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侯》桥夕

20、乔装上京

　　却说这日里大名府的知府梁中书，将准备送给老泰山蔡京的十万贯生辰纲备好，就差如何安全送至东京汴梁去了。这几日就此事颇为烦恼，他的妻子蔡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她小道：“夫君怎忘了那才刺配来大名府的杨志？夫君不是常说他出身将门，是个本事了得之人，何不就他委纸领状送生辰纲去东京走一遭？想来那些个贼人也不敢来抢了。”

　　梁中书一开始确实觉得杨志是个人才，但是冷眼瞧着却是个不知变通的人，和自己的几个心腹手下闹了不少的矛盾。正好头疼如何用这杨志呢，让他护送生辰纲去东京，正好是一举两得。立刻就去了前堂，让小厮去唤了杨志上厅，将护送生辰纲之事委派给他了。

　　杨志自刺配之日起就时时悔恨，辱没了祖宗名声，如今得了梁中书的指派，只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当即叉手向前，满怀感激地应了。又问明了动身启程的时辰与人手，只是当听梁中书说每辆大车上插着黄旗，写着“献贺太师生辰纲”的字样后，就踌躇起来。

　　杨志乃是一门忠烈杨家将的后人，不但家传武艺不凡，而且还熟读过兵书，见识还是有一些的。暗想：连续两年的生辰纲都被贼人劫去了，如今的贼寇只多不少的，插着旗子写着是生辰纲，不是告诉那些山贼们来抢吗？而且厢军都是乌合之众还一个个大爷似的，这趟差使有些难呢。

　　梁中书虽没有什么本事，却还是会察言观色的，便问了杨志的顾虑，听罢，赞道：“也不枉我抬举你！果真是有见识！”

　　自然是依了杨志的建议，生辰纲不用车子装，而是装在做十余条担子里，七八个厢军扮做客人的打扮，再另点十个壮健的厢军，却装做脚夫，再悄悄出大名府连夜赶往东京。

　　只是梁中书终究信不过杨志，另又遣了蔡夫人的陪嫁，老都管并两个虞候以及晖县令黄英亲自来说项的乡绅家的小郎和几个身手了得的家丁。

　　杨志扫过几人，目光在女扮男装的柴蕙身上片刻也没有多做停留，心中烦闷梁中书的不信任，却只得力争众人都得听自己的，这才领了委领状。

　　要说梁中书最信任的自然是妻子的陪嫁老都管和那两个虞侯了，其次信任的却是柴蕙一行的七个人，自然不单是因为柴蕙送给蔡夫人的一百两黄金，而是因为柴蕙他们给出的身份是大名府本地人，籍贯家人祖产在此，自己身为知府老爷，拿捏几个庄户百姓，那是轻而易举之事。

　　“郎君，我瞧着那杨提辖是个有本事的，想来我们应该会一路安全抵达东京的。”柴乙看着做客人打扮的杨志，低声和骑着一匹小毛驴的柴蕙说着。

　　柴蕙头上戴着一顶竹斗笠，眯着眼睛看向杨志，轻轻一笑，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只是这运道实在不好。不过幸好遇到了自己！

　　“我也希望如你所言呢。”柴蕙说着抬头看了看骄阳，对着柴丙吩咐道：“取了后头那驴身上的水囊来，请前头的兄弟们每人用点凉茶，免得中暑了。”

　　那十一个厢军装作脚夫的汉子，每人都挑着七八十斤的担子，天气又热，本就有些不满柴蕙骑着驴轻巧悠闲赶路，如今见她与自己凉茶喝，这才欢喜起来。不想杨志却是冷眼扫过柴蕙，喝止想要放下担子歇息的众人，“再走两里路方可歇息。”

　　众人俱都不愿意，两个虞侯更是直接丢下背上的包袱，向柴丙讨凉茶喝。杨志气急，手中的藤条高高扬起，对着两个虞侯打去，两人闪避不及，手中的粗瓷碗跌了下去。

　　那只粗瓷碗最终并没有摔碎，而是落入了柴丁的手中。他的动作快如疾风，没有人看清了他的动作，杨志也因此而没有继续鞭打人，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柴蕙一行的身上。

　　为首的少年不像是练过的，而他的几个家丁应该是高手。用得起有真正本事的家丁，这少年难道真的是一普通乡绅的儿子？

　　“说来同行了几日，某还不知小郎君贵姓大名呢。”杨志看向斗笠下的“小白脸”说道。

　　“杨提辖客气了，我姓柴。都头唤我柴郎君即可。”柴蕙笑了笑，扫向那几个厢军，知道他们此时心里对杨志都有些不满，顿时也有些无语了。这个杨志也不知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惹得这些人不满，只凭他一人如何护得了这十几万贯的生辰纲？

　　这笔生辰纲，可是她看中的呢，断不能还没有进东京就出了事的。

　　“磨刀不误砍柴工，让军爷们都喝口凉茶歇息片刻，一会儿上路自然也会走得更快些。若是有人中暑了，岂不是更耽搁行程？”柴蕙笑道，给柴乙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就和柴丙继续给人分凉茶了。

　　杨志对柴乙几个人心存忌惮，只得依言同意了。众人心中对柴蕙的嫉恨之火顿消，还生出了几分感激来。

　　却说又过了几日，人烟愈发稀少，官道也愈发破败，若非路边隐有掩于荒草之间的界牌，任谁都不敢相信这是官路。一路之上只见许多土地荒芜了，只偶尔可见有衣衫褴褛的农人在劳作。

　　“……山前有熟稻，紫穗袭人香。细获又精舂，粒粒如玉珰。持之纳于官，私室无仓箱。如何一石余，只作五斗量！狡吏不畏刑，贪官不避赃。农时作私债，农毕归官仓。自冬及于春，橡实诳饥肠……”

　　柴蕙坐在驴上，不高不低的声音吟着诗，却是唱得杨志以及几个厢军汉子有些面红耳赤，因为他们如今担着的生辰纲，正是梁中书搜刮百姓而来的。

　　“柴郎君，前面山路愈加曲折，山中颇多贼人，还是加紧赶路要紧。”杨志忙出声打断柴蕙，扬声道。

　　“我们不过一般行商和客人，从容些那些山贼应当看不出什么。”柴蕙淡道，若是有人要来劫生辰纲，自然是将一切都打听清楚的，避是避不过的，还不如从从容容保存几分体力，待事发时尚有一战之力。而她还记得，这次生辰纲被劫，若非是晁盖自水中下了蒙汗药，也不至于轻轻松松就得了这么一大笔金银去。

　　想起水浒之中的晁盖，柴蕙还是有些佩服的，确实是个忠义的汉子。可惜了，遇上了宋江那等嘴上挂着仁义内里却奸诈的伪君子，这大当家自然也就坐到头了。而现如今这笔财物，自己是绝对不会放任他人得去的，哪怕那人是晁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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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柴蕙念的那首诗是唐朝皮日休的《橡媪叹》，全诗大概写的是百姓的悲苦而贪官酷吏的横行，有兴趣的妹子可以自己去搜搜看。
然后，柴蕙将收获武力值高的手下一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