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侯》桥夕

43、名将世忠

　　作为征辽主帅的童贯一到雄州，就召集了所有大小将领三十余人至雄州州府衙门，柴蕙也在这些人之中，作为唯一的女人，她自然引来了众人大量的目光。更有人目露鄙视或怒色。
　　柴蕙神情自若，众多将领之中，她唯一识得的是须发皆白的种师道，那份精神气，是其他的人所没有的。

　　“末将柴蕙拜见种老经略。”柴蕙上前一拜，倒是让那些人的目光变了变。毕竟种家在西北抵御西夏多年，名声赫赫。

　　“柴将军快快请起，老夫早就听说了将军之名，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种师道笑道，心中却在叹息，以为柴蕙太过冲动了，大庭广众之下拜自己，自然会惹得童贯的不快。

　　“末将真是不敢当经略这般厚赞。”柴蕙谦虚了一句，才在末位最靠近门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坐在她上位的是品级比她还低点的御侮校尉，她也看出这几人对自己的轻视，暗嗤一声，心里却在想燕青到底有没有寻到此时只是西军中普通兵卒的韩世忠。

　　是的，北宋末年和岳飞齐名的名将韩世忠，此时应该才十九岁，刚刚被招募入西军不久。若是能寻来韩世忠，那么柴蕙对于将来的大乱也更多了一份信心。而以自己和种家这两年的关系，想来老种相公不会拒绝给自己一个小兵的。

　　正想着，就听见门外廊边传来一阵阵脚步声，不一会儿就有人高声唱喝：“童大帅到。”

　　柴蕙随着众人起身跪拜，心里十分不舒服。哪怕她知道童贯并非后世的影视作品里的粗鄙贪婪之人。待坐起时，她飞快地扫了一眼童贯，头戴玉冠帽，身穿圆领紫色锦袍，脚蹬青云靴。虽则锦袍外头穿着丝甲半臂，却半点不像来打仗的。

　　柴蕙暗想童贯这般衣着，定是他以为此次征辽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而事实上，童贯确实这般想的，他先一脸笑地和种师道说了片刻的话，才对着众人摆出上官的架子说了小半个时辰，什么为国尽忠皇上和朝廷绝对不会亏待各位的等等。最后才是布置各地招募来的队伍的具体任务。柴蕙带来的千人队伍完全不被重视，被分去先头营负责各种工事。

　　柴蕙并不失落，这在其他人眼中完全是打杂的立不下任何战功的任务，在柴蕙看来却是恰恰好。要设工事自然要熟悉地形，而她这个校尉也不必时时都出现。

　　自州府衙门离开时，种师道叫助柴蕙，温声道：“柴将军，分去先头营未尝不是好事，辽国人并非想象中的不堪一击。”

　　柴蕙心头一暖，开口谢过了种师道，方低声道：“我大宋承平日久，且重文轻武，除了经略您麾下的西军，哪怕是禁军也没有经过什么大战，而辽国就算动乱四起，但是契丹人自会走路就会骑马射箭，两相对比，明眼人都瞧得清楚。不瞒经略，末将以为如今大宋该防的乃是女真人。”

　　种师道的双眼一亮，暗道这柴蕙虽是女子却比许多男子有见地，居然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惜童贯对于自己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如今看来，这主帅的见识还不及一个女子，大宋此次征辽，只怕结果不会尽如人意了。

　　柴蕙听出种师道言语之间的失落与担忧，眸色加深，压低声音道：“经略，可否去营帐中一谈，在下有一要想与经略商议。”

　　种师道没有拒绝，领着柴蕙去了城外他种家所率领而来的六千西军大营。待左右摒退，只留有两个心腹偏将以及种师道的孙子种彦崇、侄子种冽。

　　柴蕙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种大人，两年前，我的商队就往辽地以及东北去过，他们传回的消息说女真人虽然和契丹人不是一个族群，但是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对锦绣中原充满了觊觎之心。正如方才我和老大人所言，如今大宋最大的隐患并非辽国，而是女真人所建立的金国。所以我打算带人夜出雄州，度潞水，假装契丹人刺杀女真人的大将。”

　　众人闻言都是震惊至极，还是种师道最先回神，摇头道：“不可，假扮契丹人要会说契丹话，你可懂契丹话？二则是你并没有见过女真人的大将，只怕还未近身，就被擒住了，那就糟糕了。你这想法太过大胆了。如今辽国尚在，女真人不会太早露出他们的獠牙的。”

　　“老大人，若是等到他们完全露出獠牙之时，那就晚了。我知我身为女子会让人看轻，但是我的武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对敌人一击必中。”她的目光扫过两个副将、种彦崇和种冽，嘴角微微翘起，“老大人可敢和我赌一把，他们四人同时围攻于我，我未必会输给他们。”

　　种师道看出柴慧眼中的高傲，心里已经相信了大半。也猜到了柴蕙和自己直言的目的，“你想让我的西军在你离开雄州时给你打掩护？”

　　“老大人果然睿智。老大人放心，若是见事有不对，我自是不会出手的。不过就算如此，能够探得金军虚实，也是有收获的。另外，我想向老大人讨一个人，一个西军的普通士卒，韩世忠。”

　　种师道笑道：“若是普通士卒，你也不会开口与我讨要了。”却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让侄儿种冽去找韩世忠，他便和柴蕙聊起了大名府的种种来。小半个时辰后，种冽领着一身高八尺半，面容敦厚的二十来岁的高大青年入了营帐。柴蕙仔细打量着他，心中暗道，这未来的名将韩世忠此时分明就是一愣头小伙嘛。

　　韩世忠出身贫寒农家，因为自小长得人高马大兼力大无穷，年满十八岁就投军，近一年里上了战场和西夏人厮杀，悍不畏死立下了小小的功劳，如今已经是个小小的什长。他性情憨厚，早就在西军中听说了西军将士们这两年里不再像过去一样缺粮和缺衣，是因为大名府的女校尉的原因，故而心里早就对柴蕙怀了一份敬佩感激之心。今日里一听是老相公和柴蕙来寻自己，当即就心存忐忑地过来了。

　　在韩世忠看来，柴蕙虽然披挂带甲如男子，但是身形纤细一看就能知道是女子，居然让卢俊义、燕青这等江湖人效忠，还经营一地养活一支千人军地，比男人都厉害，感激之外，他的心里只余敬畏。

　　“卑职韩世忠见过老相公，见过众位将军，见过柴将军。”韩世忠赶忙行礼道。

　　柴蕙边打量韩世忠边，边看了种师道一眼，方道：“无需多礼。韩小勇士是否好奇我为何寻你过来？其实我是听一人说起过韩勇士你不但心志坚定，还英勇过人，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一名大将的。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

　　韩世忠此时还未在战场上扬名，不过是西军之中诸多无名小什长中的一名而已，突然被人如此夸奖，这位出身农家的憨直青年立刻燥红了脸，呐呐道：“卑职当不起这般夸，当不起。不知是何人在将军面前这般夸过卑职？卑职并无朋友在河北东道呢。”

　　柴蕙笑了笑，“那人目光入炬，从未看错过人。韩小勇士不必过谦。”

　　种师道自然也有几分眼力，也看出韩世忠应该有几分本领的，但是听闻他还不到二十岁，也就不太看重了。待柴蕙话音才落，他才神情端肃地道：“我西军和柴将军素来交好，柴将军也极为器重于你，今日起你就去柴将军麾下效力吧。记住，无论是跟着谁，都是为了我大宋而战。”

　　韩世忠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种师道送给了柴蕙，顿时呆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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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