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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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尾自打陪着贺莱山上受罚，再没有回天去。
此番回天，还是那些人那些景物，莫名心里有一阵烦躁。路过的小仙恭敬地致礼，他报以不致掉了身份的回应，而后一路看着千年不变的风景走回自己的宫殿。
在人间时，虽然是仙居，到底烟火气弥漫着，有灰尘落下，刚开始觉得收拾起来甚是烦心，拂尘用着也不得劲，时间久了，也渐渐体会其中日复一日重复像是修行，等待过程也多了一点事情。
此时看着干净的桌椅明丽的廊檐，只想拿支笔狠狠划两笔，然后再亲自擦干净。
“君上，您回来了！”来人声音几分颤抖，很是惊讶。
“桓审，还是你在这宫里啊。”
“从您离了天，说再也不回来，可我不信，我一直在这里等您回来。”
“谢谢你啊。”渊尾在人间苦等，也知道了等待的煎熬，不抱希望的坚持更是一种缓慢折磨，时间海浪吹沙，渐渐就磨去了所有的心性。
“君上，小仙可承受不起。”桓审眼里抑不住泪水，只好深深躬着身子。
渊尾轻笑出声，“谢谢你还在等我。”
“那是小仙的荣幸。”
“怎么自称小仙了？”渊尾听着觉得别扭：“韦芷留的茶还有吗？”
“有，仙子送来的茶都在，只是当时开了封，时间长了，味道不一定……”
“去泡一壶来。”
桓审恭敬地行了礼，退出泡茶。
渊尾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空间，却不觉得厌弃。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扶手带来冰凉的触感。还能想起以前的时光，还能交谈，仿佛时间还没有过去。
桓审在放茶的柜子前站着，红茶担心太躁，绿茶又有些清凄，挑了白茶，觉得应当正衬君上心境。
恭恭敬敬奉了茶，桓审退了两步，却被渊尾招呼至近前，指了另一把椅子让他坐。
“君上，不可不可。”
“这宫里如今只有你一个人，你也算是半个主子，坐吧。”
推拒不了，桓审才小心翼翼坐了下来。渊尾倒了半盏茶给他，便更加惶恐，只“君上”二字出口，却不知再如何说下去。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可有什么新鲜事？”轻呷了一口茶，渊尾开口问。
“您离了天后，陛下便把原先宫里的仙童全都遣去他处，我留下来做日常的打理，再没出去。宫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这茶，放的是久了些。不过还是能品出来，是你的味道。”
见渊尾示意，桓审也端着茶盏小啜，入口有股涩涩的感觉，不像新茶温润丝滑。
“是小仙没能妥善保管。”桓审忙着要起身，被渊尾抬手拦下。
“又是小仙……是我太久没回来了。这里，简直不像自己的地方。”
桓审忙应了句“君上哪里话，这里，除了您，再没有别的主人了。”
渊尾没有答话，桓审也慢慢平复心情，捋平了自己重逢渊尾的激动。过往五百年，自己在默默守候，不抱希望地等着君上重回，能再为他奉茶，听他说话，便也值了。而君上这些年，不知好否。
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渊尾慢慢品味，两杯茶下肚。“桓审，我此次回天，只是来问些事情，到时，你是否愿意随我离天，在人间住。”
“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若走了，这里便无人打理……”看来君上的等待无果，桓审心中一阵难过又有一丝窃喜。
“这地方，不要了吧。”
“君上？”
“不要了。”
桓审沉默了片刻，“好，那我去收拾收拾。”
“不着急，你慢慢来，我去问些事情。”
桓审看着渊尾离开的背影，想回忆却不知该从何开始，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渊尾一路慢行，踱步到天帝殿中，天帝并不在，不知新换了几茬仙婢，谁都不认识他。礼貌地招呼了他水果点心，便带着几分揣测神色站到了一旁去。
渊尾顿感无聊，觉得简直要坐成一座雕像了，起身走走，仙婢便步步不落地紧随，以前不以为意的规矩，现在却处处惹他烦心，就要出声提醒，听到了“陛下”的致礼。
渊尾悠然转身，微微点头，声音温和：“好久不见”，倒像是吓了对方一跳。
“归海上神”，天帝垂首躬身：“好久不见。”
“我来问些事情。”一出口，看到天帝身后的仙婢匆匆低下头，渊尾就在心里冲自己撇撇嘴，还暗自无奈失礼的又不是她们。久不问事，连客套两句都觉得怪异，如此直奔主题，还真是不太得体。自己虽然是上神，鸿蒙之初便与其他上神守护着这一方天地，司掌四方水文，到底也是闲散的神。如今三界万物统归天帝掌管，如今这般，抹了天帝的面，还好不在朝堂之上。
“是问那小鹤仙还是不见了的人鱼？”天帝眼里闪过的一丝促狭，渊尾不是没看到。
“贺莱。”
“他与韦姑娘，此生是无缘分了。”
“当初所说五百年之罚便白受了？”
“天道轮回万物命数，那是我等，甚至是上神你也无力改动的。”
“当日朝堂上所说，便不再作数么？”
“作数。只是，若上神再问，我还是只有一句话，天道轮回万物命数，那是我等，甚至是上神你也无力改动的。”
“那……”渊尾听后，思量再三，还是开口，却说了一个字后停住：“算了。”
天帝却像是懂他的心思：“人鱼和您，与他二人不同。”
“算了。”渊尾对天帝说道，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随机起身离开。
“送上神。”天帝抬高了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