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149、无心石起千层浪

　　“老刘？”伊秋重复了一遍，想从中找出什么可以之处。
　　“那……是不是老刘同父亲讲了些什么？惹得他老人家生气了呢？” 周氏猜测到。
　　孟妍不以为然，“他能说点什么呀，只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就算真的说了什么，也不至于把老太爷气成这个样子呀，我还从来没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呢！”
　　“老刘同他说了些什么……”伊秋的大脑努力的在思索着，还未等他感觉到什么，就听到屋治理传出老太爷的声音，“昊儿，你进来一下！”
　　伊秋愣住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孟妍见他不动，上前来一把把他拽了起来，“你爷爷叫你呢！”
　　伊秋一脸的疑惑，“爷爷找我？他会有什么事儿呀？”
　　周氏也上前来把他推到门口，“叫你进去你就进去吧，小心别再惹你爷爷生气就是了。”
　　伊秋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而入。
　　“爷爷，您找我？”他小心翼翼问。
　　老太爷此时已坐到了沙发上，听到他的声音，抬起眼皮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伊秋满心的疑惑，他不知道老太爷究竟要干些什么。
　　“昨天金雨来找你了？”他突然这样问。
　　伊秋愣了一下，“这事儿爷爷怎么会知道？”他的心里虽然疑惑，可是嘴上还是得乖乖的回答：“是的，爷爷。”
　　老太爷听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不再往下问话了。
　　“这有什么问题么爷爷？”伊秋不解的问。
　　老太爷正出神的想着一些事情，突然被伊秋的问话打断了，他如梦初醒一般，“没、没什么，慧儿这孩子离家出走，金雨来梧楸得次数也少了许多，你可不要冷落了他，你们之间应该互相多走动才是。不要断了友谊。”
　　老太爷这样的话是伊秋想不到的，他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又要挨爷爷的训了，哪里知道爷爷竟会这样关心自己，且关心之细都让他吃惊，“爷爷竟也关心起自己交友这方面的事了……” 他出神的想着，见到爷爷摆摆手，示意他出去，他才轻轻的——不敢弄出一点声音来——掩门而去。
　　早在屋外等候多时的孟妍和周氏，见到伊秋出来了赶紧围了上去。
　　“怎么样？你爷爷对你说了些什么？”孟妍紧张的抓住他的胳膊问。
　　周氏也紧张的看着他……
　　伊秋微微一笑，拍拍孟妍的手，劝道：“姨奶奶，母亲，你们都不用担心，爷爷好得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他说罢悄悄的离开了屋子。屋子里只剩下孟妍和周氏，两个人面面相觑……
　　伊秋从老太爷的客房里出来，即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回书房，而是直奔二门，来到门房里吩咐老陈备车。
　　“二少爷要去哪里？”老刘应声后又多问了一句。
　　“去公司！”伊秋不耐烦的，简短的回了他一句。
　　“是去公司见大少爷么？” 老刘并不急着去备车，也并未察觉到伊秋的不悦，依旧不知趣的问了一句。
　　“关你什么事儿？”伊秋怒骂了他一句。
　　老陈吓的愣了一下，随后又笑脸回道：“是……是不关奴才的事儿，可是如果二少爷是找大少爷的话，那他可不在公司里……”
　　“什么？”伊秋吃了一惊，这才同他认真起来，“不在公司里？那他人在哪里？”
　　“在家里呀！我才见大少爷回来的。”
　　“在家里？怪事儿，平日里他中午不是都不回家的么？”
　　“这谁晓得呢？二少爷不正要找他呢么？找到了问个清楚不就是了？”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这个……奴才就说不清了，大少爷的脾气最近是怪的很，不过，我想他应该是在书房里的。”
　　伊秋听罢，头也不回的就跑开了。

　　伊寒正趴在书桌上小憩，伊秋突然推门而入，伊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睡意全无，抬起头来看竟是伊秋，他长吁了一口气责怪道：“进来之前就不能先敲一下门么？”
　　伊秋全然不顾他的指责，进门后看到大哥果然在，刚才的紧张神情也不见了，轻松的吁了口气，“大哥，你果然在这里。”
　　“怎么了，看你这样子像是有事要找我？”伊寒战起来，惊诧的问。
　　“是的，而且还是不小的事儿呢！”伊秋瞪大了眼睛，极认真地说。
　　伊寒帮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自己做在沙发上，仰身靠在沙发背上，全然不在乎他的认真劲，而是一幅悠闲的样子，“那可真是怪了！”他冷笑了一声，“我平日中午是从来不在家的，因为今日在公司里待的实在是无聊了，才决定回家的。巧的很，偏偏是我今日回家了，你就是今天有事！”
　　伊秋看到他不仅没有半点关切之心，还嘲笑自己，禁不住有些怒了，“大哥！你今日是怎么了？我真的是有事找你呀……”
　　“什么事？说吧，我听着呢。”伊寒依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伊秋真的生气了，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他故意放缓语速且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说：“我要告诉你的是，三弟和新情在上海出事了，而爷爷在家里头也出事儿了！”
　　伊寒一直有节奏的摇摆着的二郎腿立刻停了下来，由此可见，他吃惊不少，尽管他还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儿，事情有多严重，他的呼吸明显的放慢了，眼皮也开始跳动了，但他依旧极力保持镇定，淡淡的问：“什么事？”
　　“新情怀了孩子……”伊秋像是故意要报复她刚才的冷淡一般的，把这样大的事也说的若无其事、平静的、淡淡的，一语带过，仿佛事情同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什么？”伊寒惊得跳了起来，连声音也开始发抖了，“他……他竟……他们……”伊寒此刻大脑一片混乱，他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你放心好了！”看到大哥惊讶成这个样子，伊秋真的害怕会把他吓坏，觉得自己刚才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这才开口劝慰他，“孩子不是三弟的。”
　　“不是三弟的？”伊寒的身子向前倾斜，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完全清醒过来，继之而来的又是一个更大的意外！
　　“我真不知道我现在是该喜还是该忧！”他愣了许久才说出这样一句。
　　“我想你是该喜的。”伊秋神秘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伊寒并未理解他的话。
　　伊秋嘲讽般的说：“您是高高在上的当家人呀，自然是希望这个家井井有条的，您有那么在乎‘老一套’，自然是不希望三弟会做出任何越轨的事来，而至于新情，在您看来那只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只要孩子不是三弟的，那他是谁的就都无所谓了，不是么？”说罢还故意笑了两声。
　　伊寒的脸顿时羞得通红，他总算明白二弟的意思了，他没有有力的证据来反驳他的话，因为他的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可他有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嘲弄一番，便毫无底气的辩解了两句，“你误会我了，我现在同你讲不清楚，我想日后你会明白的。”
　　伊寒这样的回答反倒使伊秋大为吃惊，他不知道大哥的真意到底是什么，一时也找不出可以反驳的话来，便愣在了那里。
　　伊寒怕他看穿自己的心理，又见他愣在了那里，便猜想他是无话可说的了，更或者是相信了自己，可又怕他想明白以后会再质疑，便急着把话题扯开了。
　　“你刚才说爷爷在家里也出了事，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爷爷也知道了？”
　　伊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句：“不，他不知道……”
　　然后他如释重负得倒在沙发上，或许就是这重重的一摔，摔醒了他迷糊的大脑，他立刻又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对了！昨日金雨来找我的时候……老刘恰好就……今天爷爷又病了……又问我金雨……”他似乎是明白了这一切，在他的心里，老太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已经是定论了——尽管只是推测。他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得倒在了沙发上，情绪波动如此之大，让人难以想象！
　　伊寒完全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二弟？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可不可以告诉我？能不能先给我讲清楚？”伊寒急得出了汗。
　　伊秋满脸的愁苦，“我说不清楚……大哥！”
　　两个人都沉默了。
　　伊秋忽然满口愁苦的大呼：“真不知道三弟知道以后会怎样的看我！”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缓缓的向外走，至门口时又停下来补充了一句，“大哥，我只希望日后爷爷问你话的时候，你可不要像现在这样的糊涂！”
　　伊秋走了，书房里只有伊寒一个人，他满脑子的疑惑，一脸的不解……

　　老太爷依旧只身在卧房里，外面的小客厅里已经被五个白大褂挤满了，此时正值晌午，在家的依旧在家，上班的人也回家了，他们都被召了来，这使得客厅更显拥挤了，大家你一样我一语的劝着，看样子这情形是僵持许久了的。
　　“父亲，医生都来了近一个小时了，您就开开门，让他们帮您老人家看看吧。”
　　“父亲，儿媳妇求您了，就算还有天大的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呀。”
　　“就是，老爷，您看看孩子们……”
　　孟妍的话还未出口，老太爷猛的打开门，霎那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继而又面露喜色。
　　“父亲终于出来了！快！医生……”
　　几个医生一直站在几位老爷太太的身后，听到二老爷的召唤，借着众人闪开的一条缝向前挤了过来，几位医生还未见到老太爷的面，又被愤怒的声音制止住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跟你们说过了我没有病！你们不打牌的打牌，上班的上班，都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要盼着我死么？”
　　话音才落，所有的人都垂下了头，“孩儿不敢——”“儿媳不敢——”
　　孟妍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管老太爷的脸上有多大的怒色，自己好心请来了医生，又不辞辛苦的把大家都找来劝他看病，却不曾想，他非但不领情，还把大家都骂了一顿，她忍无可忍终于决定上前去辩解几句，“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呢，我好不容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