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心》姬冥魂

5、修行路上（一）

　　“水儿可愿随李爷爷上山修行？”晚膳时分李长青将卿水抱在怀中，任由卿水把玩着他发白的胡子，笑眯眯的问道。
　　稍前，穆晋已同卿水父亲穆纵说起过这事，穆纵自然说好，一双儿女皆有灵根，哪里来的不好之理，这可是穆老二一家求之不得的福分呐……
　　卿水细细梳理着李长青的胡子，乌黑的眸子环视了周遭一圈，若她仅仅是一普通的三岁孩童，自是长辈说甚便是甚的，可惜她并非普通孩童。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看着李长青，小声问道：“李爷爷一直说修行，修行到底是什么……”
　　李长青闻言一愣，他到未曾想过一三岁孩童会问出如此问题，修行为何，他亦追寻一世终不得道，思虑之后却又畅然而笑：“我当真是不曾看错了人！修行为何……”他理了理思绪，朝着卿水道：“所谓修行不过是寻觅天道，与天同寿。”
　　“寻觅天道，与天同寿……”卿水眨了眨眼困惑的看了看李长青，而后展颜一笑：“好呀……听起来好像可以比爷爷更厉害呢！”
　　与天同寿么……真的是很诱惑啊……她想着，面上却越发笑的开心起来，像个开心果似得逗笑李长青。席间和乐，若无穆家老二那渗人的目光想必更好。
　　“你们入了仙门以后定要好好听师尊教导，切莫走入歪魔邪道给我清水镇丢脸。”于祠堂之前，穆晋看着穆青山、卿水、虎子、叶和、柳凉几人慎重道。而后看着李青山将几人带离清水镇。
　　他目送几人离去，目中沧桑掩饰不尽，看了眼穆老二，又望向远处喃喃自语：“修行之路，何其残忍，但愿这几个孩子承受的住。”
　　从清水镇到乾元宗并不遥远，却也有三四天的路程，一路上李青山同众人说了许多修仙的事情，也使卿水知道了许多这两年在书本之外所不知道的知识。
　　这片大陆之中隐藏于凡人之间的还有散修一说，凡人虽然知晓修仙一事，但书籍却对此记载甚少，几个门派也只会在指定地方、时间下山寻找具备灵根的弟子，收入山门。因为担心有心之人借此利用为祸凡人之间的秩序。
　　“凡人之间的秩序，究竟是什么？”卿水听到这里，抬头问道。
　　“我们修仙者有修仙者的秩序，凡人自然也有凡人的秩序。传闻……若我辈修仙者以自己本事涂害生灵，那隐于几大修仙者门派身后的存在便会出手干预。是为了凡人的安宁，也是为了修仙者的安宁。”李长青回答道。
　　“修仙者之间的修行是枯涩的，一百年，两百年，境界高的甚至上千年，承受这尘世之间的沧桑之变。凡人的生命却是极为短暂的，你们将来便会知道。”李长青看着众人缓缓说道。
　　“境界？”柳凉眨了眨眼，看着李长青，眸中带着清晰可见的困惑。
　　李长青笑着同她解释：“所谓境界，便是为修行强弱划分一个界限。练气，筑基，旋照，开光，融合。融合也称之为结丹，若你们可以达到这个境界，那便已经在修行之路上有所成就了。”
　　“李道长，最高的境界是什么？”叶和看着李长青，平静的面上多了几分波澜。
　　“修仙最高的境界，我也不知，只是在乾元宗里最高境界的便是几位太上长老，是元婴期。”李长青摸了摸叶和的头。
　　“那李爷爷是什么境界呢？”卿水拨了拨李长青的胡子问道。
　　“哈哈……不可说，不可说……”李长青笑摸着卿水道呃头。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进了中原城，这是凡人城镇中少有的几个有修士踏足的城镇，中原城之繁华，也是其他几个城镇难以比拟的。
　　“好了，水儿不要这么看着我了，诶诶诶，不要拔胡子。”李长青一面躲着卿水张牙舞爪的小手，一面吩咐马车在一家名为‘仙客来’的客栈前停下。一把将卿水抱起，跳下马车：“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脚。”
　　“李师兄来了？”几个青衫道长从客栈里面出来，迎上李长青，面上透着几许轻松。
　　“啊……哦，对了，我们先前约好在这里的。”李长青笑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卿水看着李长青如此，眨了眨眼天真道：“李爷爷，这是不是就是爷爷说的为老不尊？”
　　李长青打着哈哈，朝出门迎接的几个道长介绍到：“这几个孩子就是我在清水镇选上的灵根。”
　　“李师兄挑选的弟子么？”高瘦的中年修士看了一眼几个孩童目露惊喜笑问道，吩咐身边清瘦的少年将他们领进客栈。
　　“恩……”李长青应声，深深看了一眼那高瘦的中年修士。许多时候，笑面藏刀是人的本性，卿水这般想着，险些忘了上一世所历经的痛，忽略了人心深处扎根的欲。她看了看天空，又看着那中年男子，乐呵呵的把玩着李长青的胡子。
　　中年修士只觉得怀中的女童叫人琢磨不透，后又暗讽自己的草木皆兵。不过是一个三岁女娃罢了，再如何聪颖还能妖孽到哪里去？
　　夜渐渐深了，月亮恍若玉盘一般悬挂在漫天星河之间，中原城仙客来中的一个客房里，高瘦的修士正把玩着手中的玉瓶，月光透过窗纸映照着一张灰白的脸，仔细看去正是白日在外迎接李长青的那位高瘦中年修士。
　　“李长青，想你受尽门中长老看重！却怎样也想不到今天会命丧他乡吧！”高瘦的中年修士阴恻恻的低声说着，小心翼翼地摸向李长青床边。
　　“我是没有想到，要我命的是师弟你。”房中灯火乍亮，李长青满脸沉痛。
　　“嘘……”窗外，拉着穆青山和虎子过来看热闹的卿水比了个手势，指了指屋子里面，示意他们安静听，昏暗的光线使穆青山并未察觉卿水眼中透露出来的浓郁讽刺揶揄。
　　“没有想到是我？哈哈……李长青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今日定要你命丧与此，你手上那件法器也将为我所有！当然还包括你选得那几个极为适合作鼎炉的灵根。”高瘦的修士张扬道。
　　“只怕你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师弟，本还想留你一命……”李长青收起满面沉痛，目色狠辣起来：“既然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了……也就不能再对你心慈手软……”
　　说话之间，双手结印，高瘦的修士只觉得眼前一花，不及反抗，便没了呼吸，李长青看向地上滚落的玉瓶，哼笑道：“还有这样的好东西，难怪你有如此胆量。”说着，打开玉瓶，瓶中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倾斜滴落一滴在高瘦修士的尸体上，“滋滋——”的声音伴随这尸体身上冒出来的黑烟。
　　“啊……”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低声惊呼，卿水立刻捂住虎子的嘴，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李长青听见这样一声，警觉的看向窗外，一步一步的往卿水他们所在的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