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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叛师 ...

  •   “!!”眼前那处俨然是相抗的局面。
      “沈夜!……”他恢复记忆了?!这是乐无异首先想到的。
      他们怎么会突然对立?来不及想太多,几息间,海边沈夜的高阶缚术已覆在谢衣身遭、瞬华之胄外,谢衣拧眉聚力破开缚术,缠绕的光叶爆开消失在夜色中。
      眼下情景已不容置疑,乐无异不知道谢衣能不能打过沈夜,他也来不及判断,唯一知道的便是,沈夜修为太强,他拔出腰间佩剑便冲了过去。
      “无异。”夏夷则稍一抬手下意识地打算阻止,但很快收回手,默念法诀瞬移至谢衣前方,周遭幻化出六把玄冰剑,意图替他抵挡化解沈夜攻击。

      “夷则公子?!”谢衣见夏夷则加入战局,不由吃惊,那乐无异——错开眼神,果然见乐无异已然拎着剑就要冲到了沈谢二人中间。
      “哥!”谢衣怀中抱着人本就不易出手回击,然而他又怎能让他们因自己受伤:“你们快走,别过来!”
      许是因为离得太远,乐无异没有听到谢衣的喊声,他已冲到沈谢二人所站的中间位置,怒得拔剑迎向对面距他五米之人:“沈夜!你为什么对他刀剑相向?!”
      沈夜手中凝术,本已准备发动攻击,不料乐无异却突然跑了过来,暂时按下掌。
      “是你。”沈夜记得他,几月前在江陵客栈和小谢衣一同玩偃甲鸟的孩子。
      “没错,是我。”乐无异与他对视时,余光瞥到沈夜左手戴的那个木指环——这就是谢衣之前说的承载沈夜记忆的那枚戒指?不是说已经丢了,这是又找回来了?他的记忆果然恢复了。
      乐无异重复道:“你为什么对他刀剑相向?出了什么事?”
      沈夜没有回答他,忽地问:“他刚才叫你什么?”
      “什么……谁?谢衣?”乐无异没反应过来。
      沈夜越过他与夏夷则二人,看了眼后面的谢衣,兀自自问自答了:“哥哥?”收回目光,他望向眼前的乐无异“他叫你哥哥?”
      “是又怎样!”乐无异莫名其妙,脑海中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疑问和怒气占据,一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身后谢衣的声音再次传来:“哥,你们快走!别担心我,我稍后就去找你们!”
      “呵,当真好笑。”沈夜道“本座不在的时候,你们告诉了谢衣什么?”
      乐无异突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当了小一儿兄长这么久,乐无异都快要忘了,他本来不是谢卓,不是谢衣的哥哥。
      沈夜声音放得较低,后面的谢衣应该听不清,他那句话只是对乐无异说的。
      乐无异神情复杂,怕沈夜拆穿,也不想让谢衣听到这些,低声解释道:“他……他那日恢复记忆哭得厉害,瞳不忍心,就改了他的记忆。”回忆起那日小谢衣伤心的样子,乐无异仍是心疼。
      “……”沈夜没有表态,旁人也不知他是否认可这种做法。
      沈夜道:“原来是你们教他骗人。”
      “哈?”乐无异越来越搞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哼。”沈夜轻笑一声,随即敛去表情,他挥袖道“此事暂时不关乎你们下界之人,本座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
      “我不会走!”乐无异怒道“起码在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现在这副局面之前,我绝不会扔下谢衣一个人走!”
      乐无异在前面与沈夜争执,夏夷则趁此时侧首回头问谢衣:“发生何事致使如今局面。”
      “一言难尽。”谢衣低声道“总之夏公子,待会你尽快带着我哥离开,你们不用担心,他应当不会杀我。”
      “无异不会留下你走的。”夏夷则道“我也不会走,沈夜来势汹汹,若要一战,你就算不死,受伤也在所难免。你怀中女子是何人?”
      既是如此,谢衣也不再隐瞒,道:“她就是昭明剑心。”
      “……也同样是神农之女,巫山主人。”谢衣道“十几日前,我向兄长借来晗光,禺期前辈相助重铸昭明后,她也随之苏醒。”
      谢衣低头看了怀中神女一眼,望向夏夷则,解释道:“我之前与你们说过罢?师尊这百余年来,都在寻找神农后裔,以治愈我烈山部中罹患绝症的族人,我也是才得知不久,昭明剑心,与神农后裔竟是同一人。”

      “我流月城自上古便依存神树矩木而悬于九天,这么多年过去,五色石行将燃尽,矩木也终要枯死,而神农之血蕴含其父人皇之神力,或许能令矩木重新焕发生机。神女苏醒后不久,几日前,大祭司也从重伤昏迷中醒来,得知此事后,他决定要将巫山神女献祭矩木,我无法说服他,这才带着人逃下界来,本想暂时将神女托付于你们,没想到竟先会在此相见……”
      说到这里,前方却突然发生变故,有打斗声传来,谢衣顿时收声,与夏夷则脸色同时一变,发动法阵瞬移上前。

      谢衣在法阵中现身,挡在乐无异身前,瞬间携着他退后两步:“师尊!”
      沈夜方才已毫无理由地抬手一掌劈向乐无异,他行动太快,乐无异勉强躲过,正要使出流影剑,与冲刺过去与沈夜擦肩而过,从他背后偷袭时,沈夜已然横过一剑,若非谢衣及时现身阻止,恐怕乐无异现已被一剑破开胸腹。
      沈夜剑势行到中途,收手。
      他望向谢衣,似笑非笑道:“是不是无论是谁,你都要护着?”
      “大祭司!”谢衣挡在乐无异身前“这不关他们的事!请你放他们二人离开。”
      乐无异被带到后面,听到这句本想喊我绝不走,却被夏夷则拦住。
      沈夜神情冷峻,语调却悠然地令人发指:“本座何时说过会为难于他?”
      谢衣拿不定沈夜态度,度量着说:“……那就多谢师尊了。”而后准备让乐无异他们快走,却接着听他道:
      “不过,本座方才改了主意。”
      “……”
      “就在你动手拦下为师之时,为师突然想到……”沈夜缓和了表情,撤去面上冰寒,如平常语调道“为师可以不动他二人,但谢衣,你跟我回去。”
      谢衣讽刺地替他补完:“带着昭明剑心?”
      “——不错。”
      谢衣不让步:“绝无可能,请师尊恕弟子违命。”
      沈夜看向他怀中人一眼,道:“你当真要护着她——一个你几乎素未谋面之人?”
      “并非弟子护着谁。“谢衣道“族人已尽数迁往龙兵屿,流月城百日内便要坠毁,大祭司为何非要取她一条性命,以换回矩木生机?”
      “……”沈夜公事公办,冷冷道“流月城乃我烈山部根基,若有方法能使其留存,本座自然不能放过。”
      “这不是理由。”
      “哦?”沈夜气极反笑道“那你告诉本座,你身为破军祭司,挟走关乎我烈山部生计之物,私逃下界,又是什么理由?”
      “擅自摘下指环,将本座当做掌心玩物两月有余,谢衣,你——对此又有何正大光明的理由?!”
      “仅此一则,本座便可治你意图谋反之过,令你永世不得出入神殿!”
      乐无异惊了惊,没想到对那件事,沈夜果然生气了。
      “……”谢衣道“那就请大祭司惩治属下罪过。”
      乐无异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连夏夷则都道:“谢兄,勿要冲动。”
      不曾想,沈夜也是同样反应,不过比起乐无异,他表情冷得令人胆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衣一字一顿,脸庞上稀落月光更衬得他脸色非人,映着海水,泛出冰一样的淡淡蓝色。
      他道:“除非大祭司答应收回成命,不再打算杀死神女献祭矩木……若非如此,那便请大祭司莫徇私情,三罪并罚。”
      “……何来三罪。”明知他是故意气他,这问题不会有好的答案,沈夜还是问了。
      “一——乃属下欺上瞒下,摘下戒指,可治意图谋反之罪。二是违抗大祭司命令,带走神女。三则是……”谢衣顿了顿,道“叛师弟子谢衣,未经允许,私逃下界,自此——不归!”
      “……”沈夜眸中已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看向谢衣“你是认真?”
      “是。”谢衣静了片刻,躬身将巫山神女平放在沙地上,转过身来单膝跪下,再一次郑重道“求师尊收回成命,神女即将挽救我流月城无数患病族人性命,您如何忍心在她救治族人后,又杀了她献祭矩木?!”
      “本座若执意不更改决策,你,是否就要带她一同离开?”
      “……是。”
      “好,你很好。”沈夜振袖收剑,再问一次“谢衣,本座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可以放乐无异他们走,而你将神农后裔交出,跟本座回去,本座不计前嫌,只罚你禁闭三月,你仍可任破军一职。”
      “否则……”
      谢衣打断他的话,却没有抬头看他,眼神略散,定在地面:“属下执意保护神女,若大祭司不肯改变主意,那便请恕弟子僭越!”
      说着,他站起身,直视着沈夜。
      “呵。”沈夜忽地道“哪怕本座快要死了?”
      “……”谢衣道“只有昭明能破开前任紫微祭司结界,若能以剑心劈开结界,流月城坠毁之时,大祭司自然不用以身殉城。”
      “好。”沈夜气过劲,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收起方才一转而逝的服软,又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紫微祭司“不愧是本座的弟子,为师便允你一次,若能胜我,你自可带着她走,想何时回来,便何时回来。”
      “对了,忘了告诉你。”两人各自退开一步,准备相抗之时,沈夜突然侧过首道,他看了乐无异一眼,对谢衣叹道“你看他,与当年父亲座下的谢卓真像啊,是不是?”
      “……”谢衣茫然。
      “可惜,转世之后,永不可能是原来相貌,他们骗了你,谢衣,乐无异并非谢卓,你哥哥他,早就死去,再也不会回来。”
      如报复一般,沈夜说出了这些真相。
      乐无异不可置信地怒道:“疯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明知道他会伤心的!”
      谢衣茫然无措地看了乐无异一眼,还没能消化沈夜的那句话,乐无异余光瞥到那眼神,心疼得无以复加,却没法说不出辩解的话,握紧了拳。
      沈夜道:“来吧。”
      “哥,若我没能胜过,你带着神女离开。”谢衣沉声交代,而后纠正了称呼“……无异。”
      乐无异:“……”

      说完,谢衣打开瞬华之胄,彼方沈夜也撑起防御结界,赤金色上古神族高贵而致命的符文在结界上流转盘绕,似乎象征着他无人能及的能力与地位。
      夜深到极致,天快亮了。晨曦之光于天际现出细细一道。
      海边几乎分毫不差的抹剑动作,一个利落凌厉,一个沉静且力道缠绵,以柔克刚。
      不知为何,出手后沈夜却失了耐心,意图速战速决,谢衣逐渐落入下风。
      应是点到为止的。
      谢衣被沈夜一掌击得飞出十几米,摔落下来,沈夜走上前,低头看他一眼,道:“你输了。”
      他转身便要离开,不料耳畔传来风声,他下意识利落地反手将剑向后刺去,剑尖划破衣料的声音。
      却不料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之前,剑刃已刺透穿明绿祭司服那人的身体,带出一道血花。
      乐无异已疯了:“谢衣!”
      乐夏二人匆忙奔到谢衣身旁,夏夷则默念法诀,发动先天养命阵,但他并不擅于治疗之道,来不及了。
      乐无异朝沈夜吼道:“快治他啊!!你不是神农一脉的吗!快啊!!”
      但沈夜没有动,在发现已误将他杀了后,他只是愣了愣,没有说话。
      乐无异无意瞥到躺在一边的神女,奔过去拼命想将她摇醒,她不是能救人吗,为什么不醒来!!
      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快,不消片刻,那具身体逐渐化作光点,阻止不了地向天际飞散。
      沈夜冷漠地背对着他们而立,无数光点从他身边掠过时,他抬手捻住一颗,然后手握成拳,将那光点包入掌心。
      他走前欲将神农后裔也带走,然而谢衣死后,他腰侧别着的那把剑却留了下来,晗光剑灵蓦地现身阻止:“你胆敢动她?!”
      沈夜无心再战,只停住片刻,他便毫无留恋地走了,临走前连握拳的手也松开,灰黑的颗粒从中松落,掉下来没入海滩。
      “对了,夏公子。若想烈山部不与下界开战,你们最好带着神农后裔,尽快来找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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