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侯》桥夕

44、惊心暗算

　　柴蕙带了憨楞的韩世忠回营，看见帐中立着的柴甲和柴丙两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们回来了？那宋江如今可打下了祝家庄了？”

　　柴丙看向柴甲，见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尚未打下祝家庄，而我等也将书信分别送于了扈家庄和祝家庄去了，想来两庄的庄主该有所警惕才是。至于那滥杀无度的李逵，已经被我兄弟二人联手击杀。不过某瞧着那宋江乃是睚眦必报之辈，李逵之死他势必不会和祝家庄、扈家庄善罢甘休。故而我等自做主张杀了吴用，因他如今已是宋江身边的军师了。”

　　柴甲这才出声：“大人，杀吴用是我坚持的，大人若责罚，只责罚我一人便是。”

　　柴丙急了，此次击杀李逵并非想象中的容易，若非甲大哥护着自己，现在受伤的就是自己了。忙出言道：“大人，那吴用心机狡诈，若是我无杀他之意，自然就会拦着大哥的。”

　　柴蕙看向柴甲垂着的左手，皱眉道：“你受伤了？”又喝止住柴丙：“吴用杀了便杀了，我何时说要责罚你们？只是以后切不可自作主张了。”

　　柴蕙让人唤来柴乙替柴甲疗伤，看见他的左肩上青紫高肿，心中沉了下，柴甲几个人中，柴甲的武艺最为高强，此次去女真人的地方寻事也打算带柴甲去的。若是他的伤势严重，自己的把握就要少了两分了。

　　柴乙替柴甲看过伤势后，又替他敷了药后方道：“大人放心，大哥的伤势不太重，骨头有些断裂，修养一段时日就会痊愈的。”

　　柴蕙暗叹一口气，让柴甲好生养伤不提，而同去女真地盘的人选则要再斟酌一番了。

　　十天后，整个北宋军营的大小将领们都知道了，自大名府而来的女校尉其实就是个挂名的，大小事务其实都是其兄处理的。众人纷觉如此才正常，女人就该呆在后宅才是。唯有少数人知道真相，却都不是多言之人。而柴蕙也得以顺利地出了雄州。

　　临行之前，柴甲还坚持要跟随，被柴蕙再次否决了，她带着卢俊义、燕青、杨志、柴乙以及韩世忠等十人入了北地。

　　夜色深沉，时而一阵风吹过，夹着尸身腐臭味儿的气息里，时不时传来了狼嚎之声。一处经过战火而破败的村口，四处竟都燃着连绵四五米的火堆。原来此处有一百来人的金军在此落脚。被当作营房的是村中没有毁去的砖瓦，隔着大大的院子，还能听见里头长一声短一声的呼噜。几个值夜的女真人士卒抱着长矛，或坐或站，都是面朝着火头，等着这漫漫长夜过去。有的人在头一低一低的冲着盹儿，带队的小头领不过冷眼看了一眼，就没当回事的回头打了个哈欠。再转头朝他们这个队警戒保护的两个大院看一眼。

　　夜色当中，黯淡的火苗只映出了宅院的轮廓，大院子种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茂密的枝叶在夜风中瑟瑟而动，说不出的安静。

　　两个小兵卒用女真话说笑起来，还有一个人更是掏出了一条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腿，放在火上烤了起来。如他们而言，打败辽国让女真人成为草原和北地的主宰，并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所想的，他们想的不过是多杀几个辽人就能多得马匹牛羊的赏赐，也许还能得到一片牧场呢。

　　“听说南朝的宋国比辽国更加富裕繁华，人们都穿着绫罗，顿顿都吃着肉。宋国的女人也都很美呢。要是有一天能去宋国看看就好了。”

　　“宋国人都是胆小鬼，将军们都说了，等收拾好了契丹人，咱们一起去南边。到时候就有数不清的美酒佳肴，皮肤比羊奶还白的女人，穿不尽的绫罗绸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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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南院墙角阴影处，悄悄地探出一个脑袋，警惕的四下望望。正是燕青，他轻轻地掠上围墙，往下放了一根绳索，不一会儿众人都抓着绳索翻过了院墙。

　　而一眨眼的功夫，柴蕙、卢俊义和燕青等人就已经搭着院中大树枝条，轻轻地荡到了树上。一切举动，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而身在高处自然将下面的情形看得清楚。火光照得那几个值守的女真人士卒的身形清晰可辨，一个穿着红袍的小军官按着佩剑，在那里缓缓走动，聊以解乏。待小兵卒的肉烤好了，更是撕扯了一大块，大口吃了起来。

　　而枝叶掩映当中，透过火光，屋中北面的榻上躺着一个女真汉子，他身边搂着一个丰满黝黑的女人，正在呼呼大睡。

　　柴蕙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两年里，女真人将契丹人打得四处逃散，这些普通的兵卒早生出了骄横之心来。如今却给了自己行动的好机会。

　　燕青第一个沾着地面，才落地，他就一个抢步上前，一把按住了那门口打盹的家伙，捂住他的嘴。手中雪亮的匕首，一下从他颈项之间插了进去！

　　鲜血飙射而出，在黑白的夜色当中份外醒目。那汉子手脚拼命挣扎，却被燕青死死捂住。一转眼间，没有了呼吸。

　　柴蕙举手挥了下，十来个分散开来，转瞬之间，血腥味变得浓重了。而柴蕙跳入屋中，打了两人的灵泉穴，这才丢下一根火把在屋中点燃，方才跳出了屋。

　　熊熊火光尚未熄灭，而柴蕙等人已经在夜色里遁去老远了。

　　只是好运并非总会落在柴蕙的身上，再往东北方向行了十来里路后，他们撞上了一座金军大营。连绵的营帐，至少有五六千人。这个主将的品级不低，柴蕙本想绕过此处，只打探一番便遁去，只是杀了两个女真斥候之前，问出了这一军的统帅乃是完颜宗干后，踌躇了片刻后还没决定是刺杀还是绕路，就被女真人给发现了，一行人狂奔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摆脱了追兵。

　　“完颜宗干，乃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一向得完颜阿骨打的器重。只看几个斥候就能将我们追得如此狼狈，就知其不是普通人。若是能够杀了他，女真人那边势必会出现大变动。”柴蕙低声道，“可惜了，若是有一把枪就好了……”

　　而当柴蕙一行人回了雄州时，迎接她的却是大名府子弟们的血泪，而害得他们如此的，并非是因为和契丹人的厮杀，而是完全被人当做炮灰直接推至了契丹人的骑兵之前做了肉盾。就是柴进，若无柴甲等人的拼死保护，只怕就不是重伤那么简单了。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就罢了，毕竟死得其所。如今这样白白死去，当真人让人既痛恨难忍！柴蕙都想将下了这命令的人给砍了。

　　辽人再不济，他们的骑兵也不弱，更何况是用步兵去抵挡骑兵？

　　“是谁下的令？就没有一人提出异议么？”柴蕙强忍住怒意问。

　　“军令是从梁有茂那儿传来的，他乃是内相梁师成的族侄。便是童贯也要给他几分颜面，种老经略等人都不赞同，可是没用。” 柴进咬牙切齿地说，脸上难掩恨色。

　　“是兄长我无用，才让这么多兄弟丧命……”柴进想起这么多人窝囊地死了，对着妹妹实在是有些羞愧。

　　“哥哥已经尽力了，就不必自责了。”柴蕙看向受伤却强撑着来的兄长，又安抚了他好一会儿，才让人扶着他回去养伤了。

　　待兄长一离开，柴蕙脸上的神色变得极冷，“梁师成的族侄？就算是梁师成在此处，也须得替这两百弟兄偿命！不过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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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经此之后，女主会清楚地认识到她要走的路是什么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