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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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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虚巢宴就仅仅是个宴会罢了,论道打斗都是添头。现在有点本末倒置的意思,不过宴会依然极其盛大,称得上铺张。
云海天台层云缭乱,足有九重。最下面那层停着海棠宫的百花楼船,最上面那层则划下三百里供众人宴饮。白云拱聚沉沉浮浮,连太阳都仿佛坠在云海之下,万丈霞光倾泻。
所以云海天台第九重又称金鼎洞天。
彩云之上众人或坐或卧,面前又有一片片小小的云雾托举着龙肝凤髓,仙露琼浆来回游弋,因生的甚是羞怯,常有人戏呼“小云儿”拦它一拦。
这“小云儿”都是云琛点化的童子。云琛乃一朵金云得道,修了不知多少年才化为人形,被不周天收为弟子。性子随和洒脱,人缘很好。
云涯不知何时和昙七,陆鸦以及残山那位使着破碗法相的嵇无愁聊上的,四人都是极出色的英杰,一时相谈甚欢,是虚巢宴的焦点之一。迟霜在不远处静静听着。
“算起来云琛和我一辈,是我的师兄呢。”云涯摇摇扇子,缎子似的扇面在金光中熠熠生辉。
“你们不周天不同辈分压不同的字,如今已有八代,不知可有玄机?”嵇无愁半卧云床,往嘴里丢果子。
“传说开山祖师排名的灵感就来自这里——”云涯点点头,“正是‘霄汉九重,云天万里’。”
“霸气十足。”陆鸦合掌笑道,“没想到不周天的祖师爷倒不讲究什么清虚缥缈,和我星宿海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们星宿海好像不要求弟子舍弃俗名吧?”昙七长得秀气漂亮,“奶奶的别糊弄老子啊。”
“我指的是狂妄这方面——我们祖师爷曾点亮周天三万六千八百命星,想以身代替天庭行春秋日月之循环,司万物三世之命运。可惜最后功亏一篑,身死道消……”
“好胆色!”嵇无愁哈哈大笑,“果然够狂!”
昙七也乐不可支,拾起一只筷子敲打杯口道:“好个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复立乾坤。管他修佛修道修个什么玩意儿,上下求索,所求为何?”
“不过求个天地同寿,求个举世无敌,求个逍遥自在。”云涯微笑,“还有个海枯石烂罢了。”
“哦?看你的样子不像陷于情情爱爱之人啊。”陆鸦挑眉。
“不可说,不可说。”云涯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格老子的,竟敢学我佛门弟子说话……哈哈哈哈。”昙七本来板着脸想唬他一唬,结果自己先笑喷了。
九舟和鸠摩罗什,海棠夫人,残山山主应残,星宿海星主罗映星等人凑一块暗搓搓偷听自家弟子说话,个个眉飞色舞得意的不行,心想不愧是自家孩子说话就是有水平。
……除了鸠摩罗什和海棠夫人。海棠夫人是因为迟霜不说话,所以淡定自若。而鸠摩罗什听着昙七连串粗口往外冒不晓得什么感想,不过不会很欣慰就是了。
“话说九砚和他那小徒弟呢?”罗映星看了看周围:“星宿海里又冒出一个奇怪的上古道宫遗迹,我还想请他去看看呢。”
“反正很快修真界就会传遍这个消息然后蜂拥而去争夺宝物,遗迹什么的根本就僧多粥少你怕个什么。”
“……好歹在我星宿海地盘上我表示表示不行啊?”
“行行行,等九砚来了你自己跟他说。”九舟支着脚不怀好意一笑,“诶呦,这不就来了嘛。”
顺着他目光望去就见两道修长身影相携而来,一人白衣仗剑,腰悬酒壶;一人缁衣檀冠,背负古琴。迎着秾丽霞光竟让人看得痴了。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东桓剑君总算来了!”应残起身笑道。
宴会中人大部分是不认识九砚的,猛地看到来了这么一个人,一时连话都忘记说陷入沉默。过了会儿才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八卦起来。不周天弟子可兴奋了,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那白衣人就是他们师祖,是剑倾三界的剑君。
重刀随九砚在各派掌门那里落座,执弟子礼,让人挑不出错来。他扫了一眼四周或明或暗投过来的眼神,心中不渝。
罗映星看到人来了立马唧唧呱呱把遗迹的事抖出来,九砚光喝茶不搭理他。星宿海星主也不尴尬只眼巴巴看他:“九砚你对封印之道造诣超凡,要是那个遗迹出什么幺蛾子还得请你把它弄回海里去……”
九舟和海棠夫人等人暗自发笑。
“咯”九砚轻轻合上盖子,将杯子放回云桌。罗映星以为九砚终于肯跟他说话顿时激动起来。
九砚指了指桌上一碗翠绿的液体:“那是千年石泪。”
重刀心领神会,毫不客气地端走碗。
罗映星:“……”
九砚转头看向他:“让年轻人去闯闯吧,有星主在想必无须担心。”
罗映星:“我……”
“当然我也去。”
“我们何时启程?”罗映星精神了。
九砚又不想理他了。重刀搁下碗:“师尊大概是想等虚巢宴结束再出发,不知星主意下如何?”
“没意见……”
九舟揽过九砚的肩,嘀咕道:“师弟你和你徒弟一起欺负人家干什么。”
“你看错了。”九砚拂开他的手“重刀你去和他们玩吧。”他抬抬下颌看向云涯那里。
“……是。”重刀眉头微蹙,坐到云涯那桌去。毕竟都差不多大,不一会就和他们有说有笑起来。迟霜不知何时也加入了谈话。
过了片刻,不知是谁起的头,一帮人起哄让重刀和迟霜合奏一曲。重刀看不出愿不愿意,倒是迟霜冰冷的面容破天荒飞上红晕。
九砚远远看着,心想不愧是女主之一,生的确实好看让人心生好感,同时也想推动剧情便扯了扯罗映星的袖子示意他往那看。
罗映星不负所望麻溜地窜过去表示支持,海棠夫人也笑眯眯地点点头。重刀和迟霜二人顿时吸引了云海上大部分人的目光。
重刀下意识看向九砚。他的师尊正和掌教说话,似乎根本没注意这里。他心中一凉,扯出笑容:“固所愿也。”
斜晖下那同奏琴瑟的年轻男女再般配不过了。
他们奏的是《平沙落雁》,琴声高疏旷远,飘飘渺渺;琵琶绵绵密密,相和相随,甚是悱恻。在场哪个人听不出来呢?暧昧的目光在二人间游移。
“嚓——”重刀平静地收回手:“琴艺不精,错音了。还请迟霜道友海涵。”
迟霜细白的牙齿咬住下唇:“临时起意,自有疏漏。不碍事。”
“下次再弹呗。”罗映星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来日方长嘛。”他坐到九砚和海棠夫人之间,“你们二人意下如何啊?”
海棠夫人艳绝的面容流露些许促狭:“随缘吧。”
九砚算是默认。
重刀默默将琴背回身后,阳光将他的面容分割得半明半昧,眸子越发深湛。
虚巢宴足足举办了三天。三天之后各派掌教将遗迹的事情告诉自家弟子,让他们自己选择去不去。昙七和嵇无愁一听这事立马组队跑了。陆鸦和罗映星,九砚,重刀,云涯一起出发。
九砚却遇到了点麻烦——他只能在不周天内活动,不能走出去。或者说,他不能离锁镜海太远。
原著中的九砚分出一道神念和他们去的,却在遗迹中被打碎,一直到最后和商魁对峙也没完全恢复过来。他不想冒这个险。
九砚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虚空,寒冷的冰雪在他面前汇聚成人形,变成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傀儡。
除了白色的头发和水色的眼睛。这是他将人鱼血脉炼成的身外化身,只要灵魂不死,化身就不灭,而且看上去和神念没有区别。
之后他们就出发了。
九砚奇特的神念让他们很是好奇,罗映星恨不得扒他身上看个痛快,不过被九砚冷冷扫视一眼就蔫了。
重刀却觉得这个样子的师傅根本连点人气都没了,像冰一样寒冷。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