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梅若水

133、俊钱唐巧化恩怨

　　四太太也不甘示弱，冷笑一下说：“看到了吧？这就是不回家的好处！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你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前天就从水阁里搬回来了。”
　　“什么？”子憬看她说的一本正经的，这才慌了神，“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一边埋怨一边下来穿衣服，看看表，心里更急了，“糟糕！都这样晚了，肯定又要遭父亲骂了，你去过了吗？”他一边忙碌着一边问钱唐。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等到太阳都升了老高才起床的么？”
　　“那……那父亲见到我没有去有没有问什么？”子憬停下来，一脸紧张的神情。
　　四太太暗笑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掩饰过去，心里暗念，“我何不与你好好玩玩？”想罢清了清嗓子，故做严肃状，极力模仿老太爷的声音，说：“钱唐，我问你，老四怎么没有来？”
　　子憬惊的面无血色，跑过去抓住她的胳膊问：“父亲真的是这样问的？真的是这样严肃的表情？”
　　四太太若有其事的点点头，“当然了，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子憬一下子呆坐到床上，喃喃自语：“完了，我这顿骂是少不了的了，那……那你又是怎么回答的？”随后他跳起来问，眼里闪过一道光，以为她是自己的夫人，可以在父亲面前为自己遮掩过去或是说几句好话的。
　　“我还能说什么呀，在父亲面前谁还敢撒谎呀，你们哥几个是他的亲儿子都不敢，更何况是我这个外姓的儿媳妇了，只好照直说了。”
　　“什么？你全说了？你都说了些什么？”子憬又气又怒，质问道。
　　四太太反而若无其事的样子，语气轻松的说：“我就说你前几天一直没有回家，是在公司里住着的，回到家中累了，难免会起晚。”
　　“什么？！你竟真的这样说了么？你会害死我的你知不知道？”他顿足大叫，随后又是一脸无奈的表情，拿起外套就向外跑。
　　“站住！”四太太忽然历喝了一声，但却是面带微笑的问：“你要去干什么？”
　　“我还能干什么？连你都不知道帮我想着点，还在父亲面前告我的状，我还能怎么样？拜你所赐，赶紧去向父亲赔不是呀！”说罢又要走。
　　四太太忽然在他的背后大笑不止，子憬愣住了，回过身来不解的问：“夫人,你没事儿吧？”
　　四太太笑的前仰后俯的，断断续续的说：“我是开玩笑的，老太爷他现在人还住在水阁里呢，我那全是编出来哄你玩的！”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子憬却是愣住了，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疑心自己听错了，又反问了一句，“真的？”声音极轻，好像怕她会改变答案似的。
　　四太太这才止住笑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了，我若不这样说，你怎么会这么利落的便起床了呢？你也不用你的大脑想一想，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夫人呀，就算这事儿真的发生了，我也得替你瞒着呀，你真当我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么？”
　　子憬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又把衣服扔到沙发上，自己也倒在了沙发上，说不出来是该喜还是该气，“你这个玩笑未免也开的太大了吧？难道这几日经历的起起落落还不够多吗？我的神经都快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里，可以轻松一下了，你又这样子折腾我，看来外面的传闻还是真的呢！”子憬一时开心说漏了嘴，钱唐可是真真的听到耳朵里去了，觉得他话里有话，马上追问：“外界的传闻？什么传闻？”
　　子憬一下子了愣住了，坐起身来，掩饰道：“没……没什么……”
　　“我就知道有什么！你还想在我的面前撒谎吗？跟我你还有什么好瞒的？快告诉我，否则我真的去向父亲打报告了！”四太太以此相逼。
　　子憬一下子慌了神，连忙摆手，“别……”
　　“那你就快说呀！”四太太又催问。
　　子憬甚为为难，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了，“那好吧，不过我要是告诉你，你得保证你不会生气，也不会记恨什么人。”
　　“我知道，你说罢！”四太太迫不及待的想听到下文，想也没想就回答。
　　“他们……他们都说梧楸的四太太是个爱搬弄是非的人……”
　　“什么？！”子憬的话还未落，钱唐那又急又怒的尖叫声就响起来了。
　　“我们可是说好的，你不许生气的。”
　　钱唐忽然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拿手帕在面前扇来扇去，对子憬笑眯眯的说：“我不生气……谁说我生气了？那你可以告诉我是谁在讲这些话的么？你可是整日里不在家的，我天天坐在家里为什么没有听到这样的话？”
　　子憬淡淡的一笑，“夫人，您还真是给气糊涂了呢，这种事情谁能跟你讲呢？不过是你听了心中有个准罢了，若没这种事你也别跟他们计较，因为这本来就是流言，难免会有些无聊的人故意这样说，若真是有这种事，你以后注意就是了，梧楸上上下下人多口杂的，最怕的就是让别人得着个什么话柄的传来传去，没完没了的，最后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大事儿来呢，至于是谁说的，你也就不必多问了，总之心里有个谱就是了。”
　　四太太听着他的话，一言不发，无人知晓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子憬见她不说话了，以为她真的不在乎了，起身道：“好了，我也该去公司了，中午我会早些回来陪你的。”语毕离开了。

　　经过近一周的奔波，伊秋和苏芹终于又回到了清苑，车站里只有子珉带着伊利来接他们，同时苏玫也来了。
　　“为什么不见大哥呢？” 几个人互相问过好以后，伊秋没有见到伊寒的身影，感到很奇怪，于是这样问。他觉得这种事情他是不该缺席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手足兄弟呢。
　　伊利撅起小嘴不满的说：“二哥真是欺人太甚了，有我和父亲来接你还能不算是天大的喜事儿么？竟还当着我们的面问大哥。”
　　几个人被他这种稚气的语言都笑了，子珉拍拍他的头，疼爱的责备，“小孩子说话怎么也用这种口吻？这是你该对二哥说得么？”
　　伊秋毫不在乎的笑笑，“四弟这话真是不错，有你这样平日里深居简出的人来车站接我，不只是觉得新奇，还会受宠若惊呢，只是这次二哥从上海回来并没有给你买什么好的礼物，本来就已经是害怕见到你的了，却不曾想一下车就先是看到了你，连句问候的话还没有说就先得罪了你，这次二哥得罪过可真是大了。”说着还抱歉的去抚摸他的小头。
　　伊利心情愉悦，故作大人口吻的说：“那好吧，我念二哥这次认错态度还好，又是初犯，原谅你好了。”
　　苏玫在一旁却是看不过去了，过去拍拍他的头说：“你这个东西，人小鬼大，真是给你风你就会下雨呀，你当二表哥说的是真的么？那是迁就你，跟你开玩笑的。”
　　伊利看到苏玫凶巴巴的样子，马上躲到子珉的身后，带着哭腔说：“父亲，你看玫表姐又欺负我了。”
　　几个人看到他可爱的样子又是一阵欢笑，笑罢子珉安慰他似的说：“表姐是同你开玩笑的。”
　　苏芹柔声的说：“是啊，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欺负你呢？”
　　几个人点头称是，沉默了一会儿，子珉敛容道：“弘最近一直在忙公司里的有关事宜，实在是抽不开身来，所以只好托我来了，临出门时父亲一再的叮嘱我，他老人家怕你们路上疲劳了，好要我多多照顾你们呢，回家以后先好好歇歇，晚饭后再到水阁里去，父亲有话要问你。”
　　伊秋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所以并不吃惊，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芹听罢以后说：“既是这样，那我不如先回家去好了，想必母亲等我也等急了，我会抽时间，或晚上，或明日，再去梧楸问老太爷、问各位长辈的安的。”
　　子珉点点头，“也好，其实这事不急于一时的，你们这次上海之行已耽搁了不少学堂的功课了，若是等到星期天再来是最好不过的了，那时也是不迟的。”
　　“二舅说的极是，那我就先回家了。”苏芹说完，携苏玫向三人道了别，在路口分开了。
　　子珉三人回到梧楸，伊秋快速洗换完毕，去见过周氏以及几位婶婶，问了安，各聊了几句就出来了，因为晚上要去老太爷那里，所以他现在并没有去水阁，连续几日的旅途奔波也确实是累了，也就回房去睡下了。
　　苏芹和苏玫回到家中，欣喜自然是少不了的，莛君见到苏芹好好的回来了，一块悬在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抓住她的手上上下下大量了好几番，那样子好像是要看出她受了什么伤才肯罢休，苏玫见了，心里微微泛起一股嫉妒之意，不悦的说：“娘，姐不在时您天天担心，现在姐好好的回来了，您还是不放心，这样左看右看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两个人都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苏芹不好意思地从莛君的身旁走开，“娘，您都看见了，小妹不高兴了。”
　　莛君含笑责备她，“你还真是个孩子，什么事还都会生气，她是你姐，我关心她哪里是不对的？”然后又转向苏芹，叹了口气说：“一个姑娘家第一次出门便这样远，又是这样长的时间，叫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苏芹又是感动又是内疚，为她只不过是寄养在苏家的女儿，而莛君同样像关心苏玫那样关心自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感动，为自己只是一时的感情冲动而不顾他人的感受，尤其是伤害了母亲的心，让母亲担心而内疚。其中也夹杂着惊喜、忧伤各种感情，许久才稍稍平静下来，为了不再让她担心，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母亲，我很好的，孩儿真是不肖，让母亲担心了。”
　　莛君舒心的摇摇头，说：“看到你能平安的回来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随后是短暂的沉默，苏芹既想打破这种形沉默，又想把话题扯开，长松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母亲，我这次去上海见到了不少的新事物呢，那样一个繁华的大都市果然是不同于这些小城市的，那里的人们都很开放的，女子也有剪短发的，穿一种叫‘旗袍’的服装，很是奇特，走到大街上也自然的很，还有那里的商场林立，人声鼎沸，总之，是有好多是在我们这里根本看不到的东西，甚至想也想不出来的……”
　　莛君见她开口就收不住了，而且心情愉悦面带微笑，自己也很开心，可又怕她累着了，便急忙打断她说：“好，你这些新鲜事日后再慢慢的讲给我听罢，现在你若是不想让我担心的话，就先回屋去好好的歇着吧。”
　　苏芹这才住口，不好意思地搔头道：“是啊，奔波了这些日子我的确是累了，何况明日还要去学校的，你瞧我，一开口便止不住了，母亲说的极是，那我就先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