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穿无归》嫁膺

60、第六十章

　　星宿海与不周天一南一北相距最远，但九砚和罗映星觉得一路慢慢走让小辈历练历练也好，所以花了不少时间。
　　从不周天到星宿海要横穿整个修真界，途经三个王朝，并要越过大陆正中央的岐山山脉。
　　岐山绝壁绵延万里，座座都是险峰，便是修士也不能轻易越过。陆鸦和星宿海弟子来时用的星辰挪移术无视一切阻碍，回去的时候就苦不堪言了。
　　九砚和罗映星让他们慢慢爬到山顶，自己倒是乘风御剑跑到上面等着。从山脚到山腰还有一条狭窄的栈道供他们落脚，山腰往上就是几乎垂直的光滑山壁，只能靠手攀援，抬头望上去好似一眼看不到头。这也是为何岐山地势险要却无人在这里立派的原因——过于荒凉险峻。
　　所幸这些人修为不弱，花了一天时间就陆陆续续爬到山顶。
　　夜半，月出小。
　　万山载雪，月光薄之，高山峻岭越发孤寒傲岸。远处人间王朝万家灯火如星子闪烁，一时不分天地。
　　很多人都沉浸在奇妙的境界里若有所悟，重刀却忍不住看向的师尊。这是为了告诉他们什么呢？修真修真，求的是长生不死，举世无双，哪怕明白随之而来的是高处不胜寒。
　　重刀为复仇拜入不周天，走上修真一途。那么复了仇之后呢？他求的又是什么？
　　九砚转首，正对上他漆黑的眼眸。重刀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何事？”九砚轻声问。凛冽的风吹起他鬓边白发，与清亮月色不分彼此。他好似老去，却又这般年轻。
　　“师尊所求为何？”重刀问。
　　“我？”九砚眉尖一动，“大约是，自在逍遥。”原著里重刀就是在这儿下定决心追求至高天道，怎么反过来问我？
　　“师尊难道不自由吗？”重刀垂下眼帘，月光将他的睫毛映成一抹淡淡的弧。
　　“你可知我为何要分出神念与你们同行？”九砚看向闪烁的灯火，他水色的眼底流泻出暖光。
　　“……不知。”
　　“因为我无法离开不周天。”
　　重刀怔住。他有些慌乱起来：“为什么……”青年伸手去拽白发男人的袖子，就像小时候一样。每次他手中的衣角都是那么柔软，但这次他却觉得刺骨的寒。
　　“时机未到。”九砚眉目微微柔软，“但总有一天，我会真正自由的。”无论是这里，还是其他世界。
　　“嗯。”重刀慢慢松开手，目光锋锐，一往无前。
　　云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花了月余他们终于赶到最南方。然而眼前所见却让重刀和云涯大吃一惊。
　　星宿海在南海海域之中，可是眼前的大海只剩下干涸的海床，密密麻麻的裂口蔓延至地平线，极为可怖。
　　“这是怎么回事？”云涯诧道。
　　星宿海的弟子们倒是见怪不怪。陆鸦哈哈一笑：“等晚上你们就知道了。”他神情三分神秘，三分自得。
　　九砚悄声对罗映星道：“你直接解开幻境就是。”
　　“那怎么行，好歹要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大星宿海，绝对不比不周天差！”罗映星一甩袖子怡然自得。
　　九砚：“……”

　　夕阳还沉甸甸挣扎在海床尽头的时候，细微的水流声就渐渐扩散。重刀低头看去，浅浅的海水覆盖了龟裂的泥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水慢慢涌起，涨潮，随着太阳的落下填满整片大海。
　　黑色的天穹，黑色的海。
　　“扁舟渡海最是潇洒，请！”罗映星挥手间放出几只木筏，示意九砚他们登船。
　　九砚和重刀，云涯共乘一只。木筏上无帆无桨，兼之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怎么才能辨认方向顺利到达？
　　星宿海弟子们有说有笑上了筏子，最后一人刚刚登上，他们身后的海岸就消失不见，完全就剩一片深邃汪洋。
　　罗映星兴高采烈看向九砚，见他毫无表情，不由泄气，“好吧好吧，不吊你们胃口了。”他伸手随意抹去，好像轻轻擦拭着天穹，而他擦拭过的地方，大片星辰涌现。
　　再擦，再现。如是三下，银河横贯，星子铺散。漆黑海水如镜子一样亦是落满白星，伸手一捞似乎就能捞起。
　　“星宿海就在那最亮天狼星之下！”罗映星指着西北方，“走吧。”木筏如鱼群分水而去。
　　重刀哪里见过这等景色，半响说不出话。
　　九砚想起很久以前他曾在宇宙中看过的星海，却比起这里少了三分清静。这里只有极黑，与极白。他随手去拾水中的星辰，清凉的水流打湿他的手掌也打碎了一颗颗绝白的星子。
　　九砚听到有人轻笑，他收回手，看见云涯将扇子抵着下颌，眼底洒满星光。
　　“原来师祖童心未泯啊。”他语气调侃。
　　九砚握了握湿润的手掌，没有回答。重刀忽然按住他的手，取出丝帕将水渍细细擦去。
　　青年的手心十分温暖。
　　一路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天狼星升到他们头顶，一个宽阔的码头也出现在眼前。他们上岸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小岛，小岛中央是一个硕大的星盘。星盘悬浮在空中淡蓝的光芒笼罩着那片区域。
　　“那就是星宿宫，我们休整休整在出发去遗迹吧。”罗映星说着，一颗流星从星盘中坠下飞向他手中，“迟霜那个丫头在往这赶，昙七和嵇无愁那两个小子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他嘿嘿一笑，“跑得快有什么用，没有我带路找不到遗迹的。”
　　“等迟霜到了一起进去吧。”九砚点点头。
　　“等会！”罗映星搭着他的肩膀悄声道，“还有件事忘了说了，那个遗迹法相期以上的人进不去。”
　　幸好我早就知道不然坑爹了……九砚“嗯”了声：“带他们下去休息吧。”他看向面露疲色的众弟子。
　　“师尊……也早些休息吧。”重刀施了一礼才跟着领路的萤火虫一般的流星走了。
　　待人都走光了，罗映星才道：“那个遗迹会把我们随机传送到各个地方，本来给他们一些能相互感应的宝物我们赶过去也没什么。问题是压制修为之后万一遇上什么麻烦我们自身都难保。”
　　“那里面危险吗？”九砚装作一无所知。
　　“我只在外围探过，倒不算很危险。不过就怕万一啊。”罗映星长吁短叹，“要是真碰上什么也不要压着修为了，遗迹会立马把你传送出来。”
　　“嗯。”九砚漫不经心点点头。这个遗迹其实就是因重刀才重见天日的——因为剩下半部“剑典”就在这遗迹里面。等重刀将剑典补全这个遗迹就没用了。
　　其他人不过来打个酱油。

　　又过了两日，迟霜和海棠夫人也到了星宿海。一行人在罗映星的带领下前往遗迹。白天的星宿海一望无际碧波荡漾，甚至能看清海下的珊瑚和鱼群。
　　“那就是遗迹？”昙七指着远处天际浮沉不定的破败天宫，惊到，“真难看。”
　　“管他难看不难看，好玩就行。”嵇无愁打个呵欠，“小七你个和尚还在乎外表？”
　　“怎么着？”昙七瞪他。
　　“咳咳，那个不是。”罗映星打断他们，“那个是障眼法。”
　　“障眼法？”云涯若有所思，“那是……倒影？”
　　“小子挺聪明。”罗映星笑起来，“比那两个就知道扯淡的强多了。”
　　“……”
　　“真正的遗迹在水里。”他指着水里，“你们看。”
　　此时水下几里之外只能看到一片灰黑的平整土地，说不出的奇怪。
　　“什么玩意？”嵇无愁挑眉。
　　“那是遗迹的地基。”罗映星鄙视地看他一眼，“天上的是正的，水里的就是倒过来的啊。因为折射有偏差所以水里的和天上的离得很远……真是巧妙的手法，即使找到投影也找不到真正的水下遗迹在哪。”
　　“那我们怎么进去？”
　　“还能怎么进去？到海里找门啊。”罗映星摊手。
　　“你应该知道门在哪的吧？”海棠夫人微微一笑。
　　“呃……我这就带你们去。”

　　开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