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于石不能言》六楼九号

3、三

　　这日夜里，明月高悬，易石偷偷溜进易坎房间，看他端坐蒲台纹丝未动，如千山峰上一棵老松一块顽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成不变。
　　易石围着他转了几圈，抓耳挠腮半晌，便对着易坎耳朵吹一口气，轻言细语道：“师兄，别入定了，跟我说说话。。。。。。”
　　易坎似无所知，仍然动也不动。易石坐在床边盯他半晌，突然咬咬牙，也盘膝而坐，闭目静定。他如今内丹小成，踏入修真一步，却于丹境化出元神来。此一出本是极高的悟性与心性得来，他正自得意，便趁着易坎心无旁骛，以元神出窍之法探入易坎识海，想要一窥易坎心镜。
　　易坎识神刹那间有感，若以往日的果绝，必以神力击杀，可这抹元神却是熟悉到了极点，他每每引导易石练气，真气于各穴游走，易石各种，已是了如指掌。易坎大怒，逼出易石的元神，又怕他不能收放自如，一路相随沉进易石体内，直到确定再无差错才慢慢退出。
　　睁眼一刹间已是怒吼道：“胡闹，你才堪堪元婴期，元神出窍凶险非常，还敢探入我识海来，你不要命了！”
　　易石却一时半刻睁不了眼，他元神孱弱，千方百计才得出窍，却被易坎拿捏，轻而易举推回来，待到定神，只觉身体无从感知控制，听到易坎的声音又急不可待，强灌真气入四肢百骸，刹那间心口一阵绞痛，双眼睁开之时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
　　易坎看到这一幕，心中虽气却不愿再刺激他，扶住他推入真气为他理脉。好半天才听到易石轻声道：“多谢师兄。。。。。。”
　　易坎叹气，想来易石三岁入道，十年功夫性定成丹，为派中姣姣，却没有人敢未曾修定心神而元神出窍的。元神一出，修仙之路便可言说，这是多少修真之人求而不得的境界，今晚易石胆大妄为，却又这般聪慧过人。他一手教习得来，心中即是心慰又是无奈。
　　易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摸得师兄命脉，趁机靠在易坎身上，苦着脸道：“师兄，我心口痛，帮我揉揉。。。。。”
　　易坎气闷，训道：“修真本以静心定神为要，且循序而进，你心不静神未定，便想一步登天，可知一步错步步错，再好的根基也会毁于一旦，尚若今夜你探的不是我的识海，还想安然无恙坐在这里么。。。。。。”
　　易石未动，却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易坎先见他吐血，再看他隐忍咳嗽，再难苛责下去，慢慢将他放平在床上，盖上被子道：“今夜好好休息。。。。。。”
　　手被易石拽住，易石也不睁眼，轻声道：“师兄也来休息。。。。。。”
　　易坎抽回手，看易石眼睫微闪，心里想起他小时候也是这般在床上乖巧的模样。
　　易坎虽身于世而至于世外，千山万水不过过眼云烟。便是师傅与师兄弟，同门之中也总是淡泊寡言，他于这红尘，看似有情却是无情，偏得了易石一人，棒打不走脚踢不跑，再怎么严厉，转眼又缠了上来。就算心若磐石，也让这植根之草扎出了缝来。易坎又叹，坐上床去躺在他身边。
　　易石唇角微弯，搂着易坎手臂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我想你做掌教，是知道掌教不可数年离教不归，你也不会与我隔得天远地远。。。。。。师兄，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易坎闭目不答，半晌，伸出手去帮他揉心口。

　　青山道人虽潇洒不拘，偏偏门径深严，有违教规者也得重处。易坎游历虽然自由，那是他心性坚毅，不易受尘世相扰，斩妖除魔诸事更是以道义为尊，不留俗情。而象老六与小七这种心性未定且不安份之人，便是一步也未踏出过山门，更别指望能与师兄们一同远游。
　　易坎往年也出山，至多两三月即归，这一次一去两年，易石心中挂念之极，却又无能为力，而今守得易坎归来，有事没事又粘糊上了，象极当年三岁时那个模样。
　　易坎冷言冷语也好，凶神恶煞也罢，遇上这么个没脸没皮的猴精，又放虎归山了两年，便无多大效用，几次三番也就随他去了。反正心中有道，便是无处不能修行。正如此刻，他虽躺在床上，手又被抱着，倒仍能如常入定。
　　他旁边那家伙醒了，却还躺着撒娇，身体左扭右扭，半天不得安生。
　　易坎冷道：“说过多少次，日晖朝露润万物酝新生，晨起吐纳当一日功，修道不勤，整天不务正事！”
　　易石脸贴在他的肩上，扭扭捏捏轻声言道：“我不舒服。。。。。。”
　　易坎一惊，伸手把脉，只觉脉疾如鼓，又推真气入他丹田，易石推开他手，埋头道：“不是内丹元神，是下面。。。。。。”说着又拉住他手到会阴穴处贴了上去，易坎手一抖，忍不住抽离开，易石睁眼，可怜巴巴地说：“往常也没这么严重，就是偶尔发痒。。。。。。”
　　易坎道：“你没跟师傅提起过么？”
　　易石红着脸道：“最近几月，小解也没有不便，我怕他们笑话我。。。。。。”
　　易坎叹气，停了半晌才道：“人之大欲，一则为食，一则为色，此色为世间男女间念欲之因果，为人之本性，始于自然。。。。。。”他侧头看易石双目炯炯抬头望着他，又道：“你这般形状，也无不妥。乃性之根本。常人以情精顺行与女子交合而生子，我修真之人则逆行归入已身以练精气。我道法修行之中，亦有男女双修做阴阳互补之术，以已之身渡他人修行。但色之一字，于修真一途弊大于利，一息若存欲念难断，陷入过深易结心魔，此乃大忌。你可记住了。”
　　易石默然半晌，终就小声道：“记住了，平日我会小心些。。。。。。现在怎么办？”
　　易坎沉默，而后慢幽幽叹道：“这般难受，顺行而为吧。。。。。。”
　　易石爬到易坎身上，笑道：“既有阴阳互补之术，我与师兄互补不就好了！”
　　易坎咬牙切齿推开他：“胡闹，我二者皆为阳体，若作双修之行，违天地常纲，自然法道！”又恶狠狠道：“自去一边弄。。。。。。”
　　易石苦着脸缩手缩脚扭捏而动，却是找不到嘴的葫芦，半天摸不着门道，皱着眉眼巴巴望着易坎，只求赐教一二。
　　易坎又气又无奈，伸手教导他，心底却升出一种奇异的情怀，似古怪可笑似柔软温情，仿佛有人在心底磨一把小刀，微微的刺痒又微微的麻疼。再低头看易石当真学得认真努力，松开手起身避忌。易石突然拉住他，边弄边喘着气道：“别走。。。。。。”
　　易坎坐在床边，看易石满脸通红，双眼浸着一层淡淡水光，生涩却又情动。不一会儿，又突然似摸到脉门般身体微微颤抖，抬头难堪而羞涩道：“想尿尿了。。。。。。”
　　易坎气息微差，想笑又是教之无道地可气，一颗冷漠心肠此刻被抚慰得即酸且畅，便和颜悦色道：“不怕，泄出来就好了。。。。。。”
　　易石咬牙撮弄，喉咙忍不住哼出声来，又是痛苦又仿似寻见一处世外光景，心知转眼便得桃花，仿佛新生入境般绝妙不可言说，嘴里却忍不住喊叫：“师兄。。。。。。师兄。。。。。。”
　　他还没完全变声，声音清悦又有一丝暗哑，正是情动难耐，叫得易坎突然心中一跳，再去看他，便见易石已咬紧嘴唇，手中捏得死紧，身体一阵狂抖。
　　一股燥热自心底生出，延五经八脉游走，易坎心中惊异到极点，只觉身体与心念一分为二，他以清心正气舒转经脉，口诀不停，隐约觉得自己被眼前之景动摇心念，前方便有悬崖万丈。
　　待得易石从情欲中恢复过来，却见易坎额角生汗，闭目念诀。易石很少看他这般模样，还当他气息有岔正自调息。易坎身体不适却未在他面前表现一分，他不曾查觉还这般撒娇纵欲，心中十分惭愧，伸手给易坎擦汗，他手中满是纵情之味，易坎猛地将他手打开，怒道：“别碰我！”
　　易石愣住，又听易坎不变喜怒的声音：“出去，去洗干净！”
　　易石见他双眉紧皱，显然动了真气，心中惶惑，连忙爬下床奔出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