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永夜外传》一坨卫生纸

18、第十七章，星罗岩之战

　　一行四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闯入星罗岩，行至深处，断桥上突然现出一道光华，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身着素色衣裳的女人在淡淡的光华中现身，她发髻随意盘起，身上却透着股非同寻常的飘逸气息，沉静恬淡：“不知几位如何称呼，为何擅入星罗岩？”
　　星罗岩这样的荒郊野岭，突然有人出现，几人都握紧了手中剑。
　　夏夷则握剑，没有动作，道：“阁下又是？”他们一行牵扯实在太多，对任何人都不能大意。
　　那女人回道：“小仙息妙华。”
　　谢衣和乐无异同时惊讶道：“阁下／你是仙人？”
　　夏夷则的警惕稍微松懈，拱手道：“在下与同伴未经主人同意便擅自进入此地，叨扰了。”
　　息妙华：“小仙并非星罗岩主人，只是暂居此地罢了，不知几位公子，所为何事？”
　　夏夷则略一迟疑，昭明之事按照流月城近况，是越少的人知情越好，他带着询问望向谢衣，交由他定夺。
　　谢衣上前，开门见山道：“在下谢衣，我们几人此行所为求得一物，按说是在此处神农封印之下，阁下既长居此地，可否知道封印在何处？”
　　息妙华略一蹙眉，她本在仙居内，感觉到星罗岩有生人进入，才前来查看，现身之前她已在一旁观察过，这几人均是凡人，却身手不凡，其中一人身上更有人皇气息，谢衣的话算是印证了她的想法，他们果真并非常人，前来目的也与神农相关。
　　谢衣说完后，她不敢大意，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人，这人眉目温润，身上气息也十分温和，一举一动不卑不亢，还似有病兆，看起来非是心怀叵测之人。而这几人很是奇怪，与说话这人立在一处、身带神农之息的，和另外两位衣着显贵之人虽然都是人类，体质却大有不同，她将此疑问提出，谢衣答道：
　　“阁下慧眼如炬，我和我家少爷来自烈山部，是流月城中人。
　　“烈山部……”息妙华惊诧万分，她本在人界就是为了追寻神农踪迹，自然知道神农座下的部族烈山，擅闯导致的敌意消去不少，这么说来，那位少爷身上的人皇气息也能够解释了。
　　“正是。”

　　“小仙听闻早在上古之时，烈山部便被天帝结界封于流月城中，看来如今结界是破开了？”
　　谢衣点头，顾虑到沈夜在身边，谎称道：“三月之前族人方寻得办法。”
　　息妙华戒心渐去，便带他们去往自己的居所，路上不时与几人交谈。
　　谢衣道：“还未请教女仙何故滞留于此处荒凉之所？”
　　息妙华道：“实不相瞒，小仙仰慕神农大神医术，故而在人界寻觅大神遗踪。：此地乃是上古神农封印凶兽之处，多年前小仙来到此地，发觉封印有所削弱。小仙只得留下，如此倘若有变，也好略尽绵薄之力。”
　　她提到了神农封印，谢衣忙问：“那封印现下所在何处？”
　　息妙华道：“还不知几位来寻的到底是何物？”
　　谢衣急于得知封印所在，便将昭明相关如实相告。
　　“如此。”息妙华给他们指明方向，透过重重废弃的断桥与建筑，一幢高塔耸立在视线中。
　　“就在那里。不过……那封印里镇压着一只火属凶兽，你们该不会打算进去？”
　　谢衣道：“时间紧迫，只能进去一探。”他转头朝乐无异和夏夷则道“塔内凶险，你们先留在外面，待我和师……少爷进去一探。”
　　塔里面关着的可是需要神农封印镇压的凶兽，确实需要里外照应，乐无异答应与夏夷则守在塔外，谢衣这就准备进去了。

　　与息妙华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神情迟疑了一瞬。
　　“等等！”
　　谢衣回头，看她一副担忧的神情，不由安慰地笑笑：“阁下不必担忧，若实在凶险，在下很快撤出，不会牵连星罗岩受灾的。”
　　“不是这个原因……”谢衣停下的这几秒，让息妙华更加肯定了自己刚才的感受，她问道：“你既为流月城神裔，为何身中却带有魔气？！”
　　谢衣一怔。
　　“什么？”乐无异没听清她刚才的话，和夏夷则望向谢衣。
　　谢衣身旁的沈夜却是听得足够清楚，皱了皱眉。
　　谢衣本想解释，却在瞬间发觉，他若解释，必定牵连出告诉沈夜的谎言，而再看息妙华，俨然已经对他十分不信任，他只能道：“在下最近与魔族有过接触。”
　　息妙华摇头道：“阁下身中魔气，不像是仅仅接触所感，还望阁下能够据实相告。”
　　谢衣自然无法如她所说那样据实相告，他在犹豫，考虑事情到没到非得制服这位女仙，他们才能进到塔内的地步。谢衣脑中纷乱，他想看一眼沈夜，却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沈夜先前从未发现谢衣身上带魔气，不过是因为对自己没有戒心，他此刻定有怀疑，怎么办？
　　“如若阁下执意不答，勿怪小仙阻拦。”息妙华加重了语气。

　　“流月城家事，他若不答，你待如何。”
　　谢衣微微睁大眼睛：“瞳？”
　　“是我。”瞳在十米外现身，一步步走过来“她交给我，你们进去。”
　　息妙华自然不为他所惧，冷了声音，道：“此为天神重地，几位若再不肯退去，便休怪小仙无礼了。”
　　“麻烦你了，瞳，手下留情。”
　　“知道了。”
　　谢衣只能改变原先计划，带着乐无异和夏夷则一起，和沈夜发动法阵，瞬移入塔。
　　临消失前，他又自相矛盾地留下一句：“小心些。”
　　瞳：“嗯。”

　　他们进来的匆忙，没想到进去后的凶兽的麻烦程度更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四人进塔后，遍寻不到丝毫昭明的气息，反而与凶兽纠缠不清。
　　“好热啊，那是……龙么！”
　　每个人呼出的气似乎都是经过灼烧的，夏夷则修习水系，和谢衣联手暂时将一行人身周的温度降低些许，然而却根本起不到作用，法术凝结出的寒气顷刻就化成了水汽蒸腾消失。
　　他们都快支持不下去了，没想到这火系凶兽会这么强！
　　连禺期都被灼烧得冒了出来：“……混账小子们，带晗光来这鬼地方，是想热死吾不成？”
　　乐无异咳嗽着喊道：“禺期……帮忙！”
　　“蠢材！一帮混蛋崽子，本事没有，送死却是一等一的麻利！吾拖住它，你们快走！”
　　“不行！死禺期，你怎么想的！你要留在这儿我就必须得把晗光放下，那我怎么回来取!你不就被熔成一堆废铁了！！”
　　乐无异管不了那么多了，手放在晗光剑柄上：“夷则，帮我在晗光加一层水系法术。”
　　夏夷则当即拒绝道：“不行！”
　　晗光邪性之大，非他们所能更改，他更无法得知动用晗光后乐无异后果如何。
　　乐无异：“夷则！！”
　　千钧一发，夏夷则只得暂停攻击，给乐无异连同晗光上了层勉强能够降低温度的水系法术。
　　晗光果然威力不凡，加上禺期特意相助，无数火团被砍得四处撞在塔壁，纷纷落下熄灭。然而那火却似生生不息般，乐无异几次登云逐月式下来，火龙竟分毫未被削弱。
　　“呃啊！”晗光反噬，乐无异终于透支过度，支着晗光跪倒在地上。
　　“无异！”
　　此时逃也来不及了，夏夷则和谢衣对视一眼，谢衣蓦地收剑转身默念法诀，他祭司服的袍角已被火舌燎起烧焦，形势刻不容缓。
　　“你们……！”乐无异还没来得及反应，谢衣已经凝出千年玄冰，将沈夜和乐无异封存在冰中。
　　夏夷则随即爆出妖形，长长的鲛尾凌空一甩，用妖力引发的法术比之前效用强过十倍有余，妖气在塔内爆充不止，而他所用却正是降妖除魔的道家剑法，蓝色清亮的剑光照亮了黑暗的塔顶，七把玄冰剑围绕着凶兽刺入，它嘶声长吼，火势却更加凶猛。
　　谢衣更是将沈夜毕生所授绝学尽数使了出来，他看不到千年玄冰里沈夜复杂的眼神，只尽全力试图挽救众人。
　　禺期看这两人俨然已是拼了命，晗光虽然连同乐无异被冰封住，但方圆半里内他尚可自由行动，遂转身出塔求援。

　　塔外情形却在意料之外，身着祭司长袍的那人远远站着，息妙华被四五个奇形怪状，看起来却异常凶猛的人形怪物缠住，瞳漠然地吹着短笛。
　　“你——！”禺期顾不得其他，飞身过去将塔内危险道出“那几个小子快支持不住了，小子有何办法！”
　　息妙华到底是仙人，瞳无暇他顾，放飞一只偃甲鸟让他带回去千年玄冰旁。
　　——“阿夜，你体中带有人皇之血，将血滴入凶兽体内，可缓危机。”

　　于是顷刻间，冻住沈夜的那块玄冰从内里碎裂，裂纹迅速延伸直至整块玄冰爆炸碎开。
　　自己体内为何会含有人皇神血，为何谢衣只不过是破军，却能习得幼时自己看到父亲手札中所记高阶法术？沈夜的疑惑太多，但此时再多的疑问也顾不上了，他能看得出，谢衣在准备着第二次千年玄冰。
　　谢衣听到背后声音，却腾不出时间回首看一眼。
　　不能出事！师尊……决不能第二次出事！他心里几近疯狂，却无法分身过去保护沈夜，他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带师尊来这里！明明他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就算死，也只死他一个，不会牵连到兄长，夏公子……
　　沈夜随手幻出长剑，握在手心一划，鲜血霎时在掌纹中贯通，接连滴落下来。
　　如瞳所说，凶猛的火舌在接触到沈夜的血后发生了奇迹般的变化，高大的巨龙竟就这样渐渐矮下，不再势不可挡吞天灭地，像乖顺的犬只一般，逐渐熄灭。
　　“……”
　　谢衣愣怔着持剑落地，额上薄汗顺着脸侧滑落下来。
　　禺期不可置信指着火龙熄灭的地方，道：“那是……昭明——”
　　被冰封在玄冰里的乐无异维持着拄着昭明双膝跪地的姿势，睁大眼睛，嘴微张。
　　夏夷则也恢复成人形，落在乐无异身旁：“那就是我们要找的昭明碎片？”
　　“不错……”禺期也被眼前的事实有些惊呆，片刻后，他上前收起了碎片，向众人解释道“此乃昭明之“影””

　　一行人损耗太大，从塔中出来后只能暂在星罗岩中歇息休养。
　　息妙华仍是与他们为敌，谢衣无奈，终于腾出手来拿了缚仙索来给瞳。

　　谢衣神情复杂地给沈夜手掌包扎，一向温和的脸庞，微提的唇角都消失了，被自责取而代之。
　　“你的法术，是跟谁学的？”沈夜被他拿着手，问。
　　谢衣险些忘了这回事，现在只能回答：“……是紫微祭司大人所授。”他明知沈夜对他父亲有心结，话中却带了侥幸，反正师尊原本也是紫微祭司……
　　“是他？”沈夜不太相信，但他自认也不了解那人，遂冷哼了之。
　　“那魔气又是怎么回事？”沈夜凝视着谢衣额际方才在战斗中流过汗的地方，感觉不太一样了，初见时明明是那么像应执法杖的祭司，就像他的父亲一样，高贵干净，现在却像一个剑士，流血流汗……
　　谢衣抬头看向沈夜：“少爷不相信属下吗？”
　　沈夜被问愣了，恶人先告状么这是，明明该是自己问他，怎么现在他确实一副无辜的辩驳样子。
　　谢衣忽然就笑了，星罗岩地方简陋，他和沈夜都坐在废墟上，谢衣握着沈夜被划伤的手，终于恢复了微微笑着的表情，认真地说：“属下永远不会背叛您。”
　　“……哼。”

　　栈桥废墟下。
　　谢衣松了口气，脊背倚靠着断壁缓缓躬身坐下，捂着半张脸道：“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们一开始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了？”
　　瞳背对着他望着一片废墟，偃甲手指若有若无地触碰着自己的眼罩：“何事令你动摇？”
　　“……今天。”
　　“瞳，我竟才发现，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像师尊保护我那样保护他。”
　　谢衣本来是下定了决心了，一定要救他出来！好好保护他，不能让他就这样死。
　　然而今天他却发觉，自己对此竟会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无法回护自己穷尽一生想要回护之人。
　　“还不错。”
　　谢衣：“什么？”
　　瞳转过身：“你发现得还不算晚。”
　　谢衣茫然无措的眼神注视着瞳：“什么……意思？”
　　瞳被他这样看着，没被遮住的眼睛眼底也透露出不忍，原本要说的话哽在喉头，他又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冷漠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叹息：“你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