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沈谢]静水流深》一坨卫生纸

9、第九章，并肩作战

　　谢衣这一觉睡了很久，最近梦中犹如在火中炙烤的感觉每日都会有，醒来却都忘了，然而今次却不同，他醒来后，仍然觉得脊背发烫，痛得令人心惊，大概是灵力最近损耗过度的缘故，抵不过神血效用。
　　“师尊？！”他猛地翻身坐起。
　　屋里无人，安静得过分，自屋外而来的无数灵力波动却如同重鼓擂在耳侧，他起身准备出去，动作顿了顿，从床头抄起面具戴上，再转头却发现小曦坐在她的大床边，抱着兔子看着面前的那堵墙。
　　“小曦？”
　　沈曦回过头来：“谢衣哥哥醒了么？”
　　谢衣有片刻的茫然，随即明白过来。他掩下所有心绪，走到沈曦身边蹲下，摸摸她的头：“小曦怎么了？”
　　沈曦抱着兔子头低得很低：“小曦难受……谢衣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好奇怪，小曦明明没有受伤，但是小曦好难受。”
　　谢衣推起面具，笑了笑：“小曦乖，哥哥呢？”
　　“哥哥出去了。”沈曦侧头看着关着的门“他让小曦不要出去，他说，谢衣哥哥睡着了，让小曦看着谢衣哥哥……不要做噩梦。”
　　“小曦知道，做噩梦很难过的，谢衣哥哥，小曦看得好不好？你有没有做噩梦？”
　　谢衣一怔：“……没有，属下、睡得很好。”
　　他看向屋门，被用低阶法术封住了。他回过头来，冲着小曦笑笑，笑眯了眼：“小曦乖，想不想见哥哥？”
　　沈曦用力地点头：“想。”
　　“好，那属下带你出去见哥哥，但小曦得乖乖的，不管见到什么，都不能放开属下的手，好么？”谢衣握住小曦的手，柔声问。
　　“嗯。”沈曦答应着，更用力地反抓着谢衣的手。
　　谢衣点点头，起身破开那道法术结界，再次戴好面具，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如他所想，所有灵力波动都化作了实体，静水湖，他的结界外，数名身着几色道服的道人凌空而立，手执长剑，如临大敌。
　　“你醒了？”紫微大祭司侧首看过来“睡得真够久的。”
　　谢衣在他腿侧单膝跪下，低着头道：“属下来迟。”
　　“哥……哥……”小曦被她所看到的情形惊到了，那么多人，是在举行祭典吗？
　　“小曦乖，哥哥的事哥哥自己处理，你跟着谢衣哥哥，别乱跑，好不好？”
　　“嗯……唔，小曦知道。”
　　“师尊真是好手段。”戴面具的人十分平静地说了一句。
　　沈夜也不在意：“你就是这么跟为师说话？”
　　谢衣道：“弟子知错。”
　　“也罢，来得不迟。”沈夜始终背对着他“你带好小曦，不容差池。”
　　“……属下尽量。”

　　“他来了帮手？”
　　“看样子不像……应该是随从之类的吧。”
　　“不能小看，此次除魔，必定一举拿下，沈夜此人罪恶滔天，死不足惜！”

　　“……！师父！！”夜空上远远飞来一只鲲鹏，蓝翼之上，少年嘶声吼道。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夏夷则。闻人羽被罚禁谷思过，阿阮在那一战消耗过度，二人都未能前来。就连乐无异，也是偶然从夏夷则的书信里得到消息，心下惊惶至极，他本来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了……
　　夏夷则御剑至为首的几位真人身后：“各位前辈，此一战，是否非打不可？”
　　清和真人因在养伤期间，未能得到消息前来，太华山也插手不多，所以此次主打的几个门派对夏夷则都无甚重视，只冷淡地答他：“沈夜此人罪孽深重，他若不死，普通百姓怎能安心生活？”
　　夏夷则对此自然无话可说，沈夜仍然活着，他也是今日才堪堪得知，早在朗德被害真相明了的那天，各大修仙门派就派人前来，一作为寨民疗伤抚恤，二则是以防万一流月城人再来突袭。
　　所以大概很快就发现了静水湖中的奇怪灵力，只要稍加探测就能发现，流月城大祭司，中原几处血案的罪魁祸首，还活着……
　　他从小被教导君王之道，自然不允有人把天下黎民视作蝼蚁踩踏，但……夏夷则看向一脸焦急的乐无异，他抱拳道：“流月城血案一则，真相如何晚辈相信各大门派都略有耳闻，如若流月城大祭司亲口允诺此后定不会再为害作乱，今日一战，可能免去？”
　　为首的那道人道：“夷则贤侄，我们都知你天性悲悯，但如若尊师诀薇长老在此，想必也会和我们做出一样的决定。”
　　“……师尊……”夏夷则其实不知道如若清和真人真在此处，会做出何种决定，但话至此处，却能看出今日局面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流月城人身染魔气，不宜和下界寻常人接触，还是只能暂时留在龙兵屿，但朗德寨与数处的血案需要有人负责，
　　他没再说什么，御剑到了乐无异身边。
　　“怎么样？！”
　　夏夷则看着他摇了摇头。
　　“……”
　　夏夷则看向静水湖结界中的两人，低声道：“看谢衣前辈的意思，恐怕是要与沈夜共存亡了。”
　　乐无异也明白，师父戴了面具，就代表——他只想作为沈夜的帮手，其余身份，不必理会。
　　“但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师父在自己的眼前，又一次……

　　“闲话说够了么。”沈夜手中幻化出一把金色繁杂花纹的长剑，他两指缓缓抹过剑身，漫不经心地问道。
　　“沈夜！”乐无异那个郁闷啊，师父千方百计救你回来，你就这么着急想死？！
　　结界未破，在场的修仙道人也不是多话之辈，自然也不冠冕堂皇地说什么，为首的几人商议一番，开始合力破除结界。
　　乐无异不禁朝后退了退，昭明可轻易破开静水湖结界，但他怎么可能会为杀害自己最重要的人出力……

　　六七道蓝色剑光重在一处，结界渐渐失去效用。
　　然而在切开结界的一瞬，静水湖周遭地面忽地被血红光束笼罩，剑光重叠之处，结界即将破除的刹那，一股气浪随之重重掀开，轰天的声响炸得乐无异晕了晕，他是真没想到，鲲鹏带着他远离。周围其他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气浪掀飞数丈，修为稍微高些的才勉强站住。
　　“他还想怎么样？！”有人不可置信地问，眼下形势再明了不过了，流月城人的灵力再强，中原修仙道为首的几位加起来，联合这么多弟子，足以将那位大祭司和他的手下粉身碎骨。
　　他就算取得一时胜算，也是枉然啊，难道他还想把今日所有前来之人诛杀么。
　　静水湖周遭的血红光束还在不断增强，谢衣认不出，只知道这是个巨大法阵，且看起来消耗不少，如今的沈夜，如何能支持得下？谢衣一手牵着沈曦，将她笼在瞬华之胄中，另一手现出长剑。

　　为首的道人道：“沈夜，还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沈夜闭着双眼，长剑被他握在手中，而他握着的，不是剑柄，而是剑刃后端，离得远了自然看不清。血滴滴落下来，落在地上，积聚一滩后悄然地蒸腾着。
　　“本座为何要束手就擒？”
　　那几人见他软硬不吃，只能再次运起法术，他们实力很强，谢衣看得出，中原修仙门派中的个中翘楚自然并非虚名，这样的人，谢衣勉强可以以一敌二，其余的，用偃甲人倒是也可以对付。
　　静水湖中，摆放在房屋各处的简易偃甲人突然在同一时间开始行动，以谢衣和沈夜为中心，散开扩大攻击范围，摆出防守架势。
　　“那是什么，木头能动？！”
　　那是偃……乐无异见够了这种人，真想大喊出来，但眼前这种情况，他们还是别知道的好，为师父多一分胜算……他实际上还在心里纠结地想，一会真要打起来，他要帮哪一方？
　　修仙人是为了惩奸除恶，但另一边，那可是师父啊——
　　那几个道人即将发起攻击，沈夜没有握剑的一手起手给谢衣和小曦上了个防御结界，随后自己也起印将自己罩在结界内。
　　三个道人御剑飞至半空，淡蓝的法术光束盘旋几圈，犹如利剑般破空而出，沈夜单手迅速结印化解攻势，谢衣将自己的三分之一灵力加诸在小曦身上的瞬华之胄上，然后也提着剑替沈夜抵挡攻击。
　　谢衣本就是流月城人，善驭灵力，且灵力精纯，他百年前法术就只在大祭司和七杀祭司之下，后来身体虽然受了折损，但百年以来的训练，剑术法术精进不止一成，先前在神女墓，乐无异如果不是拿着昭明，对他根本没胜算。
　　乐无异看着空中的那道黑影，越发清楚这个结论。
　　三人夹击谢衣，他勉强能够招架住使得攻击不往沈夜那边去，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他竟然觉得这几日略略亏损的灵力竟然在源源不断地恢复，甚至更强。
　　那三个道人渐落下风，其余低阶弟子一看，也纷纷动手，但一则有偃甲人与其暂时周旋，二则他们发现他们根本无法靠近静水湖，那些血红的光束！
　　他们一旦靠近，就如同被吞噬了精神一般，整个人怔怔数十秒，跪在地上，心中全是莫名的惊惧。没错，说不清的惊惧，像是见到了极度不可能的事或是威严的……神明……
　　“乐公子，你手中那剑，借老朽一用！”
　　“诶？”乐无异还未反应过来，腰间的昭明就被道蓝光携着，飞到了与谢衣混战的那道人手中。
　　“哎！！”乐无异根本拦不到，东西被抢走的愤怒过后随即就是巨大的惊惧，师父！
　　昭明足以杀了师父！
　　乐无异想着就越发恐惧，纵身就要跳进战局，被夏夷则从旁拽住“无异，别冲动。”
　　“昭明——！”乐无异本想喊师父，但生怕自己一喊反而令谢衣忙中出错分神，只希望小期期能赶紧醒过来，从那讨厌的人手中挣脱。
　　乐无异本就是公子哥一个，阅历还少，哪里知道自从流月城一战，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他得了一把神剑，方才他刚一到场，就被人盯住，看他表现知道借不过来，竟就硬生生抢了。
　　神剑昭明到手，有如神助。但因为昭明剑灵对他没有感应，那人暂时也没有太得力。
　　但仅仅是这样，谢衣已经有些吃不消，只一错神面具就被挑开，手臂被刺了一剑。
　　“谢大师？”
　　三个道人其中一个曾在百年前的旱灾中救助过百姓，而谢衣利用偃甲从天上取水之时，他也曾在场一睹，没想到今日竟会这样再见。
　　其余两人听那人惊叫也暂缓了攻势：“他是谢衣？怎么会？”
　　“你是不是偃师谢衣？若真是，你又怎么会和流月城的人同流合污！”
　　谢衣被昭明刺到的手臂正是在神女墓伤到的那只，也是他握剑的手，昭明斩断了他手上协助活动偃甲的灵力流，他的剑猛然松手掉了下去，已然失势。
　　“不错，我是谢衣。”谢衣从被一剑击得单腿跪地的姿势站起来，扶着右边手臂。
　　他抬起头，神情冷淡平静：“我也是流月城人，曾任流月城破军祭司兼生灭厅主事，各位，幸会了。”说着，谢衣将左手叠在胸前，低头致礼，只是他一身杀手装，又身带杀气，没有半分曾经的偃师谢衣那样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曾经当世的第一大偃师竟然是流月城的人？！真是……令人吃惊。”
　　他们说话间，昭明突然从那人手中飞出，悬停在半空，小小的身影浮现，愤怒地指着抢昭明的那人：“你这人怎么如此讨厌！”
　　乐无异松了口气：“小期期，你总算醒了……”
　　“你还说，我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有人拿我砍来砍去！”
　　“好了好了，算我的错，小祖宗，你回来吧。”
　　“哼……”昭明身影淡去，剑刚要飞向乐无异，剑柄却突然被人抓住。
　　谢衣左手握住剑，指向那三人。昭明自然不安想动，谢衣用了灵力握住，乐无异看出他只是勉强控制，悄然退后几步捂着嘴小声对昭明道：“等等……你先别动……如果师父想杀人，你再回来。”
　　“……”
　　谢衣只是拿着剑，并没有动，算是谢谢他们几人刚才在他掉落武器后也纷纷停手的举动。
　　“我不会让你们杀他，如果你们执意如此的话，不必再多说，动手吧，先过谢某这一关。”
　　那三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说，谢衣虽然拿着昭明，但毕竟是左手使剑，吃力很多。
　　“我记得谢衣百年前在民间现身数次，都是为了帮助普通百姓吧，看来你也是个体恤民生的人，烈山部人所提到叛族的那些祭司中，并没有你说的破军一人，想必你也不曾参与残害朗德等地居民的阴谋吧，如此，你为何还要护着沈夜？！”
　　“若是因为沈夜是流月城大祭司，你在他麾下，不得不如此，你何不与我们联手，杀了他，下界的那些烈山部族民自然认你为下一任大祭司！”
　　“呵。”谢衣似是笑了声，三人围攻之下，他体力不支，但仍用尽全力抵抗，横剑挡下迎头劈过的一剑，他微微喘着气道“恕难从命，流月城大祭司沈夜乃是谢某穷尽一生所要追求的东西，怎能假手于人！”
　　虽然挡下一剑，但谢衣已落下风，坠势止不住，从空中掉落下去，堪堪跪倒在了沈夜身侧。
　　“本座是东西？”
　　谢衣一愣，侧头看他：“呃，师尊，师尊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