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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重逢 ...

  •   (本章2018年10月大修)

      --“我,舍不得。”

      朦朦胧胧中,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酌皱了皱眉,睁开了眼。

      肩上不知何时披上的毯子随着她直起的动作滑落腰间,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熟悉的味道。

      嗯?

      她猛地一个激灵,惊慌失措扑到床前。床上的男子赤/裸着的上身满布银针,闭着眼脸色黑青,呼吸微微有些浑浊。

      小酌脑子“嗡--”地怔然,“小白,小白!”

      “……”床上的萧挽澜丝毫没有反应。

      “医女……”小酌赶紧调转身子朝门外奔去,“医女,不好了!”

      她前脚刚出门,黑衣男子从梁上跃下,瞥了一眼床上昏死过去的萧挽澜。

      饶是压着他的脉门,以阻止他内息运转的方式逼问他接近小酌的目的,也无法从他嘴里问得半句真话。

      他一路将小酌骗来芍药坊,一副要给她治病的架势,究竟有何目的?

      如今只需轻轻一掌,他便能送他上路。

      然而……

      “我想治好她。”这是他气息逆转昏死过去前,咬牙切齿挤出的最后一句话。

      “无论你有什么目的。”黑衣男子收去掌势,看向门外,“只要能治好她……”

      不一会儿沈鸣便风风火火地提着药箱子赶到了。

      “你大约什么时候睡着的?”沈鸣一脚踏进屋内,边走边打开药箱,动作流利顺畅,一气呵成。

      “我不知道。”小酌自责一团乱,“天亮时我还在跟他说话……医女,你怎么了?”只见沈鸣神色大变,小酌心跳一滞:“是不是他……”

      沈鸣若有所思地将药箱重重一放,拧着秀眉四周扫了一圈,便捏着银针上前,一手摸脉,一手朝萧挽澜的虎口重重扎去!

      萧挽澜猛地睁开眸子,低低抽吸了口凉气,“好险。”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沈鸣抽出银针,站起身来凛声道:“谁来过?”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飘进一丝味道,与她思绪中的气味不谋而合。

      沈鸣一个激灵,目光如利刃般射向窗外,扭头大喝一声:“站住!”说着衣袂翩飞,便已追出门去!

      被她追逐的人并未走远,像是刻意等她着一般,停在了屋脊上。夕阳最后的余晖在他的黑衣上勾上了一层金边,一回头,凌厉的脸紧绷着,煞气腾腾的眼底泛着疑惑,望着她,并没有说话。

      沈鸣站定,喘了几口粗气,平息下来站定,平静地望向他,一点不落地将他的犹豫收入眼底。

      他是否在犹豫是在这里干掉她?或者又一次转身逃走?

      但他都没有选,都是破天荒地开了口:“你……”他只吐出了这一个字,便消了声,像是在找最合适的问句。

      “嗯。”沈鸣平静地回应他,猜测着他接下来可能问出的话--“你是谁?”“你认识我?”“你为什么要追我?”

      但他依旧都没有选,直白地挑明他停下来等她的原因:“小酌身上的伤,能否治好?”

      沈鸣捕捉到他语气中的一丝温软,瞬间便打消了绕圈子套话的想法,直接点点头:“我能。”

      并不仅仅是“可以”,而是“我能”。

      只有“我”能。

      黑衣男子又将目光看向了她的身后,一脸防备,“他是什么人?”

      沈鸣顺着他的目光转身,只见花洛梭在不远处施施然抱拳一躬,“在下只是沈医女的药童,方才未来得及告知医女丙选的名次,便见医女破门而出,只好跟着追随过来。二位请继续,继续。”

      沈鸣心下一转,很容易就猜到了花洛梭的意图--风信楼似乎已经知道了此人出身长青门,甚至知道与她关系匪浅。想来没有什么比此时更能获取进一步信息的机会了。

      但即便知道隔墙有耳,她不知道眼前的人还会留多久,会不会在下一刻便消失不见,便也顾不上其他,直接上前两步,道:“你,想留下来照看她吗?”

      躬身埋头的花洛梭听到此话一愣,抬起头望向沈鸣--此时的她双手局促地互握,满眼的期期艾艾,再不复往日雷厉风行的洒脱,只剩下眼里化不开的执念。

      黑衣男子眉头微皱:“你身上的味道……”

      “嗯?”沈鸣心弦一震,几乎难以保持面上的平静。

      “很……刺鼻!”他皱了眉头,表情很是嫌恶,“别再跟着我了。”

      沈鸣错愕地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刚一放下手臂,便见那人身形一飘,还未来得及阻拦,就听身后小酌的声音传来:“沈医女,总算找到你了。”

      远去的男子步子一滞,神色复杂地回头望向出现在街角的少女,目中的煞气一缓,露出柔和。

      “还好沈医女没走远,”小酌气喘吁吁跑近,“方才医女你走得急,小白让我吹出来问问,他身上的针该如何是好?”

      一旁围观的花洛梭摸摸鼻子,不以为然。恐怕取针事小,想使唤小姑娘参一脚拖住黑衣男子才是真。

      沈鸣想来也猜到了萧挽澜的意图,敛眸朝街尽头的黑衣男子望过去,端看他是否会留下来。

      小酌觉察到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眸一亮,“让!”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默默朝小酌伸出了一只手,便见小酌不假思索迎上去,亲昵地捉住他的手掌,像是拖住他不让他走,又好似被他牵着带走。

      “还不快上去抢回来。”花洛梭抱手于胸前,挪到沈鸣身侧,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两人,侃道,“否则一眨眼就把人给你带不见了。”

      “不会的。”沈鸣见小酌已拖住了他,笑着笃定道:“他既然知晓了我能治好小丫头,在她伤好前他不会把人带走的。”

      “沈医女你的原则呢?”花洛梭斜眼看她,“你‘三不救’的原则呢?”

      “小丫头只是个杀猪的小姑娘,”沈鸣摊手,“与我‘三不救’哪一条相冲吗?”

      “沈医女这样说,那便是了。”花洛梭笑盈盈地望向街尽头的二人,悠悠道:“只是不知医女治好小姑娘,究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还是为自己呢?”

      街尽头,小酌昂着头,笑靥如花地说着什么,低头的男子耐心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脸上的煞气腾腾丧着脸无一丝笑意,但目中却一片柔和。

      就好似,这是一副黄昏下的画卷,两人间有着他人绝对无法插足的默契。

      一念及此,沈鸣下意识踏入这卷画境。

      就在她抬步的一瞬,黑衣男子便已警觉地回眼瞪向她,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然后,小白说可以他认识一人,可以治我的伤……”小酌甜美的声音渐渐映入耳帘,内容好似在讲述自己这一段时间的遭遇,“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话到一半注意到朝他们走过来的沈鸣,话头跟着目光一转,指着来人欢快道:“她就是小白说的,可以治好我的沈鸣医女!”

      沈鸣理了理衣襟,装作若无其事走上前,食指一抬,指向小酌,“你,对对,就是你小丫头。过来过来,鸣姐姐我之前没瞧真切你的伤,今晚好好想想从哪里下手。”

      “下、下手?”小酌猛地一哆嗦,不由自主捉住心口的衣襟朝让身后凑了凑,露出一个小脑袋询问道:“明天……明天白天瞧不可以么?”

      “明日是乙选,哪有时间给你瞧。”沈鸣摊手给出了借口,“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酌狐疑地盯着她,又转眸瞧了瞧让,见他给自己点头示意,只好钻出来,挪着小碎步屁颠屁颠地踱到沈鸣跟前,耸拉着小脑袋被她带到萧挽澜的床前。

      “你,坐在这里。”沈鸣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然后起了盏灯,专心致志替萧挽澜诊脉。

      “能让你丢下病重之人追出去,”萧挽澜虚弱地望了眼窗外的剪影,“想必不是寻常路人吧?”

      沈鸣没有接话,而是道:“如此一折腾,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拜他所赐。”萧挽澜挑出罪魁祸首,仔细盯着沈鸣,却在她平静的脸上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你既然不问是谁,想来已经知道了。”

      小酌忧心道:“这样一来,小白不就白受罪了吗?”

      “不用担心,”萧挽澜眯眼笑着安慰她,“我比之前好多了,一会儿等沈医女拔完针,我便能起身活动了。”边说边给给沈鸣递眼色,示意她配合。

      沈鸣低着头拔针,装作没有看到他给的暗示,直言道:“她捅的那一刀子虽是皮外伤,却恰好捅到了你真气逆冲的命门上。原本调理可痊愈,如今真气逆行,就算我再施针顺气,三年内也不得动武。”话音刚落,耳边不出所料听到小姑娘一声抽吸。她眼底波光微动,转过头看向小酌,认真道:“他的伤因你而起,这三年,你可愿意负起责任保护他?”

      “……”小酌自责地低下头,用力点了点。“我会的。”

      窗外的花洛梭跟着摇了摇头,斜了眼那一侧的黑衣男子,果然见他面色一沉,便故意自言自语说给他听:“怪不得沈医女要治好小姑娘的伤,这是给萧庄主寻个护卫呢。”

      “……”黑衣男子目不转睛盯着屋内,沉默不语。

      “可我怎么听着,沈医女这是要将小姑娘绑在自家未婚夫婿身侧的意思呢?”花洛梭继续试探。

      只要小酌一日不离开萧挽澜,黑衣男子便走不远。想必沈鸣打的是这个算盘。

      屋内的萧挽澜也猜到了她的意图,皱起眉:“沈鸣……”

      “所以我要给你治伤,”沈鸣打断他的话,抓起小酌的肩膀,“你跟我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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