉颜压低声音：“她不是你什么人，别装出相熟的样子。”
他话音刚落，小酌便胳膊肘往外拐，很自然地反驳道：“小白，是朋友。”
“……朋友？”让喃喃地重复了遍，目光中复杂地闪过一丝怅然。两人相交十几年，从未有过其他人介入，如今忽然多了这样一个“朋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萧挽澜摸着下巴回味了一下“朋友”二字，看向黑衣男子的眼神里多了一分自得：“正如小酌说的那样，虽然认识她不久，但我是她‘朋友’。”他意味深长地咬重了“朋友”二字。“让公子既不是小酌的兄长，亦不是她的长辈，想来也没有责任去约束她与谁交好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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