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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三章:失节事小,误会事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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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心吊胆过了两日,苏柏才悠悠道:“你中的应该不是旱苗喜雨露。”
战战兢兢地过了两日,有些精疲力竭,初听他提,并无太大的反应,手搭在眉心上,怏怏地说:“如果我中的是旱苗喜雨露你不会不管死活的吧。”
苏柏手拿着一本书,偶尔会翻两页,听了,头也没抬,淡淡地说:“救你有什么好处?”
华清被噎了一下,愤愤地狠瞪他。这两日,躺的多了,想得也比较多,也琢磨出些和苏柏的相处之道。他虽然讨厌,但还不至于卑鄙,不会后背算计人。比起那个罗子言,他还算好。
“救你没好处不是?”他淡淡撇过她,起身准备走人。
华清扯着他袖子,还真怕他一走又是几天,然后除了紫玉会定时来看她一眼,她是一只活物都没见着。好不容易来了个活的,怎么也得多留一下,哪怕不说话也好。现在,她已经不那么怕他了,就连欠他那一条命也偶尔会忘记。
他想要拨开她手,“你做什么。”
当然是留住你啊。华清扭扭捏捏地问:“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的那个?”
看她别扭,苏柏想笑。他故意问:“哪个?”
华清不想他耍赖,脸红到脖子根。她偷偷虚了他一眼,见他带着疑惑,竟有些忐忑。他应该忘了吧,要不要提醒呢。
他,到底怎么想呢,为什么要那样说呢。他知不知道名节对女人的重要性?要是以后她寻不到如意郎君,是不是可以怪罪他呢。
不见她回答,他收起开玩笑地心思,严肃地看着她,也不言语。他看起来面无表情,看得有些渗人。
华清琢磨,他不会生气了吧。华清更不安了,真怕他动怒她又吃哑巴亏,也不敢再提那件事,提她更为关心地问:“你说我中的不是□□?”
苏柏点头,似乎不想多言,也由着她扯着袖子。
“有毒吗,我的意思是你有解药吗。”
苏柏冲她笑了一笑,这更让华清不安。她急急地问:“你的意思是没有解药?”
“暂时没有。”
华清笑不出来了,努力维持了半天的笑瞬间塌陷。她重重倒回床上,闭上眼带着绝望地想,如果她死了,也许再没有人能记住她。
她以为苏柏会丢下她走人,躺了半天也不见他走,奇怪:“你怎么不走?”
苏柏古怪看她一眼,二话不说真走了。
华清已经没心思挽留,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就连傍晚紫玉送吃食进来,她还气若游离地蜷缩在床铺上。
紫玉也没说话,把饭摆好了才说:“华清姑娘,你且起来吃些东西吧,就算想玩命也得先填饱才有力气。”
华清没力气地问:“紫玉姑娘,你们夫人她是不是也有个清字?”
紫玉微垂着头,立在一旁,却也不搭腔,像根木桩子。
“那你家夫人死了吗。”
紫玉腮帮肌肉一抖,要不是三爷吩咐她守着,她肯定夺门而出。这座庄子的人,无人敢提清字。前些日,三爷带回一个名叫华清的女子,紧接着伺候三爷起居的宝姑娘和绿湖不见了,有人说他们想谋害人命,接着出入三爷身旁的轻摇也被处罚了。紫玉隐约觉得这些事和华清有关,尽管三爷看起来对她不好,不过,也不坏啊。
三爷既然派她来站岗,她不敢怠慢半分,也不敢多言,只尽心尽力,尽量不给人挑她错的机会。她深刻体会到跟着三爷的好处,逢人也会礼让她三分。当然,园子里也少不了打着被三爷宠幸从而成为三爷的枕边人,再不济的就是一个通房丫头。可惜,三爷没有这方面打算。
华清在床上又躺了半天,紫玉告诉她说,三爷离开静园了。
华清大大地舒了口气,这尊佛总算走了,那她是不是自由了?
紫玉又说:“三爷让你收拾收拾一起上路。”
华清不甘不愿地起来,她本两袖清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唯有的就是这几天穿的衣服。这些也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自有紫玉来做。
华清问:“你也去?”
紫玉想,她自然也想去,活了十几年她还没出过远门呢,不过三爷没说,她也不会问。
“有说去哪儿吗。”
“不知。”
华清也就不再问了,索然无味。
紫玉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又看了看华清,也知她是个不让三爷省心的,有心提点,但也不好把话说的太过直白,却也不愿她给三爷带去麻烦。紫玉说:“华清姑娘,你是三爷身边的人,将来是要跟三爷共荣华的。”
华清一颗心已经飞到外面,紫玉说什么,她没认真听,稀里糊涂点头。
又一次,在暮色黄昏,她随苏柏踏上征途。
两人共乘坐一辆马车。苏柏一上车,就懒懒地半躺在小榻上,似睡非睡。
华清疑虑重重,几欲张口问个清楚,他一副懒洋洋不搭理人的姿态,华清找不到机会,坐在车上干着急。
这一趟出行的,不止他和她,还跟着一大队人马。坐得乏味,华清下车去打算和他下面的人套近乎,哪知道她一下马车,他们纷纷让道,好像她得了瘟疫。她试着和几个小领头人物攀谈,她问一句,人家答不上半句,一副别靠近我的表情。
华清悻然,郁闷地爬回车里。苏柏睁眼瞧了她一眼,又闭上眼。
华清坐过去,拍了下他,问:“喂,我们去哪儿。”
“找解药。”
华清看怪物地看着他,很想找大夫来看看他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这一大队人马明目张胆去找解药?疑虑不解,也有细微地感动。她真想表示心中感激,苏柏就扼杀了她的念头。他微抬了下眼,淡淡地说:“你不要感激,你只要记住你欠我一条命以及是我的案头侍女。”
华清到现在也不明白案头侍女具体干什么,她伺候他的时候,总‘莫名’爬他床上去。难道他的亲近侍女都爬过他的床?想起他的床那么多人睡过,或许还有更不为人知的亲密,胃就不舒服,还隐隐有作呕感。她也知道,有的路一旦跨步就再无回头路。虽说,做他案头侍女,名节什么的都已成空谈。可她还有什么名节呢,大婚被弃,换做她人,肯定早寻思了。她却要想方设法活下来,只能依靠苏柏。而认为她有利用价值也只是自己猜测,她只能去适应去巴结。
她唯一不明白,找解药想要大队人马吗?她疑惑地望着苏柏,希望他解释一二。
苏柏睁眼,看她眨巴着眼,求贤若渴地望着他。他有些想笑,不在板着脸,沉吟片刻后解释说:“这次出门归期未定。”
“你知道我中什么毒了?”
苏柏说:“不知。”
华清:“……”
“总有知道的时候。”
华清问:“会不会等我一脚踏进棺木里也就知道了?”
苏柏轻轻笑了下,起了故意捉弄她的心思,伸手把她拽他腿边,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问:“你怕死吗。”
华清点头,如果不怕死,她也不会想方设法,只为活下去。
“不想死就跟紧我。”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再也不愿开口。无论她诱惑还是骚扰,或者威胁,他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华清很沮丧,作为不了解他的人,想了解他的故事也无处下手。
他们在路上行了五天,抵达京城。京城的繁华,她瞠目结舌,很想跳下车去摸摸是不是幻觉。
苏柏把她掀起的车帘拽下,轻飘飘威胁她道:“是想我点你穴道了吧。”
华清不甘地坐好,对着他瞪了一眼。他看过来时,她低头,装着一本正经。
苏柏摇头,听着车外喧嚣繁华,又看看她,说:“明天我带你出来逛。”
华清立时抬头,眼睛雪亮,激动地问:“你说真的?”遂了,她无力地说:“解药你有办法了吗。”
“没。”
华清无语了,瞪了他许久方才说:“我们还是先找解药吧,来日方长。”
苏柏轻笑,目光久久停在她面额上,许久才道:“谁知道,万一明天就……”
华清生气的打断他的话,斩钉切铁道:“坏人祸万年,你说我不是好人,那我肯定长寿。”
苏柏抿唇,大概也被她的谬论震住了。
他们行至一座大院前,苏柏带着她下车,走向大院。华清留意,他们来的竟然是国安府,华清万分诧异。还记得那个说书先生说起国安府与第一美人终成眷属的故事,说的是否就这一家子的故事?
“想什么?”
“我在想,娶京城第一美人的是不是这府上的?”
苏柏面色微僵,不自然地问:“这你也知道?”
华清挺不好意,装腔作势地想敷衍过去。苏柏却不打算放过她,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看,似有天不老地不荒。过了许久,也许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方才问:“你记起来了?”
“一点点。”
“是多少?”苏柏盯着她,不肯放过她任何细微表情。
华清不明白,怎么说了句国安府的事,他就有誓不死不罢休的坚持?她有点后悔逞一时之能,现在改口说什么也没记起来,显然此地无银。可事实上啊,她真不记得。
“就是,就是一点点。”
苏柏又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拉过她的手,说:“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我的案头,记住了。”
华清怕惹怒他,他不肯再帮她找解释,讨好地点头。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国安府,华清不敢明目张胆东张西望,目不斜视走得极辛苦。
苏柏带她去见的人竟然是罗子言,看到那个混蛋,华清愤怒之余又不安。她真不知道苏柏会带她来找罗子言,更不知道这罗子言身份高贵,为什么要去当一名刺客。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苏柏抬手轻轻点了下她的头,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动作过于暧昧。
罗子言笑着走来,抱拳相迎,称兄道弟。
华清纳闷,没和罗子言打招呼,微低着眼,乖乖地立在苏柏身侧。
罗子言话锋一转,笑着看向华清,对苏柏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啊。”
他连说两个想不到,华清也不知他想不到什么,想不到他劫持的人今天找上门来?
见两人你言我往,华清暗自着急,很想提醒苏柏讨解药,他像是把这事儿忘了,还吩咐大护卫左宗祥带她先行离去。
华清想低声交代,抬眼就望见罗子言眼睛炯炯地望着她。她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停留,匆匆离开国安府。
回去的路上,她问:“刚才和你们公子说话的是国公爷吗。”想也不是,那么轻浮,怎堪当大任。
左宗祥面色一僵,就说:“华清姑娘,也不知道你有无听过祸从口出?”
华清想,难道还没死?转念又问:“国公爷有几位公子,这个总可以告诉我吧。”
左宗祥警惕,公子吩咐过他说面对她的提问要一问三不知,不然项上人头不保。他摇头。
华清怒了,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看到她总是如临大敌,其实她这个人向来都怀揣菩萨心肠。
她换话题,问:“那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左宗祥明显松了口气,用袖口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言不由衷道:“华清姑娘怀着一颗慈悲之心。”
“既然这样,你陪我去看看国安府新嫁来的小美人吧。”
左宗祥甩开袖袍,红着脸退开两仗。他跟随公子走南闯北多年,见过龙阳之好的,但他还是第一次见……
公子知不知道她有那种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