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今世幸村》郁遥

18、突如其来

　　和颐女子学院又一个开放日，女孩们不是和男友约会，便是三三两两的出游逛街，沉寂的校园此刻显得空旷而冷清。
　　少女抱着书从教学楼中缓缓走出，道路两边的枝头上不时有樱花飘落，迎面吹来的暖风中夹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花香。
　　“喂！”一声不客气的叫喊，少女停下脚步，只见远远地走来三个身影。为首的是一个英气十足神情张扬的女生，她微眯着眼，一双漂亮的凤眸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听说，你是那个叫幸村精市的妹妹。”她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双手，唇边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帮我带个口信给他……”
　　少女蓦地抬头，透过额前滑落的碎发直直地看着她，半晌才淡漠的回道，“我并不认识你口中的什么幸村精市，你找错人了。”
　　“说谎！”旁边跳出一个女生，她忿忿地指着少女说道，“我亲眼看见幸村大人来找过你……”
　　乌黑的眸子闪过一道光，只一瞬的波动，少女仍是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在疑似‘老大’凌厉的目光中，女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真的看见了，和光大人。我发誓，我没有骗您……”
　　对女生的话充耳不闻，名唤‘和光大人’的女生抬起下巴，用眼神询问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真衣！”远远的跑来一个短发女生，她扶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的信！”
　　“啊！”似乎才看清眼前的人，女生惊讶地捂住嘴，声音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光大人！”
　　她皱眉，眼睛不依不饶地盯着少女，口气渐渐不耐，“问你话呢！”
　　“幸村真衣。”淡色的声线似小提琴拉出的音律，唯美动听，转瞬消散于空中。
　　她眉角上挑，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少女。一头蓝紫色的长发被风吹向两侧，有几缕发丝落在脸上，隐约可见其白皙精致的五官，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一双冷如寒潭的眼眸。
　　她敏锐地发现那漆黑的眸子里似有什么在暗处滚动，心中顿觉有趣，眼前的人似乎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记住，我叫和光雅乐。”
　　“真衣，真衣！”短发女生在怔愣的少女面前使劲挥手，“回神啦！”
　　“和光大人已经走了。”女生撇着嘴，语气不无遗憾道，“喏，给你。”
　　熟悉的白色信封，她心中一动。接过信封，映入眼帘的仍是封面上粗黑的名字，右下方的角落里勾勒着一株素雅的蓝紫色花朵。
　　几乎每周都会收到这样的信件，她撕开封口，不意外的又是10万日元。
　　“真衣，你说这个人是谁啊？男的还是女的？”女生睁着好奇的大眼，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有可能是你认识的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她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你不知道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面对少女犀利的眼神，女生的目光躲躲闪闪，“……知道啊……”
　　“哎呀！”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拍脑袋作恍然状，“瞧我这记性！等下还有个约会，先不跟你聊了，下次再说吧，拜拜~”
　　目送着女生离开，不知过了多久，她慢吞吞地打开书包，里面装着十几封同样的信件。
　　“交代的事完成了~”女生一路小跑着过来，脸颊晕红一片。
　　“辛苦了，谢谢你。”树荫里，一个身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啦~可是，您不亲自送过去吗？”
　　“她不会收的……”温柔的声音带着些许苦涩。
　　“也是哦，她那样的性格……”
　　浓密的枝叶随着微风摇曳，破碎的光影点点洒落在少年身上。
　　空气静谧了很久，在我身体僵硬的笨拙和迟钝时，面前赫然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她樱唇轻抿，一双乌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心跳突然漏了半拍，明明已经设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可真正见面时心情是紧张和复杂的。
　　我轻咳一声，打破这凝滞的气氛，“你来了多久？”
　　“也不久，不该听的都听了。”
　　全都知道了吗？我苦笑，“对不起，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
　　“赎罪是吗？”她嗤笑一声快步走上前，盯着我的眼睛透着冰冷的寒意，“我就知道是你，幸村精市……真是小瞧你了，连我身边的人都收买了去，你是不是掌握了我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我呐呐地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你们做些什么，这话我并没说出口，怕引起她的震怒。
　　“够了！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难道你不知道把我们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谁吗！”
　　我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你别这样……”
　　她猛地甩掉我的手，一把将所有的信封扔到空中，漫天飞舞的纸币如残破的蝴蝶纷纷飘落，“现在拿着你的钱给我滚！”
　　“我……对不起……”
　　我垂下伸出的右手，眼里渗出一点点的悲戚，“是我的错，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只求你能收下……”
　　“呵呵……”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忽然露出一个称得上是恶毒的笑，“这张脸可真漂亮啊，你说如果我把他毁了怎么样？”
　　我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浇灌，冷到了骨子里。
　　“我恨你，幸村精市。”
　　极轻的一句却好似一块巨石堵在我胸口，沉重的喘不过气。
　　“那个拍着我的头唤我真衣的人，教我学习，每次把好吃的留给我，会一直温柔微笑的人……他不会英文，不吃甜食，不会画画，更不会把球打得那么好……他平凡，普通，不耀眼，但他是我哥哥。我唯一的哥哥……”
　　她痛苦的闭上眼，再睁开是彻骨的恨意，“可你把一切都毁了。”
　　“妈妈伤心过度以致精神失常，爸爸每天早出晚归只为多挣一点医疗费，原本温馨的家变得支离破碎。不仅如此，我每天还要忍受那些人的嘲讽和奚落……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幸村精市。”
　　每说一句，我的心就被刀割一次，到最后已经痛到极点的麻木。
　　涣散的瞳孔已经聚焦不了她的身形，我颓败的说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
　　“我要你把我哥哥还回来！”
　　瞳孔瞬间扩大，身体满是冰冷的骇意，我气息不稳的说道，“……对不起，只有这个我无法做到……”
　　请给我时间，等这一切……
　　她猛地推开我，我踉跄着倒退几步猝不及防的撞到树上，闷哼一声，密密麻麻的痛意从四肢漫延到五脏肺腑。
　　“幸村精市，以后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站在熙攘的路口，我跟着流动的人群木然地走着，怎么出的校门，我已经没有了印象。脑袋里像被灌满了铅，快要爆炸的感觉，空白的没有知觉。
　　“嘀——嘀——”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对此毫无察觉的女孩正低着头过马路。
　　有人失声尖叫，忽然一个身影如闪电般扑向不知所措的女孩。伴着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两人因着强大的冲击滚到路边，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不少人捂住了双眼。
　　“你没事吧……”轻柔的声音落在头顶，飘忽的仿佛来自天边。
　　女孩还未从惊吓中恢复，她愣愣的抬头，少年白皙的五官在阳光中显得极为透明，唇角弯起的弧度温暖的让人落泪。
　　那个瞬间似乎看到少年身后张开的巨大翅膀。真是个漂亮的人，好像天使，她这样想到。
　　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感觉到环在腰际的双手缓缓垂落，少年的每个动作在她眼中放大、变慢。
　　我似乎看见有一团七彩的光在眼前炸裂，紧接着是一道极盛的白光，完全失去外界的感应，身子轻盈的像要飞起来……
　　“接下来的比赛要全力以赴哦。”丸井眨眨眼，对准备上场的桑原比了个V字手势。
　　还有三个月就是关东大赛，这次的排位赛关乎单双打人选的确立。
　　“恩，我会的。”桑原做完最后一个压腿动作，郑重地对搭档点头。以体力优胜的他对上技巧型的仁王，他的确不能大意。
　　这厢的仁王一边给自己套上负重手腕，一边抽空瞥了眼某处。
　　柳生奈一只手抚着胸口，脸色微微发白，就在刚才忽然有种心悸的感觉。
　　“小奈，还好吗？”柳生摸摸她的头，眼里满是担忧。
　　“嗯……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哥哥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只是，幸村哥哥……”柳生奈望着旁边空着的座位，心脏又开始重重的敲击。
　　“离比赛还有1分25秒，幸村比平时迟到26分43秒14。”柳闭着眼，淡淡地说道，“人为原因是34.2%，遇上突发事件的概率为48.3%……”
　　真田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暗沉，他望向场外，黑亚压的一片，似是在围满的观众里找寻少年的身影。
　　仁王忽然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玩弄起一缕头发，任它在指尖旋转舞动，然后缓缓开口，“这种时候都能迟到，我们的部长大人真是忙的很呢……”
　　阴阳怪气的论调惹得众人一阵侧目，真田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透着隐隐的怒意，“你什么意思？”
　　仁王直接扔去一本杂志，那是上次从切原手里套来的，“自己看！”
　　“天才少年惊现和颐女子学院！”
　　“连续私会女生，幸村精市疑在热恋？”
　　“日前有一组幸村精市同女子亲密的画面……”
　　照片拍的虽然远，但内容很清晰。樱花树下女孩羞红着脸，少年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阳光从后面照在两人身上，模糊的五官显出一种朦胧的唯美。
　　真田的脸蓦然一沉，黑眸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他抓着杂志的手大力的似要揉碎。心里有种不痛快的感觉，少年温柔的表情让他极为刺目。
　　过了半晌，他冷声道，“现在的媒体都这么捕风捉影，我相信幸村不是这种人。”
　　仁王不屑的哼了声，“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从未把我们当作伙伴。”
　　“要我们相信他，可他相信我们吗？”
　　“他的行踪什么时候跟我们报备过？我们的行动却在他的掌控下。部活总是丢下我们离开，聚会也很少参与，一天里我们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到底在做什么，我们当中有没有人知道？”
　　众人默然。
　　仁王环顾一周，冷笑道，“除了日常的兴趣爱好，我们连他住什么地方，家里有什么人都不清楚。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同伴，我们给了他那么多信任，他有没有对我们吐露过一点心迹？”
　　“虽然是这样……”想到上次咖啡厅偶遇到的少年，丸井的眼里透出一丝茫然，“可能部长他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吧。”
　　柳无意识地抓着手中的笔记本，“也许幸村……”
　　一直低着头的柳生奈同时出声，“我知道……”
　　忽然一阵铃声打断两人说出口的话，真田拿出手机一看，陌生的号码。刚接通，急促的声音传来，“请问你认识幸村精市吗？”
　　“他情况不太好，现在医院……”
　　瞳孔猛地紧缩，话筒里的声音透过空气清晰的传到众人耳中，像一把重锤一声声的敲击着心脏。
　　“病人正等在手术室门口，需要有人签字进行手术，喂？在听吗……”
　　……
　　“快，撤离担架，上心电图，左手打点滴。”
　　“血压80∕40，呼吸率22，病人进入休克状态。”
　　“找静脉，超声！能听见我说话吗？幸村……”
　　“不好，病人胸腔大出血，要插管！”
　　“医生，病人的血压越来越低！”
　　“持续输血，加大电击……”
　　等到真田一众赶到医院，迹部和不二、手冢他们已经等在急救室门口，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幸村他，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真田无法相信一直健康自信的幸村会是躺在里面生死未知的人。
　　迹部闭着眼靠在墙上，疲倦地说道，“病情不明，除了格里巴利综合症，似乎还有其他并发症。”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忍足信摘下口罩，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的身体各项指标显示都很正常，表面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按理说应该早就醒来了，可是他却一直昏睡着。奇怪的是我完全查不到原因，这里面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严重。”
　　“现在我把他移到ICU室里进行重点观察，接下来的七天非常关键，如果再找不到诱因，可能他会永远变成植物人。”
　　重症病房里，少年的神情平静安详，如果忽略身上插满的输液管，仿佛他只是在熟睡。
　　“不对的，不是这样……”幸村奈抱着头不住的喃喃，“我明明记得幸村哥哥不是这个时候发病的，应该还有三个月啊，而且没有那么严重的。”
　　柳生上前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冷静点，小奈。告诉我们，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集到她身上，她垂着眼眸，缓缓开口，“关于幸村哥哥的一切，我都知道。”
　　没有理会众人各色的样子，她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幸村哥哥没有亲人，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人……”
　　因为得知真相无法很好处理情绪而离家出走的自己，陷入困境后在那时遇见了他。明明比任何人都需要温暖和安慰，却仍然会对自己温柔的微笑。
　　仍然记得那个时候，纷扬的花瓣下着美丽的樱花雨，失落哭泣的自己和梦幻一样的少年，以及恣意盛开的蓝色矢车菊。
　　再次见到他已隔了四年，依旧未变的容颜和温暖的微笑。
　　“……可以想象这些年他是怎么度过的，一个人守着空荡荡没有人气的房子，他的内心是忧伤的吧。”
　　“那么温柔的人，总是第一个发现别人的需要，并给与他们帮助，然而却没有人真正的了解过他。”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想要见到一个人，思念的心情快要溢满整个胸口，于是偷偷的关注……
　　“他很辛苦，平时除了上课，训练，还要打工。都是为了他的‘家人’。”
　　“家人？”
　　“是那些抛弃他的人……”指尖生生的刺进掌心，她苦涩地说道，“真是个傻瓜，明明已经不要他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听到这众人已经惊愣的说不出话，少年的形象完全被颠覆，从未想过他会有如此坎坷辛酸的过往。
　　仁王的脸上满是懊恼和自责。
　　真田的手一直死死的握着，帽子低的快要落到地上。
　　柳从后面拍着真田的肩膀，有安慰，也有担忧。
　　不二注视着重症病房里沉睡的少年，心里泛着酸涩的疼。
　　迹部一双深蓝的眼眸充满了复杂的情愫。
　　柳生奈隔着玻璃一遍遍的描绘少年的模样，悲伤的情绪如洪水充盈着眼眶。
　　幸村哥哥……
　　也许看着喜欢的人幸福才是一个人最大的幸福。
　　为了在意的人，付出一切乃至所有都是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