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昨夜烟花灿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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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星把舵夕送来的花丢了，准确来说是又丢了。第几次了，明知道她不喜欢花还不知疲倦的送来。
那日舵夕又来探望自己，她拿出在书上撕下来的诗念给他听——
“如果你对我只是朋友，
如果你不过是需要人陪，
如果你只是感激我好，
如果你不想带走我，
如果你的车票是单程，
请不要送花给我。”
念完之后茹星看到舵夕不明所以的眼神时，一瞬间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只要是手能够碰到的东西都被她丢到了地下，轰轰烈烈的所有的物品完成了它被制造到世上的命运。
舵夕霎时间反应不过来，更加疑惑了，殊不知这更加刺激到茹星，她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那句他们无数次争吵的原因：“你为什么还是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茹星停了下来，本来狰狞的面目瞬息平静：“是啊，为什么我不说？可为什么非要我说你才懂？不外乎是你不爱我嘛，你不爱我，不爱我，不爱疯子，不爱我……”
舵夕抱住茹星摇摇欲坠的身子，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的，此时此刻发疯的是他本来要结婚的妻子，医生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他将茹星逼疯。
但在他自己看来，不过是茹星的咎由自取，她太较真了。他紧紧拥住的这个人，曾经是他的爱人，也会是以后的爱人，舵夕不是蠢只是不愿意深究。
所以他们注定不会有结果，因此拉拉扯扯拖拉至今，在这拉锯战中损伤最惨重的是茹星。一段关系里，最先喜欢上的那个，最珍视的那个输的最早。
她便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不幸的是她从未想过要停止。
在护士注射镇静剂时，茹星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残忍一字一句说道：“舵夕你别想摆脱我，这辈子都别想。”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是自私的，从一开始你就知道。”
如果相爱是一场战争，那么必须以一方投降为结束前提。茹星不知道，早在她不顾一切毁掉自己投入这场名为爱情的战争里，舵夕已经投降。
换言之他们的爱情已经结束，剩下的，可以用于拖延时间的只是舵夕的内疚。
可笑的是舵夕只知道是他导致茹星精神失常，但个中原因他是一点也不清楚。
房子是他辛苦打拼得来，为了将来生活的方便又贷款买了车。
他自问私生活干净，和茹星相恋后，前度之流已被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只要茹星开口他都尽量满足，可为什么？
结局会是这样。
舵夕每天都到同一地方去买花，店主名叫晴天，真的拥有如晴天一样的笑容。对于选花这种事他从来不懂亦没有花时间琢磨，全权委托给这个好心的店主，只要话多新鲜气味芬芳他不介意花上大价钱。
自从上次茹星发了大脾气之后，再也没有对他送花这件事大发雷霆。每次都会平静地插好花，沉寂地看着舵夕，好像要透视他的灵魂般。
舵夕痛恨这样的目光，这不是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或者恨着一个男人的眼光。
茹星绝望了，不是吗？当一个男人不再爱你时，你哭也是错，你笑也是错，就连你呼吸也是错。从舵夕买来的花她就知道，毫无用心的挑选，明知精神病患者不适宜观看颜色鲜艳的花朵，但她总能在心爱的未婚夫手上看到。
她没问这一切是为何，她还不想知道，她还想再多看他几眼。因为真相一旦被拆穿，所有虚构的真实的都会崩塌。
但真相总是那样猝不及防造访，主治医生秦珅在一个暴雨的夏日前来查房，他带着一瓶干花在身上，鲜艳得有些不合时宜。
那是昨天中午还躺在花瓶里的花，有时茹星痛恨自己有如此好的记忆力，忘性大的人才能活得更久不是吗？那天晚上丢花的时候茹星留了个心眼，躲在暗处偷看，到底是谁拿走了那些花。
当那抹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就知道了，这个人和从前的她多么相似啊。即使隔得这样远，她还是和以前的自己重逢了。可恶的是，那辆熟悉的车该死的停在她所能看见的范围。
如果捡花只是件平常事，那么，舵夕的车会出现就不是巧合。
如果你送花给我不是因为我，请你不要送花给我。
茹星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领，心口扭成一团，呼吸无能。
她的爱情走到了所有路的尽头，毁掉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茹星脑子里分裂出无数个小人，她们有着同一张面孔不一样的情绪，她们都在说：“是你的错”
“你的错！”
“我的错！”
接到医院的通知后舵夕从郊区开车赶来，一路上心急火燎闯了好几个红灯，还是没赶上。
医生没有让他进太平间，说是茹星最后的遗言，就是不愿意再看到他，包括遗体。
舵夕不懂，从前他不在意自己的不懂，现在他痛恨自己的不懂。
茹星是被他逼到这一步的吧，如果不是又怎么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让他见。一定是这样的，舵夕捂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呼吸不能。
茹星遗书上这样写道：“你不爱我，所以你连选花都是在敷衍我。你以为送我鲜花就可以，但你从来没有想过我现在喜欢什么花，你也不问。在这段恋爱关系中，只有我落力演出，从不见你踪影。你是没有心的，你不在意我。
你只给我你以为我想要的，我不说你就不会做。
这么寂寞的恋爱算什么？
我入院，你所能给的只有内疚。
是啊，你应该内疚，这一切都是你，都是你……”
一个人最害怕的不是做错，而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怎样去爱是毕生的命题，舵夕一直学不会，茹星也不会，他们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爱对方，结局怎样，两败俱伤。
离开医院是艳阳天，舵夕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照耀，站在阴影处一动不动，直到看到茹星主治医生秦珅的汽车从停车场驶出来，那是一辆和他的比亚迪一模一样的车。
舵夕认出车上的那个是花店老板晴天，总是在每个周三送他干花的晴天。如果他爱上的茹星是个像晴天一样的人，那该多好，她健康、明媚，快乐。
茹星太聪明了，而舵夕太笨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昨夜烟花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