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围观吧故人》森也

10、第十章

　　走失已经算是让唐吴受到惊吓的事，再加上不久后脚下伸出的一只手，唐吴觉得自己的灵魂可以先出去逛逛了。
　　还好，那只手的所有者即使是快死了念叨的也不是唐吴的名字。牙齿咯吱作响间蹦出的是：
　　“琳姬......琳......”
　　“那边，”唐吴抽身要走，陷在土下的那人一把抓住了他，力气出奇地大，“兄弟，琳姬让我们做替死鬼，我们就缠着他们不放！”
　　应该是快死了，手指上传来的力量明显微弱不少。然而，唐吴没有走，他蹲下来握住了那只手。
　　“真好......总算还有一个人活下来。沙鹰，沙鹰什么都变了......到了最后，我们这些原来的兄弟.....”
　　唐吴尽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尽管被这濒死的人错认为同伴，可他还是很敬重这种人的。等那人的手腕蓦地垂下后，他把那人的尸体从土里拉了出来。这里没有地方可以安葬他，唐吴只是想看看他的样子。
　　这一看竟发现了他身上的地图。唐吴摊开地图，暗暗惊讶。这恐怕是他见过的早芽城附近最详细的地图。上面标着一条线，据上面的记录文字看，大概是这人自己画的，走到哪里勾到哪里。下一个地点在东边——这人以为自己马上就到那里了便提前勾画，却没想到自己死在了去那里的路上。
　　这土下还有多少尸体？唐吴不敢想象。沙鹰里出现了什么变故？去那里，只有跟上这支队伍他才能搞明白。唐吴卷起地图，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大步朝东边走去。
　　一路上没什么景色可看，习惯了集体行动的唐吴忍了下来。森城他们在一起吗？如果在一起的话应该会没事吧？要是，要是走散了的话......唐吴强迫自己停止推测。不，他才不要见到自己的同伴成为土下的尸体！
　　想到这里，唐吴走得更快了。与其去找不知位置的同伴，不如先摸清敌人的情况。
　　刚才刮的风也影响到沙鹰了吧。走了大半天以后，几个负责放哨的人进入视野。他们正在休息。
　　其中一个喝止住了朝他们走来的唐吴：“喂，你再走的话可就是去见阎王了！”
　　唐吴早有准备地先是将一把银票拍上了对方的脸，对方晕晕乎乎地没回过神时他又一把搂住了对方，凑在耳边，故作神秘地说：
　　“我可是刚办完重要的事回来......不瞒你说，这次，有油水。”
　　沙鹰的人不贪财，可给他们放哨的都是他们的俘虏——这些俘虏是不会跑的，除非他们想浑身抽搐而死。
　　很奏效。对方收好银票，嘿嘿一笑：
　　“知道知道。”
　　唐吴无奈：没有自由，钱对这些人来说究竟是什么。
　　沙鹰里旧的人差不多已被收拾干净，新进去的彼此又不熟。唐吴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刘琦从沙鹰回来以后讲了不少，因此他对沙鹰还算了解，没露出太大的破绽。
　　当然，在没见到领头的人以前，这一切都是空谈。
　　从刚才起一直静坐的卫寇终于睁开了眼。琳姬端了足有一刻钟的茶杯轻轻落在了地上：
　　“怎么，习惯了招魂......反而，反而看不惯送魂了？”
　　言语间仍是笑意不断。琳姬故意把后一句话加重了说，像一条蛇幽幽地正欲缠上卫寇。
　　卫寇处变不惊：“你向来也只习惯自救的。”
　　言下之意是阿瞎的事他了如指掌。这个女人会救别人？还是，另有隐情？
　　琳姬自顾自地撩起帘子，临出帐篷前她回眸一笑：
　　“那么......我们都试着习惯吧,嗯？”
　　在帐篷里，虽然卫寇是无趣了点，可好歹安静。出了帐篷，扎堆坐的男人让琳姬不爽，很不爽。
　　为什么自己一个男人要以一副女人的身体在这这里晃？
　　唐吴抬起头，目光正好碰上了琳姬。拜森城的追问所赐，他几乎是立刻认出了这个人是谁。自来卷的长发毕竟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这个女人每走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聚集的人就立即噤声。唐吴开始回想刘琦以前提起过的沙鹰里的厉害人物，搜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琳姬这个名字。
　　现在，这个琳姬正从自己面前走过。她目不斜视地路过，乍一看只是那种妩媚的女人。唐吴突然想起森城的一句话：
　　“她出门喜欢往右拐。”
　　果然地，走了一截路后，琳姬往右拐了......
　　唐吴有点觉得蔡萧停的记录本是很有必要的。他一定要在上面记上“给森城把琳姬娶过来”这一笔。嗯，回去了就做。
　　蔡萧停的记录本就这样被唐吴给惦记上了。
　　卫寇出现时天差不多已经黑了。早芽是有名的古城，附近有不少贵族坟墓。当然，是落魄的旧贵族。他们说在早芽，你随便一铲子下去就能找到古物。而卫寇说，在这里，你稍微使点劲就能招来一个很有意思的鬼魂。
　　他刚才便打散了这样一个鬼魂。这个鬼魂说：李氏兄妹死后无坟。
　　死后无坟......卫寇冷哼一声。
　　玉湖府那里的人不会不跟上来。想必他们已在附近了吧？这里古怪的地方太多，卫寇光是到达这里都折损了不少人。
　　他和玉湖府的人打过一次。那次的对手好像叫葵良。他至今还记得当时的情景。葵良穿着祭司的宽大袍子，长发简单地束着。他看都不看卫寇，泰然地做着祭祀的事：
　　“我不希望这种神圣的事被打断。”
　　说罢，一招够狠的剑法直扑卫寇。卫寇险险地躲了过去。
　　直到很久以后，被问起为何突然要挑衅葵良，卫寇都不想承认他是被那样安静的葵良所吸引。
　　葵良恐怕还不知道那天挑衅他的人是谁。卫寇心想：如果这次葵良在追上来的人里，那么......
　　“我可是一定要打断你正在做的所有事情的。”
　　卫寇的笑在手下看来无异于一个阴谋的酿成。唐吴捅捅身边的人：
　　“琳姬呢？”
　　她向右拐后就没回来过。唐吴的话刚问完，立刻有人想堵住他的嘴：
　　“在处理俘虏。你要是胆子大，去看看。”
　　又起风了。一张纸正被风裹着而来。是自己给那俘虏的银票还是冥币？他不愿去想。
　　众人无声之时，卫寇领着一个长相模糊的鬼魂站在了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