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永夜外传》一坨卫生纸

4、第三章，变妖

　　客栈今天有了空房，乐无异回到自己的房间，躺着发了会呆，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
　　夏夷则从回来就有点咳嗽，大概是今天打金砖和他手下的时候消耗有些大，乐无异到楼下要了杯热水，才推开门准备和他谈谈。
　　但——房门是关着的，从里面用门闩锁住了。
　　乐无异感觉有些奇怪，推了推门：“夷则？”
　　“谁？”里面传来一声，很警惕的声音，确是夏夷则的声音无误，隔着很远。
　　“是我，夷则，你在忙什么吗？要不我待会再来？”
　　“……”里面再没动静传来。
　　怎么回事？乐无异正想着，突然听见里面一声若有若无的闷哼，听上去似乎很痛苦。
　　“夷则？！”乐无异瞬间将自己的佩剑拔出些许，没完全抽出，再问了一声。
　　紧接着又是木板碎裂和踉跄走动的声音，这次他听得很清，乐无异感觉到情况不对，门打不开，他毫不犹豫抬脚就踹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么？”听到动静，对面的闻人羽出来查看。
　　门已经被踹开，乐无异拔了剑走进去，屋子里是空的，隐约有动静从里面用帘子隔开的放浴桶的地方传来。
　　乐无异一手握剑，另一手掀开了帘子……
　　夏夷则站在里面，他正一肘抵在墙上，额头死死抵着小臂，他侧对着乐无异，乐无异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能看清被额头抵着的那片袖子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而且夷则领口的扣子——开了三颗。
　　……
　　“没事吧？”闻人羽在外面问道。
　　“没……没事！！”乐无异猛地拉住帘子，音都破了，他意识到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奔到门口嘭地把门关住，不忘喊了声“你别进来！也别让别人进来，告诉掌柜的钱我待会赔给他！”
　　“……哦。”

　　门已经被乐无异踹坏了，他难得地用上了一点封禁的小法术，而后又不放心地把桌子挪过来抵在门上。
　　然后他才再次走到帘子边，还没等他掀开，里面就道：“别进来。”
　　乐无异的手一顿。
　　“别进来……”这次乐无异听得很清了，夏夷则的声音真的是很痛苦，强忍着什么似的。
　　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帘子掀开了。
　　“夷则——”乐无异看他很难受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帮他，小心地手放在他肩膀上，感觉到细微的颤抖。
　　“我说了，出去！”夏夷则近似愤恨地拿胳膊捶了下墙“别怪我……”
　　“夷则！”乐无异强硬地扳过他的肩膀“你冷静点！有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乐无异！”
　　“夏夷则！”
　　“啊！”夏夷则隐忍地喊了声，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自己，他冷静地推开乐无异，用胳膊隔出三尺的距离，接着他周身突然爆发出蓝色的光，跪倒在地上。乐无异被突然发动的术法击出两米开外。
　　夏夷则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站起来后勉强发动法阵就要逃离，乐无异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他背后死死抱住他。
　　“……无异，放开！”
　　“怎么可能？！这次别打我了，哎也别踹啊身为堂堂皇子撂蹶子算怎么回事，你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
　　“快告诉本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怎么帮你，我看你身上在泛光，是封印么，你被封印了？”
　　“……”夏夷则蓦地转身，搂着喋喋不休的某人的腰将唇覆盖上去。
　　乐无异猛地睁大眼睛。
　　“唔……泥兼并硌到窝要了！”你剑柄硌到我腰了！
　　剑柄没有挪开，乐无异的眼睛始终是睁着的，他今晚终于看清了夏夷则的脸，他的脸是湿的，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味，他的表情……有点痛苦，眉心拧着，闭着眼，却很主动，这家伙平时看着冷清，没想到这方面不赖啊。
　　继腰被剑柄硌了之后，乐无异的舌头的嘴唇又被咬了。
　　他没反抗，准确地来说，是在观看夏夷则的动作。
　　这个吻结束后，夏夷则并没有离开，而是将额头抵着乐无异的，抵得很紧，他额际的那缕头发若有若无地来回擦着乐无异颔骨。
　　然后乐无异终于明白了。
　　夏夷则的所有隐瞒——他的侧脸正隐约浮现着一些青色的鳞片和纹路，就和素商姑娘一样。
　　鲛人素商姑娘……
　　乐无异的表情终于从轻松换成了从未有过的严肃，原来是这样。
　　“你看到了。”夏夷则没有改变姿势，只是睁开了眼睛，声音低低地传到乐无异耳边，两人的额头也贴得没那么紧密了，轻轻挨着，夏夷则单手虚虚握着乐无异的左臂，刚才的姿势没有变，但所有的意味都不一样了。
　　“……”乐无异也不再是被动地仰着头，而是直直地立着，少了刚才猝不及防的狼狈，又成了那个剑法了得的长安少侠。

　　事情毫无特殊意义地结束，两人分别往两边走。
　　“你的领口……系好。”
　　“嗯，你踹门的钱赔了么，没带的话我来吧。”
　　“……你是妖？”乐无异转身看着他。
　　夏夷则回答：“是。”
　　乐无异下去赔钱了，夏夷则将屋里的东西摆回原位，他抬眼看到对面闻人羽的房间，门是关着的。
　　等乐无异再上来，夏夷则已经收拾好一切，等在门口。
　　乐无异也开门见山：“你有什么打算？”
　　夏夷则抱剑看他一眼，道：“在海市我打听到，从此处往西北一百里，有一地名曰七贤城，此城废弃逾百年，曾有传言说许多年前，那里曾是一处洞天，其里栽有一种上古神果，可救妖，人，所有灵物于垂死，也能将半妖半人之人……转变为纯血。”
　　乐无异蹙了蹙眉：“什么叫纯血？”
　　“意思就是，若半妖半人之人服下此果，有一半可能会褪去妖血，转变成人。”
　　“真的？”
　　“还有可能，彻底转化为妖。”
　　“……”
　　“所以，你要去找这……果子？”
　　“总要一试。”
　　“我陪你一起去。”

　　他们很快出发，找到了这个地方，这次禁卫军姑娘也跟着，因为夏夷则没有刻意甩开他，也因为这两人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七贤城果然如传闻所说，废弃了估计远不止百年，光是里面阴森森的寒气就像是上千年没来过人一样。
　　此处洞天竟不像海市那般大隐于市，而是彻底暴露在弃城中，断壁残垣中一大滩积水上方，幽蓝光芒盘旋环绕。
　　夏夷则和乐无异合力念了串法诀，但是没有效用，无法打开洞天。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不知多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低低吟诵法诀的声音。
　　而随着法诀念完，整座弃城中，幽蓝光芒四处浮现，渐渐凝成了几棵盘桓交错姿态奇特的果木。
　　乐无异：“！！！”
　　夏夷则发觉不对：“前面有人。”
　　乐无异顺着他看的方向眯眼看过去，比他们离洞天开口更近的地方，最大一棵果木的树下，站着一个男人。

　　那棵果木下，最低的枝桠上，垂着一颗发光的果子。
　　“夷则，你看，那是不是……”乐无异低声询问。
　　“……没错。”
　　但是他们离得太远了——
　　男人稍稍抬手，已经用灵力将那果子毫无损伤地摘了下来，剩下的动作在黑夜里没法看清，因为男人背对着他们，他们也无法得知他拿着那果子做了什么。
　　“……喂！”乐无异忍不住喊了声，因为他刚才发现，那好像，是这么多棵树里，唯一的一个果子。
　　男人闻声稍稍侧首，准确无误地看向乐无异他们所在的地方，这也让乐无异他们看清了，男人戴着面具。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威胁的感觉，乐无异隐隐觉得不妙，但还是暗中活动了下手腕，踏地腾空，剑指过去：“对不起，你刚才拿到的东西，能不能请你放下。”
　　男人没理会他，把头转了回去，他怀中好像抱着什么……
　　夏夷则突然发现男人脚下开始出现了血红的法阵，他来不及阻止，此人灵力太过强大，夏夷则直接拔剑冲了出去，挡在乐无异身前打开防御结界。马上乐无异也发现了，他眉心紧紧一拧，想要拦在夏夷则身前。
　　“三皇子殿下！！！”
　　法阵以令人看不清的速度朝他们攻击过来，来不及了……
　　“小子别去！这人你们打不过！”

　　黑白发相间的少年挡在一行人前面，高举起手在身前按掌，雷屏形成，挡在所有人前面。
　　——最终挡住了法阵的攻击，却也使得雷屏受到强烈震动。
　　所有人都被这灵力的强大震得愣住，雷屏尚未撤去，波动的光影中，他们看着那个男人，他丝毫未被这边的战局所影响。
　　男人躬身缓缓把怀中的东西放在地上。
　　乐无异睁大眼睛看了个清楚：那是——那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