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沈谢]静水流深》一坨卫生纸

5、第五章，兔子什么

　　“你是说，小曦……”
　　“是的，那偃甲是弟子百年之前所做，如若所料不错，可以将灵力重新聚集起来……重化为人。”
　　沈夜静了很久，低声道：“如何行事？”

　　翌日，谢衣待在偃甲房中，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偃甲盒，淡绿的光点渐渐释放出来，飘在空中。
　　偃甲房沉寂了十天，沈夜一直在房外等着，期间数次想要推门去看，第十日，到了谢衣进去前大概估量的时间，夜深，门终于被沈夜打开。
　　“谢衣？”
　　偃甲房中，谢衣单手抱臂，一手撑着鼻梁倚在墙角，仍然站着，双目却阖着，看样子是太累睡着了。
　　沈夜看得一愣，这数年间初七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偶尔深夜初七挨不住，也会这么倚在神殿的一角悄悄睡过去，只不过那时候他戴着面具，喜欢撑着面具睡，沈夜时常整夜处理事务，本是不会注意到藏在阴影下的他，但沈夜还是知道。
　　沈夜自己都没察觉到地，眼里终于换上了温和。
　　房中响起灵力波动的轻微声响，他这才看到屋子中央，淡绿色光影包裹着一具小小的身体。

　　谢衣将近十天不眠不休，聚集起的灵力才终于化形，需要等上一段时间，灵力的意识才会重新苏醒，谢衣等着等着，就不由自主地靠墙睡了过去。
　　无尽的黑暗中，一个抱着兔子穿绿衣服的小女孩不安地走着，她茫然地左顾右盼：“哥……哥……”
　　谢衣在黑暗中蓦地睁眼，听到声音：“小曦？”
　　“哥哥……”
　　“诶？谢、谢衣哥哥……是你吗？”
　　“谢衣哥哥——”
　　沈曦看到不远处，一个身穿蓝黑色短打的人正靠在墙上，她询问着，慢慢走了过去。
　　“谢衣哥哥，是你回来了吗？”沈曦走到那人跟前，仰着头看。
　　那人缓缓睁眼，低头看过来：“小曦？”
　　沈曦开心地抱着兔子笑了起来：“真的是谢衣哥哥呢，谢衣哥哥回来了，哥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么。”
　　“哥哥在哪儿呢？哥哥——”小曦一手抱着兔子，另一手拽着谢衣的衣襟下摆，转身继续寻找。
　　谢衣被她牵着走，沈曦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前方隐约出现了明亮的光。
　　小曦走了过去，放开拽着谢衣衣襟的手，伸手去触摸那些光。
　　光点渐渐会聚成光影。“那是……哥哥？”
　　谢衣和她一起看过去，光影中，从画面下方突然伸出一把紫黑气息聚成的长戟，长戟瞬间刺透了沈夜的胸口。
　　沈曦和谢衣同时被吓了一跳，沈曦退后一步：“怎，怎么这样？小曦……伤了……哥哥？”
　　沈曦低着头很伤心地样子，过了会，她转头看向谢衣：“呜，谢衣哥哥，怎么办？小曦……伤害了哥哥，哥哥会死么，哥哥一定会很难过的。”
　　谢衣神情复杂，他看过沈夜心口的贯穿伤，没想到竟是这般来历，怪不得沈夜不愿提起。
　　他蹲下身，手拢住小曦的头发，柔声道：“小曦乖，哥哥不会怪你的，只要小曦回来，哥哥就不会再难过了。”
　　“真，真的么？”沈曦睁大眼睛问。
　　“真的。”谢衣笑笑。
　　“那，那小曦要回去，谢衣哥哥，我们一起回去。”
　　“好。”
　　……
　　漆黑的长路，两道声音回荡着。
　　“谢衣哥哥，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呢，小曦一觉醒来，哥哥就说谢衣哥哥不在了，哥哥说你去了很美的地方。”
　　“……”
　　“小曦和哥哥都没法去很美的地方呢，谢衣哥哥一定很开心吧。”
　　“不过，幸好，谢衣哥哥终于回来了，哥哥不用再难过了呢。”
　　“……是啊，幸好。”幸好，我没有再离开。
　　“谢衣哥哥走了以后，虽然他不说，但小曦能感觉到，哥哥很难过的样子。”
　　……

　　“谢衣。”
　　谢衣终于醒了，他看到眼前的人，刚要说话，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沈夜一愣，不禁笑了下。
　　“师、师尊。”谢衣想一板砖拍晕沈夜让他忘了刚才那一幕。
　　“睡够了就起来吃点东西，你这里也没什么好弄的，我出去买了些糕点。”
　　“哦……什么，师尊你出去了？！”
　　沈夜道：“放心，本座隐去了行迹，而且也走得不远。”
　　谢衣本是流月城人，灵力又十分强大，长时间不饮不食也可以，但糕点就在眼前，他也禁不住诱惑，拿过咬了一口。
　　糕点入口，吃到一半，他才想起什么，想尽快把嘴里的咽下去，一边含糊地问：“师尊不吃？”
　　“……”沈夜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看了那糕点一眼，道“本座不吃。”
　　“哦。”谢衣又吃了一个，才突然想起“对了师尊，方才弟子做了个梦，小曦……”
　　话还没说完，屋外传来声音。
　　“诶？这里是什么地方？哥哥——”
　　沈夜回头，就看到门边，穿小版祭司服的沈曦正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小曦坐在床沿上，沈夜单膝跪在地上同她说话，谢衣也跪在一边。
　　沈曦这次醒来还是记不起这么多年发生的事，但被心魔附身捅了沈夜一戟的事却记得十分清楚。
　　“哥哥，你的伤好了么？”她伸手想去触沈夜胸口。
　　沈夜捉住她的手，安慰她道：“早已好了。”
　　“唔，那还疼吗？”
　　“不疼了。”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沈夜说：“后来，谢衣哥哥就回来了啊，是他救了小曦。”
　　沈夜并不想让小曦回忆起最后的事，那件事，他至今想起来都浑身冷得发抖。
　　沈曦除了记得伤到沈夜外，记忆仍旧还停留在进矩木的前夜，自然也不认得谢衣。
　　沈夜说：“他是哥哥的徒弟，会做很多好玩的东西，小曦喜欢他吗？”
　　小曦没了兔子抱，暂时就先抱着枕头，她看向谢衣，认真地看了看，用力点点头：“喜欢，哥哥的徒弟，一定和哥哥差不多厉害吧，而且他长得很好看！”
　　谢衣笑了笑。

　　小曦从小到大也只见过流月城的景色，到了新房子，难免开心，抱着枕头绕着静水湖左看看，右看看。
　　沈夜和谢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沈夜突然侧首问谢衣：“你这儿有追踪粉一类的东西么？”
　　“……没有。”谢衣道“师尊要这些做什么？”
　　沈夜淡淡道：“以防万一，小曦这种情况……总是多留意些的好。”
　　“哦。”谢衣起手施了个追踪术“这样可以吗？”
　　“嗯。”

　　本来在傍晚来临之前，他们两个大男人没了侍女和华月的辅佐，照顾小孩子倒也可以，但是——
　　“哥哥，屋子好黑，小曦害怕，小曦不要一个人睡……呜呜”
　　沈夜和谢衣本来是让小曦睡在谢衣的屋子，那屋子里只有一张床，还有床幔垂着。但小曦只待了一会就开始呜咽着哭，撩开床幔就见她抱着枕头坐在床中央，泪眼朦胧的。
　　这里比不得流月城明亮，就算点起数盏灯也没法照亮整个屋子。
　　沈夜安慰她道：“小曦乖，是不是没了兔子不习惯？哥哥给你做兔子，好不好？”
　　小曦抽噎着：“小曦，小曦也不知道，就是害怕……”
　　兔子怎么做？像沈夜这种居于高位的人自然是不太熟，沈曦多年不离身的那个兔子是很久以前还是小时候，兄妹俩偷看父亲房中典籍，小曦十分喜欢里面的兔子，缠着要，沈夜才勉强他照着书里下界兔子的图鉴磕磕绊绊做出来的。
　　而初七多年来虽然都陪伴在沈夜身侧，但每次沈夜去看小曦，都让他在外面等，所以他没见过那只兔子很久了，不记得是什么样子。
　　于是沈夜只得抱着小曦，坐在谢衣平时画图纸的桌前，拿了支笔，回忆着那兔子的样子，画在纸上。
　　“小曦，是这样吗？”
　　沈曦双手搂着沈夜脖颈，扭头看了看：“嗯，差不多，耳朵要再长一些。”
　　谢衣照着图拿来了布料，量好比例，在布料上画出裁剪的形状，准备开工，他拿着剪子在灯火下裁剪，沈夜牵着小曦的手在一旁看。
　　沈夜很快发现异常，他的右手在轻微地颤抖，料想应是在神女墓受伤过重，虽然有偃甲手套帮忙动作，但手上无力，还是艰难了些。
　　沈夜从他手中接过剪刀和布料，替他完成，谢衣一愣，看着他做完，然后翻找出缝纫的偃甲，缝好再填入棉花——完成了。
　　小曦抱着刚刚做好的兔子，自己回到床上。
　　谢衣放了个照明术，比烛火要柔和很多。
　　小曦神情有些愣怔，沈夜摸了摸她的头：”这次好了么？“
　　沈曦紧紧抱着兔子，空出一手拽住沈夜的衣角：“哥哥陪小曦睡好不好？”
　　沈夜一愣：“可是床太小，哥哥睡不下啊。”
　　“呜……”
　　谢衣想了想，提议道：“隔壁客房有四张床，可以拼一下。”
　　沈夜看他一眼，再看向小曦，无奈的口吻：“小曦真的要哥哥陪着睡？”
　　沈曦用力地点头：“嗯。”

　　四张床被拼在一起，摆在屋子中央，谢衣这几日都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沈夜，过给他魔气以便应对下界浊气，今晚自是也当如此，找了个角落就要倚墙小憩。
　　沈夜看着他：“你在做什么？”
　　谢衣愣了愣：“……睡觉。”
　　沈夜正站在床边脱去外袍和肩甲，抬了抬下巴，平淡地对他道：“床够大，上来。”
　　“？”谢衣反应过来，惊了一惊，为难道：“这，不好吧。”
　　沈夜将问题抛给了沈曦：“小曦，好不好？”
　　沈曦点点头：“好，谢衣哥哥身上香香的，有哥哥的味道。小曦睡在谢衣哥哥和哥哥中间。”
　　“……”谢衣望着那床，心底犹如望着洪水猛兽一般，面上表情倒是看似平淡，纠结良久，终于躬身脱了靴子上床去。
　　沈夜脱完肩甲，最后上来，吹熄了灯。
　　黑暗中，由谢衣灵力凝结成的淡淡亮光漂浮在半空，女孩终于抱着兔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