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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三章:失节事小,误会事大(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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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别院途中,他们路过最繁华的街心,看到街边围着许多人,她伸长脖子去看,穿过人群细缝看到一个卖字。她忍不住问左宗祥,左宗祥说那是卖身葬父。
听了这话,华清很不是滋味,打下帘子,沉默。
左宗祥以为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安慰她。
华清也不理左宗祥,想起自己多舛的命运,便生出了几许感伤。她忽然问:“女人的名节是不是很重要?”
左宗祥重重点头,想说女人的名节重过性命。他偷偷看了华清一眼,又低下头,这话不是他能给说的。
“如果一个女人声名狼藉,那她是不是可以自裁了?”
左宗祥又点头。
华清郁闷地剜了左宗祥一眼,有其主必有其仆。
左宗祥唯一庆幸的是她没像其他费尽心思讨公子欢心的女人,遇到这种事,肯定要彰显自己的善良。她问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想她只问了一句就引到了名节上去。他想,她应该是因伺候公子,而公子没抬她为妾闷闷不乐。
这些,都不是他能操心的,但也琢磨不透,这个看似浅显,却来路不明的女子。
回到别院,华清突发奇想,缠着左宗祥去茶楼。
左宗祥拒绝,“华清姑娘,时候不早了,你若真想去,明儿公子陪你一道。”他又不傻,冒冒失失带她去,回头公子怎么罚都不知,轻者被逐,重者性命不保。虽不清楚华清在公子心中的地位,他也不去冒这个险。
听他说不去,她也就不去费尽心思说服她。这个左宗祥怕也和那个紫玉不相上下,与其浪费口舌结果事倍功半,还不如省下那力气另想他法。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去茶楼一趟,或许在哪儿可以探听出什么。她摸了摸怀中的那根簪子,如果苏柏没骗她,这跟簪子的意义非同一般。
苏柏很晚才回来,左宗祥说:“公子,华清姑娘说想去听风阁。”听风阁是京城最大的茶楼,也是最上档次的茶楼,来往的人不是王公便是贵族。左宗祥不晓得,华清想去的只是普通的茶楼,只要有说书的即可。很显然,左宗祥误会了她的意思。不过没关系,聪明的苏柏一听就明白,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以为一个说书的就可以帮助她?也太异想天开了。不过,她若想玩,他陪她玩玩也不是不可。
他带着淡淡地笑意走向华清住的小院,见屋里还亮着灯,窈窕纤瘦的身影在窗棂上跳跃。他站住凝视,想起乱葬岗那一夜,她穿着大红嫁衣,安详而恬淡。
华清听到脚步声,推门出来,急急地走向他,焦虑地问:“讨到解药了吗。”
苏柏点头,不在注视她,绕过她走向里屋。
华清在他身后,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即在地上他的倒影上狠狠踩了一脚,才跟上去。
躲在暗处的左宗祥看到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一踏进里屋,华清走到他跟前伸出手,也没看他,“给我?”
苏柏曲解她的意思,伸手把她带入怀中,一个转身,两人双双倒在美人榻上。
他以为她会惊慌失措,可她没有,甚至没有挣扎,睁着眼看着他,重复道:”给我。”
他挑眉,低笑,低头就去咬她的衣襟带子。紧紧相贴的摩擦,下方蹭出了火花,他的眼睛却很冷静,完全不像染了情欲的眸子。
还有一个人,同样冷静,她轻启朱唇:“解药,给我。”
苏柏闭了闭眼,直接含上那根锁骨,用力一咬,疼得华清抽冷气。
他说:“不急。”
华清在心里头碎碎念,她急啊。她也知道,她急也没用,看他的行为,莫不是她中的是春/药?华清恶寒了一把,身上的皮肤也起细细疙瘩。
他的手在她腰窝上下滑动,她虽全身僵硬,手感却异常的嫩滑细腻,抚得他爱不释手,很想就地办了她。他又想起此举目的,只为吓吓她,看看她底线在哪,熟料把自己一腔欲/火勾了出来。
回来时,大护卫左宗祥也向他禀告回别院途中所遇之事,他更想看看她的反应。她看起来很淡然,无所顾忌的样子,但他知道,她害怕,怕极了。
她自以为镇定,声音抖得出卖了她,她问:“我中□□了是不是?”
“为什么这么问?”
“三爷,你也莫要骗我了,我知道我中了□□,你不要为难自己来替我解,我虽然没认识几个人,但总还是有认得的。”
她每说一字,他脸色沉一分。
华清说的悲戚,她万万没想到啊,千里迢迢来找解药,结果还是……
她发誓,若有机会再见罗子言,她也要让他尝尝这药的滋味。可她不晓得,春/药哪需要时隔十天半月才发作,又哪晓得她所有心惊胆战不过罗子言恶作剧的玩笑,他只为拿住苏柏的把柄。
苏柏抬起头,抿着唇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声音隐隐带着怒意,他问:“是不是只要男的就可以?”
华清还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一时想起名节比性命重要,虽然她不这样认为,命都没了名节也是空谈。可她也害怕啊,人的口水可以淹死人啊。她越想越悲,又不敢坐以待毙。
苏柏忽然翻身坐起,挥手震开她,甩袖而去。
华清还挺莫名的,不明白他何以忽然就生气。不过这也是第一次见美男生气,倒有几分欣喜。欣喜之后又惆怅,果真物极必反啊。她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起身走出去张望,院子安静地有几分诡异。
她望了一会儿,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个男人回来备用,万一三更半夜发作,岂不是要人命?
想了想苏柏,她打消这个念头,唉声叹气回屋。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左宗祥给她送来吃食。
既然有人自动送上门,华清岂肯轻易放他离开,拽着他袖子,无辜地望着他。她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但从册子上看到凡是男人,对女人总有那么几分怜惜。苏柏,她已经放弃了,他不找她索债,她已经感恩戴德,哪还敢主动招惹他。
左宗祥被她拽着袖口,进不得退步恼不得骂不得也打不得,真真束手无策。这个七尺大男儿,憋红了一张脸,目光无处躲,只差点没告饶,无奈至极只能说:“华清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华清讪笑,也挺不好意思,心一横,挥手道:“走吧都走吧。”
左宗祥虽不明白发生何事,有机会走自不会放过,脚板抹了油似地跑得飞快。
华清吃饱喝足,想了想决定去找苏柏,就算要找人,也得他点头许可不是?她安慰自己,才去找他。
推门,就看到他坐在案几后,桌上摊着什么,见她来了,立马收起来,脸色仍不好,像她欠了他几条命似的。华清不记得自己哪里又得罪他了,男人心海底针啊,她讨好地进去,拿起桌上的茶壶就要给他斟茶。
他冷眼看着,水入杯,水声叮叮咚咚,还算悦耳。斟茶的人,动作实在生疏,他几乎看不下去。
她把杯推至他跟前,献媚讨好地说:“三爷,请您用茶。”
苏柏浑身抖了两抖,问:“你打算谋杀亲夫吗。”借花献佛也就罢了,今天没力气追究,她却蹬鼻子上脸,冷茶也敢来讨好他,简直欠教训。
这罪名扣得大了吧。她嘀咕:“你又不是我的亲夫。”
“什么?”
她觉得自己很没骨气,他只要稍稍发威,她就不自觉地扮演奴才。难道她天生奴才命?“你想喝什么。”
苏柏扔了书,懒懒往后一靠,指着门说:“没人教你吗,没我的允许擅自进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人?”
华清被他训的一愣一愣,却想着,绝对双重标准啊,你进她的屋子也没通报吧。
“你不服气?”
华清摇首,她哪敢不服气。
苏柏说:“那好,出去给我演示一遍。”
华清照他的话乖乖演示,他犹不满意,她只能重来,连着来了不下十回,他扶着额挥手叫停。
华清讨好地绕到他身后,纤细柔软的手搭上他额角,轻轻揉起来。
苏柏满腹火气,被她这一揉,去了不少,人也舒服许多,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华清揉啊揉,揉得手软腿酸,他怎么还不喊停呢。
继续揉啊揉,她哈欠连连,坐在榻上的那个人仍没有要停的意思。她忍了忍,豁出去巴结了,不能半途而废。她安慰自己,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直到一阵风把未关严的窗吹开,寂静的夜,这一声特别响,也不知惊动了几个屋子的人。因为,下一刻,院子就有脚步声,还有左宗祥站在屋外问话:“公子……”
动静这么大,苏柏自然醒来,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时有时无在他额上轻轻揉着,简直隔皮瘙痒。正想训她几句,回头却看她闭着眼,脑袋往前一冲又一冲。门外是左宗祥地声音,他做了个让人费解的动作,点了她的睡穴,接着她软趴趴地倒下,被他双手接住,然后安放在美人榻上。
安置好他,苏柏才出声。他一向睡眠极浅,一有风吹草动他会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今晚,有些例外。
得知情况,左宗祥又去查看,他看着那扇半开的窗子若有所思,后目光又在华清面颊上徜徉。
华清醒来时,自己躺在美人榻上,苏柏坐在案头,妙曼的琴音铮铮,她扭头看着他,忍不住赞叹,这是纤尘不染的美男啊,全然忘了昨晚劳心劳力。
直到他停下,华清才恍过神,冲他笑了笑。
她在不好意思?苏柏皱着眉。一直来,她刻意讨好巴结,使出浑身解数。他知道,那些都不是出自她真心,她所做一切,只为活命。她既然不真心,他又何必拿她当回事。就连昨晚,也一样。今天,她这不设防的略带着羞涩笑,像是一股清泉,倾注他胸口。
她,似乎越来越让人困扰了。他清楚,这不是好兆头。
这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华清不知,她的小命在他手上转了数转。她还不忘问:“罗子言把解药给你了吗。”
苏柏皱眉,轻笑了声,“你倒惦记上了。”
华清腹诽,那不是废话啊,中毒的又不是你。
他又说:“以后不许唤他名字。”
华清愣了,为哪般啊。可她不敢问,深知太岁也上不能动土,只得把疑虑咽了。
“你没听到?”
要不要这么大声啊,华清没力气点头:“嗯。”
看她这样,苏柏哼了声,不再看她。
华清小声问道:“那我的解药怎么办?”
“死不了。”
华清:“……”到底中毒还是没有?看着他那张脸,她也不敢去触他逆鳞,只能独自纠结惆怅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