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民国》郑斐

4、初见

　　我以为我只是随便说说，却没想到，云亦诗不但听进去了，第二天中午，我正睡午觉，梦见过去旧事，正甜蜜的时候，云亦诗门都不敲就闯进来。
　　我惊了一下，一看是她，在床上停了三秒，才有些不高兴的起身。被褥下滑，露出没有肩带的白色背心，云亦诗尖叫一声，涨红了脸大吼，“何和馨，你怎么睡觉不穿衣服？？！”
　　她怒瞪着我，一副‘抓奸在床’的可爱表情，我脸抽了两下，默默掀开被子下床，果然，就听见这丫头又尖叫一声，捂住脸转过身去，“何和馨！！”
　　我在她身后贼贼的笑，绕到她前面理直气壮的看她，亦诗气的直抖，指着我下身的短裤‘你’了半天，我才想继续刺激她，没想到她突然收了表情，狠狠瞪了我一眼冷冷道，“何和馨，你会不会做饭？”
　　我一愣，“会啊，怎么？”
　　“那，”她眼睛亮了一下，极力克制着恢复平静，装作云淡风轻道，“那你煮一碗冬菇汤给我吧”
　　我看着她，混沌的大脑随着她这句话开始拨云见日，眉眼一弯，目光戏谑。云亦诗脸一红，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表情？？对没错，我是煮给大哥喝的，你作为他的姨太太，给他煮碗汤有什么不行？？我在外头等你，你快一点！！”
　　她急急说完，不由分说转头就走，临到门口，似乎是想起什么，转过身看一眼我身上的白色背心短裤，皱了皱眉厌恶道，“大哥才不喜欢你这种暴露成癖的女人，就睡个午觉，至于么！！”
　　说罢扬长而去，随手‘嘭’一声关了门，震的桌上的花瓶都跳了跳。我眯了眼，双手叉腰在原地站了半天，想起云亦帆，想起我如今的身份，算了算了，谁叫她是我小姑子，我是她大哥的姨太太呢。
　　冬菇汤并不难煮，不过是拿干香菇先熬汤头，然后再放新鲜的冬菇在热汤里滚过提味，我个人比较偏好临出锅前洒点葱花，不过生怕又被云亦诗骂我没品位，听说云大公子嘴极刁，忍了忍，还是放弃了。
　　吃晚饭的时候，云亦诗亲手端出了这道汤，四太太看她的眼光像是在看鬼，却只有二太太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赞叹道，“咱们亦诗可真是长大了，”
　　一面说，一面有我无意的看我，我脸一烧，装作不在乎的别过头去，三太太仔细看了看汤，奇怪道，“咦，不是冬菇汤吗，怎么里头还有绿绿的，这是海带？”
　　亦诗一呆，下意识就来看我，我尴尬的笑，帮着她打圆场，“三小姐真是好心思，如今天气这样热，放了海带，倒是祛湿除火，三小姐真贤惠！”
　　亦诗结巴着附和了几句，估计也想说出什么门道来，只是她连海带都没亲手摸过，哪来的大道理？正支吾着，四太太又问了一句‘你居然还知道海带下火，什么时候的事’，惹得一桌子人都看她，亦诗一张脸涨的通红，狠狠瞪我一眼，窘迫的不得了，正巧云项申从书房出来，众人起身同他打了招呼，准备开饭，总算是解了她的围。
　　见我们真的准备就开饭，亦诗一急，小声道，“大哥还没回来…..恩，不等大哥了吗？”
　　“亦帆军营里有事，不用等他了，”
　　云项申轻描淡写一句话，亦诗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几分，失落的落下去。整个晚上，亦诗都少有开口，那碗汤看起来倒是颇受人欢迎，本来我还存了给云亦帆剩一点的心思，结果被四太太说这是亦诗亲手做的，引了云项申的注意，把整碗汤都包了圆。
　　晚饭过后，大家各忙各的去了，我出了客厅散步消食，远远看见亦诗站在小楼后头的小池塘边，一下一下的往里头踢石头，我本来想走开，可想了想，还是凑了过去。
　　“明天晚上，我帮你问了二夫人大少爷的行程，再帮你做一次啊？”
　　我拿肩膀碰她的肩膀，小丫头没料到是我，脸上的表情来不及收，一半难过，一半恼怒，多少有几分滑稽。
　　“你有那么好心？？！”
　　她狠狠瞪我一眼，顺脚又往池塘里踢进一颗石子，咕咚两下没了踪影。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叹口气，“本来呢，我是没这么好心，你又爱欺负我，又爱吼我，还不懂礼貌，总是直呼我其名，云亦诗，我本来是没有那么好心的。”
　　“你！！”
　　亦诗大怒，猛的转过头瞪我，小脸涨的通红，伸出手指来指着我就要开骂，被我笑眯眯的一把攥住手指，摇晃了两下，“不过谁叫你是我小姑子呢，看在你们兄妹情深的份上，我就好心一次吧！不过以后，你要对我好一点，这样，我才会对你有更多的好心，知道了吗？”
　　我捏了捏丫头的脸蛋，有风吹过，荷叶唰唰作响，亦诗咬了唇，猛的使力将手指从我手里抽出来，转过头去别扭了半天，忽的又转过来，恶狠狠道，“拜托你下次做饭就按规矩来，好好的，放什么海带，我今天都快被你吓死了！！明天我给你机会重新做，你要是做的不好，我就叫大哥休掉你！”
　　冷哼一声，亦诗仰起头同我擦肩而过，皮鞋接触地面‘哒哒’的，却很轻快的声音。我在池塘边咬了半天的牙根子，坏丫头，不识好歹，要是有一天犯在我手里，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家似乎都早睡，我再回客厅，客厅的灯都熄了，蹑手蹑脚的摸上楼，换了睡衣睡觉，看见衣柜里的短裤背心，手犹豫了一下，伸向旁边的绣花睡袍，只是才搭上指尖，想起亦诗说过的云亦帆不喜欢的话，翻了个白眼果断的拉出了背心。
　　真是奇了怪了，我穿什么衣服干嘛要讨他的欢喜啊，我又没打算跟他过一辈子。
　　手下一顿，我被自己的想法有些惊着，我都嫁给他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云亦帆，应该是不会休掉我吧？那我怎么不想跟他过一辈子呢？
　　眼眸一怔，我抱了背心在怀里，居然真的正儿八经去思考这个问题，“云亦帆，真的会休掉我吗？”
　　他要是真有可能休掉我，那，我是不是就有机会去找….他？？
　　想起卓成，我的心开始猛烈的跳，抬手拉开衣襟，从里头摸出链子上的银戒指，雕刻成蛇的形状，一双蛇眼用了上好的祖母绿，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芒，宛如卓成那幢邪魅凉薄的双眼。
　　“如果你想我，对着这个戒指叫我的名字，我会来回应你。”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一直以为他把我当小孩子看，这么幼稚的骗我，可是低头看了好半天，我像是受蛊惑一般，不由自主轻启朱唇，“卓成….”
　　脸一黑，我狠狠呲牙，“何和馨，你个白痴！！”
　　睡前这个乌龙，害我在床上滚了半天，到快凌晨的时候才睡着。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正处于半梦半醒的时候，房门‘卡塔’一声，突然被人从外头推开。
　　多年养成的习惯，我反射性的坐起身，对于再次被人打断美梦恨的咬牙切齿，才要开骂，却发现云亦帆半身都染了血，已经走到我面前。
　　“你……”
　　我楞了一下，扬起头呆呆的看他，脑袋转不过弯来。看见我痴呆的样子，他不耐的皱了皱眉，冷冷问，“你会包扎吗？”，说着，将手里的医药箱往身后桌上一扔，‘砰’一声轻响。
　　我几乎在一瞬间清醒过来，点点头，利索的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看了他的伤口，才知道只是手臂被匕首刺伤，流了大量的鲜血染红了白衬衣，并非我刚才以为的受了重伤。
　　我心里禁不住有些责怪他的大惊小怪，这种伤口，自己回房包扎包扎得了，至于专门跑到我这里包扎？
　　可是想归想，我可没胆量说出来，手下的动作越发的快，清理，消毒，上药，包扎，不过十分钟，手臂上面一个漂亮的纱布结，大功告成。
　　“我看这匕首没有毒，但是滑的很深，伤着了肌肉，你最好明天天亮找大夫看一看，看看有没有缝针的必要。我用的是我自己的云南白药专门的创伤药，一天一换，会好的很快，你那里要是没有，可以来我这里拿。”
　　我按着自己的习惯，按部就班的嘱咐着包扎后的护理情况，一抬头，却发现他正看我，目光深沉，略微的…奇怪。
　　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我脸上一烧，刚才看见他满身鲜血倒是忘记了，我还穿着短裤背心。
　　他一直盯着我看，墨色的眸子波澜不惊，没有什么情绪。我被他看的浑身都不舒服，想转过身去换衣服，但又觉得这样做太明显，只能装作无意的看他，“怎么，还有事？”
　　“你，带着创伤药，嫁来我家？”
　　我喉间一滞，这算是问题么？“恩，这是我自己的习惯，走到哪里都习惯备好常备药品。”
　　“那，”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专业的包扎结口，“这个也是习惯？”
　　“是啊，我从小没娘，跟在父亲屁股后面长大，他受伤都是我亲自照顾，我早早就在我爸爸的军医手下学会了所有的战地救护以及简单的缝合伤口，你这个，不是最简单的么？”
　　我憋不住，还是露出了一点点轻视，云亦帆脸一冷，皱了皱眉，在原地看了我好半天，不发一语转身出了门。我看着大开的房门和黑洞洞的走廊，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咬了咬牙上前关门，“这个家伙，跟他妹妹一样没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