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不甘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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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行就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看时间提着裙角高傲而冷酷地从眼前走过。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何昉还没有回来。
在这半个小时里，徐行感受着那种冰冷的恐惧感，他觉得自己漂浮在空中，失重一样飘忽，空虚慌乱。这跟看到何昉和白以辰在一起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每次看到何昉和白以辰打打闹闹，勾肩搭背时自己会生气，但是从来没有觉得“恐惧”。而此时此刻，他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徐行终于承认，事实上，他对白以辰更多的是嫉妒，嫉妒白以辰与何昉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友情。但是对于索念晞，他是毋庸置疑的恐惧！索念晞才会是他真正的威胁，索念晞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意味他那一厢情愿的“爱恋”是多么可笑而无望。
徐行不甘不愿地承认，他其实宁可何昉真的跟白以辰有点儿什么，也好过何昉和索念晞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一线生机，打败白以辰，得到何昉。
可是，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输的，不，这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一场战争，从头到尾就只有自己站在那里全身披挂跃跃欲试，而对方，只一个眼神就把他抛到了世界的尽头。
徐行慢慢站起来，挪到卫生间打来一盆热水，拧条热毛巾敷到脚踝上，毛巾很烫，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从里到外的透着冷。
何昉拎着巨大的购物袋进屋时，就看到徐行坐在那里发呆。他走过来揉揉徐行的头发，问：“嘛呢？又发呆？”
“没！”徐行抬起头，就像第一次那样看着何昉，何昉脸上有抹不去的笑意，这笑意显然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那副“呆样”。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何昉？
“我还说赶紧上来给你热敷呢，你自己都敷上啦！”何昉伸手去摸徐行脚上的毛巾，“哎！凉了！你怎么不换条热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摸摸了盆里的水，拿着毛巾又进了卫生间换了条热毛巾出来，“来，有点儿烫，忍忍啊！”
“何昉，你怎么那么半天才上来？”徐行一问出口就后悔了，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也只有自己会问得出来。
“别提了！”何昉从购物袋里往外拿东西，徐行眼尖地发现，六听装的可乐少了两听，他觉得眼眶都在酸疼不已。
“索念晞可真能聊！”何昉低着头忙乎，“本来我说拿了东西就上来，结果她问我校公选的事儿，就聊起来了，我都没注意聊了那么久……我快被蚊子咬死了！”
“何昉”徐行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儿颤抖，他定定神，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别瞎说！”
那就是了，徐行想，他甚至笑了一下，果然！感情这种事，不是重来一遍就能一切不同的。
“那你不去追追看！我觉得她也挺喜欢你的。”徐行摸摸脚上的毛巾，又凉了。
“嗯，追她啊？”何昉收拾完那一堆吃的，顺手撕开一袋瓜子，“你觉得我应该追么？”
“追……为什么不追？”徐行不知道自己的思想和灵魂在哪里，只是下意识地开口。
“得了吧！”何昉洒脱地嗑开瓜子，口齿不清地说。
“机不可失……你跟刘元睿说过的。”徐行觉得自己真是自虐，明明痛得要死，却非要围着这个话题转。
“徐行！”何昉拍拍手，站起凑到徐行跟前，弯下腰说，“不是你想追她吧？你要想追的话就跟哥哥我说，我绝对挺你！”
“不可能！”徐行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哦？为什么？有喜欢的人了？”
“有！”徐行抬起眼睛，平视着何昉，那双让他在第一眼就沦陷的眼睛里满是戏谑。
何昉没说话，唇边的笑意还在，可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徐行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他愣了一下，恍惚间觉得剧情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措手不及。
听到徐行坚定地说“有”，看到他平稳不动摇的目光，坦然甚至带着几分自豪的神色，何昉有些失落，他不知道这种失落感从何而来，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有些……伤感！
就好像相知甚久的至交好友就此别过。
何昉想，那个女孩被这么坚决地爱着，应该是很幸运的吧。
宿舍里蓦然静了下来，何昉站直身子，在宿舍里转了一圈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得又坐回桌边：“嗯，徐行，要喝水么？我给你开听可乐。”
这真是全世界最难喝的可乐！
徐行捏着铝罐，一口一口地往下咽，看着何昉把水盆和毛巾放回卫生间，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上网打“DOTA”，寝室里静的可怕，只听见何昉的耳机里传来队员暴怒的吼叫声和各种以“猪”字开头的句子，当何昉第三次把全队人的一次伏击给暴露了之后，徐行看到何昉被无情地踢了出来。
“我去！”何昉无可奈何地摘下耳机，“流年不利啊！”
徐行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何昉伸伸懒腰，踢踢踏踏地走进浴室。
当何昉带着满身的凉气，顶着一头湿发出来时，徐行正握着手机速度惊人地发短信，“叮咚”不断的声音回响在不大的房间里。何昉默默地爬上上铺，从高处看着徐行头上的两个发旋儿，想，这么一个“拧”孩子，他要是喜欢上什么人，恐怕就是一生一世死不更改吧！不知道他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是高中同学吧，那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手机另一头的秦文博终于忍不了了！
徐行发短信的速度是上课聊天练出来的，人称“弹指神通”，秦文博发一条短信的功夫徐行都能回复四条了！于是秦文博果断地把电话拨了过来，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何昉忍不住乐了——谢霆锋的“只要为你再活一天”！
“徐行，你经典怀旧啊！”何昉趴在上铺懒洋洋地说。
徐行没搭腔，按下通话键小小声说：“喂，大秦！”
“徐徐，你抽疯吧！”秦文博的压低声音说问，语气里火星四溅。
“大秦，大秦，你……别生气啊！”徐行急急忙忙地打断秦文博的话头，他不敢在何昉面前说什么，慌乱的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何昉愣在着床上，看着房门在徐行身后关上。
徐行用那么诚恳的，带着哀求的口吻说：“你别生气”，徐行急急忙忙地躲开自己去接电话，徐行……第一次对自己说的话置若罔闻，仿佛刚刚自己什么也没说！
何昉翻个身，盯着天花板，郁闷地想，果然是“有色|情没友情”啊！
徐行在楼道拐角处可怜巴巴地听着秦文博的训斥：“徐徐，你抽的什么疯？你要想找抽直接说啊，我很乐意现在就过去抽你一顿！”
“大秦，我……”
“闭嘴！”秦文博低声呵斥道，“我没功夫听你墨叨，你明知道他是直的还一门心思地往上凑？啊，你他妈才认识人家几天啊！”
“我就是喜欢那样的！”徐行毫不迟疑地说，至于认识几天，这个话题略过好了。
“那你就是活该！”秦文博恨铁不成钢地说，“要不你干脆给丫掰弯了算了！”
“这根本就不是能掰弯的！”徐行觉得跟一个直男说这个真累，真是“直的不知弯的苦”！
“胡扯！怎么掰不了？”秦文博的嗓音骤然提高了八度，刺得徐行耳膜嗡嗡直响。
“嗯？”徐行抓住秦文博的话尾，“大秦，你下午说你是双性恋？”
啪！秦文博挂断了电话。
徐行目瞪口呆地盯着响着盲音的手机，半晌之后磕磕绊绊地自言自语：“真……真的掰弯了啊？”
徐行带着一脑门子的问号和惊叹号回到宿舍时，何昉正趴在枕头上死盯着房门，徐行一进门就和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撞个正着！
“呃，何昉，你不是睡了么？”
“你女朋友？”
“不是！”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啊！”
“真不是！”徐行想，我能跟你说是我的好“基友”么？
“行，不是就不是吧！”何昉翻个身，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两个人起床时都有些恍惚，何昉一整夜都梦见徐行揽着一个女孩在校园里招摇，他拼命想要看清那女孩的脸，却始终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背影；徐行一整夜都梦见索念晞高傲地对他说：“何昉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是我的！”
两个人在寝室里各据一角画图，何昉勾线，徐行标比例尺。窗外的日头渐升渐高，屋子里的温度在逐渐升高，何昉今天明显不在状态，最终烦不胜烦地直起腰来，扯过一张纸巾擦掉满手心的汗，沮丧地发现，基本定位轴线的编号整体错了一个序号，何昉耳边已经响起了白以辰的怒吼，一如昨晚耳机里传来的队友的怒吼：“猪一样的队友”！
何昉扭过头看向身后的桌子，徐行在那里给那一卷厚厚的图纸标比例。
窗外的阳光洒在徐行弓起的后背上，两道肩胛骨隆起，在Ｔ恤衫上形成好看的弧线，就像翅膀的样子，淡金色的光晕在他的发丝间跳跃。徐行的发型很好看，非常有层次感地衬出他不大的脸，发色墨黑。何昉喜欢那种纯自然的颜色，他向来觉得无论是染成栗色还是棕色，都不如黑色看着纯粹、自然。
何昉悄无声息地站起来，走到徐行的身后，徐行趴在大大的图纸上，用０.２的极细笔把数字慢慢填进线条的空隙中，字迹清晰工整，笔画平稳。大约是害怕出汗蹭脏图纸，徐行在右手下垫了两张纸巾，手臂几乎是虚悬着的。
何昉第一次看到徐行这么认真的样子，很美！他知道这个词放在一个男孩子身上有多怪异，但就是觉得很美！何昉曾经以为徐行打球的样子应该是最美的，不过现在他觉得，无论球场上的徐行是多么的威风八面，都不如现在这个乖乖地伏在桌面上，一丝不苟地帮自己标比例尺的徐行更吸引人。
何昉不敢出声，他怕惊扰到徐行，于是就这么站在徐行的身后，直到徐行把一张图纸填完，慢慢抬起手臂，长长地出了口气。
“徐行！”何昉把手放在徐行肩膀上。
徐行还是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什么？”徐行仰起头，看着何昉。
何昉觉得眼前的世界突然被折叠了，徐行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远去，只剩下他坐在自己身前，仰起脸，满头的发丝滑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晶亮的眼睛，尖尖的下颌刻出利落的线条，在自己的眼瞳上划出一道痕迹——就好像十几天前，在宿八门口第一次看到他！
“徐行！”何昉慢慢地说，“我……我饿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我不甘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