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风传奇 临界之翼》语异

11、怨灵环绕

　　身边缠绕着鬼哭狼嚎的恶灵的号哭，男人挥剑的身姿因为突然的改道而一瞬间不稳地停顿了，但随即他又踏上了右边的驾座，青黑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道路突然变得宽敞了。
　　树林向两旁分开，沿着左边的林子望过去，不知何时出现了溪的狭谷，流水的声音从小型狭谷之中传出来，巨岩空架的岸边是嶙峋而立的小树。
　　之前他们穿过的溪流，大概就是这条狭谷中的溪流的下段流域。
　　怨灵不愿意放过他们。
　　新鲜的血食和热气腾腾的血肉对于黑暗的人们来说是最具诱惑的美味，嗜杀活人是黑暗的人们最想做的事情，离开了法尔科尼亚的保护范围，普通的人类只能等死。
　　这不是一般的怨灵，是由献祭的烙印吸引而来的魔物。
　　而祭品就站在飞驰的马车上。
　　马车沿着渐渐宽敞的道路向前奔去。
　　银灰色的怨灵们离开了道路边的枯树，像水一样的躯体在空中漂浮着，紧紧跟在马车的后面，比吸血的蚂蟥更加令人恶心。
　　“怎会的……这些东西，简直就像是被什么吸引过来的一样，前方并没有这样的幽灵，却紧紧跟在我们的后面？”阿多尼斯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泛起疑惑，然后他下意识抬头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那个流血的烙印，让他很在意。
　　男人就算是毫无理智可言的情况下，似乎对这些东西也非常熟悉而且非常厌恶似的，只要那些东西稍微有靠近，他就一剑扫过去。
　　剑身不断吸收着怨灵。
　　经过这段时间的奔逃，怨灵的数量似乎少了一些。
　　不过他毕竟不能完全照顾到阿多尼斯这边，更何况他也并没有这个意识。
　　一只怨灵从马车的另一边滑行过来，像是在水中的游鱼一样，阿多尼斯感觉到一股寒冷又腐臭的气息从左边袭来，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扭头去看的时候，正好见到半透明的怨灵向他扑来。
　　下意识尖叫起来的时候，他的左手摸到了腰侧冰凉的匕首，本能地劈了出去。
　　——然后他才发现那是白色独角。
　　晶莹剔透的纯白长角割过了怨灵的狰狞头颅，短剑那么长的长角割开了怨灵的前半段躯体，怨灵发出了一声怨毒的尖叫，像是地狱里出逃的囚犯的怨气全部在这一刻爆发，它突然爆开了。
　　马车早早将它甩在后面，阿多尼斯看着它落向地面然后消失不见。
　　惊魂未定的他转过头，突然感觉头上被冰冷的铁器按住了，眼睛向上瞧，格斯的黑铁左手放在了他的头上，右手握着大剑向天空大角度一挥，噼里啪啦的击水声炸响。
　　霎时间阿多尼斯这边的空间干净了一大片。
　　阿多尼斯直愣愣地抓着缰绳，马车颠簸得他无法思考，直到头顶的重量移开，他突然清醒过来，再次看向身边男人的时候，有些不可置信，有些惊喜异常。
　　格斯知道保护我。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格斯没有在看他，他像头猎食的野狼，眼神冷冷地盯着那些紧追不放的幽灵，大剑上的倒五芒星印像是活过来了似的，一吞一吐地闪烁着微光，莫名的寒气环绕在上。
　　地面的坡度突然陡峭起来了。
　　两匹马奋力嘶鸣着，拼尽全力蹬着地面。
　　一股寒意侵入阿多尼斯的脊背。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握紧了缰绳。
　　一瞬间跨过了最高坡。
　　突然而至的失重感袭来。
　　还有一种奇怪的像是突破了什么莫名的薄膜似的感觉。
　　“糟糕了！”阿多尼斯只来得及想到这一句，就感觉马车不受控制地向下冲去。
　　凌厉的风刀从脸颊边刮过，阿多尼斯嗅到了水的味道。
　　过于陡峭的下坡让马匹和车辆的速度不协调起来，过快转动的车轮将车辕撞上了奔跑中的马匹的臀部。
　　栗色马悲鸣一声，滚向一边，连带着棕色马也一起向着左边被拖了过去。
　　幸而下坡的左边已经是狭谷的终点，上方是浅而宽的平坦的溪水。两匹马跌跌撞撞地踏过了鹅卵石铺底的水面。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尖啸。
　　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强大的风，像是要把所有东西都吹走一样猛烈，两匹马刚刚踏上对岸，被这个声音一下子震慑，猛然刹住了蹄子，阿多尼斯在驾座上一个不稳就向车下跌去。
　　一只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勾住了他的腰，将他拖回车上，冰凉的铁手挤压得阿多尼斯腰疼。
　　不知道什么缘故，后面紧追不舍的幽灵突然全部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阿多尼斯环视四周，路已经断掉了，从下坡开始，前方都是密林，唯一的走道似乎只有溪流的浅滩。这里的林子和刚才的树林又有所不同，虽然不是郁郁葱葱却也苍翠犹存。
　　他瞬间有种回到了法尔科尼亚外围的感觉。
　　但这不大可能，毕竟他们距离法尔科尼亚应该是很远了。
　　他听到夜枭在林间发出咕咕的叫声，嘶哑得像是老太婆的抱怨。
　　马匹似乎僵硬了，它们不敢向前。
　　阿多尼斯感觉腰间的手离开了他。他侧过头去看格斯，格斯望向前方，那个方向，另一声暴怒的兽吼正在响起。
　　而兽吼之后，似乎还有马群的咴咴嘶鸣。
　　但是不同的是，那些声音非常好听，像是在唱歌一样，让人感到心灵都澄清了。
　　两匹马却怎么也不向前去，阿多尼斯放下缰绳，苦恼地看向溪水流来的方向，他看了看格斯，格斯没有动弹。
　　天际的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渐渐缺损的月亮还要再过一段日子才能变成下弦月，此时的月光还比较充足。
　　阿多尼斯站在驾座上，因为刚才被格斯揽回来，阿多尼斯背对着格斯靠在他怀里，而格斯放开了手之后，阿多尼斯还没有移动身体，格斯也没什么大动作。
　　阿多尼斯看向天上的月亮，晚风有点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似乎比起之前经过的林子温暖一些。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呢……”他提议道，也不管格斯会不会回答。
　　兽吼和嘶鸣声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看来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相信格斯的实力是可以让他们安然无恙逃脱的，不过毕竟还是不希望涉险，况且马车扔在这里实在让人不太放心。
　　他听到“喀拉”一声响，下意识转过身体，接着就撞到了头，然后他听见面前的人不满地“嘶！”了一声。
　　阿多尼斯捂住额头，虽然他很痛，不过看到了格斯皱着眉头的脸，他还是感到了一丝惭愧，格斯看来是被他的额头撞了下巴，怒气冲冲地低着头盯着阿多尼斯。
　　“啊哈哈真是对不住啊！”阿多尼斯露出抱歉的微笑，伸手去揉了揉格斯的下巴，格斯毫不领情，被他烦得不住扭头躲他的手。
　　阿多尼斯收回手拢了拢浅金色的半长发，决定了下来，“反正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一起去吧！”他说着，轻轻跳下车，牵起了缰绳，格斯看着他跳下马车，也跟着快速跳下去了，靴子踏在了冰凉溪水中，溅起了凉凉的水花。
　　他的手里还握着黑色大剑，感觉到不方便似的，他随手抬起大剑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黑色的盔甲看上去很坚固，而大剑的剑锋也不锋利，剑尖指向天际，看上去很有威慑力。
　　阿多尼斯心中还是忍不住惊叹，这么长的巨大的剑，超过格斯的整个人那么长，他是怎么使用得这么得心应手的呢？
　　顺着捆着绷带的剑柄看过去，格斯的后颈上蜿蜒下来的血迹已经干结了。阿多尼斯有意识伸手去摸，格斯下意识向后退开，但是阿多尼斯还是轻易碰到了那里，诡异的烙印没有在流血了。
　　他收回手，格斯瞪着他，他讪讪一笑，“别生气。”格斯眨眨眼，扭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阿多尼斯牵着缰绳，引着两匹马向一边的大树走去。
　　格斯跟上他，嘎啦嘎啦的铁靴声音踏在石头上。阿多尼斯不经意间回头，突然感到不对劲。他把缰绳拴在树干上，再次回头望向斜坡。
　　毫无异常。但是他似乎错过了什么。这样感觉到的时候，阿多尼斯不由地看向了身边的格斯。格斯因为他的视线而转过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我知道我错过什么了。刚才的感觉，我想我知道原因在哪里了。”他笑起来，伸手拉住格斯的黑铁左手，牵着格斯向溪水对岸再次走回去。
　　格斯略显不情愿，阿多尼斯抱住他的黑铁左手摇了摇，轻声细语道，“求你了嘛，格斯，陪我去看一看，我想确定下那个感觉。”
　　格斯沉默着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阿多尼斯再次拉着他走的时候他并没有再抗拒，而是跟着阿多尼斯向之前的方向走去。
　　阿多尼斯和格斯淌过了溪水，向着斜坡上面走去。在临近最顶端的时候，阿多尼斯看到了，之前他们的马车走过的地方已经没有那条路了，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一样，都被树林所遮蔽，而刚才他们的马车经过的地方，现在是一堵树墙。
　　根本没有什么陡坡，他们经过的那个陡坡，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驯兽卓有成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