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今世幸村》郁遥

15、风雨欲来

　　今年立海大网球部共招收了30名社员，虽然报名场面很火爆，但其实至少有八成的人是稀里糊涂地入社，这些人并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等到训练开始绝对会有很多人退出。”这是柳的原话。
　　他们只看到立海大辉煌荣耀的一面，却未想过这背后需要付出的艰辛。
　　尤其是……有那样一个腹黑妖孽的部长。（不得不说，柳你真相了）
　　开学第一天是提交申请，第二天才正式开始训练。
　　抱着对网球的一腔热爱和对网球部的无限向往，一年生城源在申请后迫不及待地拖着同桌千裕，来网球场瞻仰传说中的正选英姿。
　　二、三年级的队员已经悉数到场，跑步、热身、挥拍、对练……虽然无人监管，整个场面却显得很有秩序。
　　“好厉害！这就是立海大网球部。”城源兴奋极了，显然对能进中学界最强的网球部而感到无比激动。
　　就连被强拉着过来，一路上摆着一张臭脸的千裕，此刻也露出几分兴味的表情。
　　“可是，感觉人好少哦。”城源探着头，一只手开始清点了起来，“只有13个人哎，而且……”他左右看了看，其中并没有杂志上刊登的正选身影。
　　城源失落地撇过脸，目光瞬间像被强力胶粘住，指着某处激动地说道，“快看！那是真田前辈和柳前辈！”
　　众人看过去，只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最后进了同一个场地。
　　脑中闪过一道光，城源惊异地说道，“难道是……”
　　真田和柳隔着球网默默地站定，风吹着两人的衣服簌簌作响，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股肃杀之气。
　　最先开口的是柳，“决定了吗？”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这就是柳，任何时候都淡然处之，即使泰山崩于前。
　　真田压低帽檐，沉声道：“开始吧。”
　　一声哨响，“一局定胜负，真田发球。”
　　场内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外围，那一双双晶亮的眼眸无不闪烁着期待和兴奋的光芒。
　　这两人的实力不仅在立海大，乃至全国都是顶尖，能亲眼见到这两人对决……对自己的网球技术绝对会有很大的突破。
　　网球高高抛起，真田眼神一变，
　　强劲的气流擦过球网贴在对方的底线上疯狂地旋转，然后不堪重负地弹出场地。
　　这个瞬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好……好快……”众人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浑圆。
　　“根本看不见挥拍的动作……”
　　“好可怕……”
　　“这就是……真田副部长的实力……”
　　看不见的引拍吗。
　　眼角的余光淡淡地扫了眼那个明显凹陷的痕迹，柳的眼眸渐渐变得深邃。
　　弦一郎，虽然我们在同一个队伍里，相互间也是彼此信赖的同伴，但我们却从未交过手。哪怕一次，也没有。
　　你每天都进行着最为严苛的训练，这种训练量是同队人的三倍。正因如此，你的实力在以不可思议地速度成长，对你的数据也在不停地更新。
　　但究竟你到了何种地步……
　　网球脱手的瞬间，未过网之前，柳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波动，大脑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判断出了球的路线。
　　啪——
　　在真田倏然睁大的瞳孔中，残影几乎贴着他的侧脸，击在左边的场地上。
　　弦一郎……
　　同一个招数，对我是没有用的。
　　风轻轻撩起他额前的发丝，露出俊美的五官，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仿佛淤泥中盛开的白莲。干净、纯粹，不染纤尘。
　　“0—1”场外一片哗然。
　　“看清楚了吗？”千裕暗下双眸，刚才那一球可不简单。
　　“好像，看到了很多影子……”城源无意识地揉眼，“眼睛好累……”
　　视力弱的人什么也看不清，稍好一些则只来得及看清一个影子。而对于像城源这样动态视力超强的人来说，这一球是眼睛的负担。
　　真田直起腰，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莲二……
　　在真田幽暗不明的目光中，柳轻松地向前走了几步，旋即站定，弯腰。眸中的目光坚定而自信。
　　“啊，柳前辈上网了！”城源一阵惊呼。
　　千裕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这么做就等于把后背暴露给了对手。”
　　“那他怎么还……”旁边的人同样疑惑不解。
　　无视周围投来的复杂目光，柳专注地盯着对方场地，连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没那么简单，真田隐隐觉得他好像在酝酿什么。
　　不管那是什么……
　　真田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握着球的左手骨节泛白，我都要……
　　时间停滞，仿佛慢动作般，柳的球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右下倾斜，在球过网的刹那打出一记削球。
　　伴着晃动的球网，球无力地垂落，然后从网前慢慢地滚到真田的脚边，停住。
　　场外默然。
　　没有弹起……真田定定地保持着双手握拍的姿势，身体僵硬如石像。
　　空蝉。柳最新练就的绝技，至今为止还未对人使用过。
　　“0—2”
　　场外闪光灯不断，隐藏在校园里的各方记者激动得眼角泛红。
　　“好厉害，柳前辈领先一分了！”城源紧紧地抓着铁丝网，这短短的三球看得他惊心动魄，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女生们则兴奋地挥舞着双手，尖叫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柳sama~~柳sama~~”
　　真田直直地站着，帽子遮住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却让柳莫名的不安。
　　这种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明晰。同时一股压抑的气氛在场内蔓延开，甚至波及到了场外。
　　真田缓缓抬起头，刹那间，柳的身体不寒而栗。
　　“好……好可怕的眼神……”城源打了个哆嗦，不禁环住了身体。
　　“是杀气！”千裕的眼中染上几分兴致，若有所思地看向双眸充斥着血色的真田，似乎要失控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压抑的怒喝从门口传来，柳的身体徒然僵直，真田眼底的红色也迅速消散，众人不由地看过去。
　　我愠怒地推开门，嗤笑一声，“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谁允许你们私自比赛的！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部长吗！”
　　紧随而来的丸井见状，不由暗道糟糕，从未见部长发这么大的火，看来这两人是要倒霉了。
　　看着默不作声的两人，我心中的怒火像被添了油般燃烧地更旺，“怎么不说话了？一个个都成哑巴了吗！”
　　手猛地指向门外，我冷冷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绕着学校跑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停下！还有你们……”
　　我一个冷眼扫过去，顿时吓得他们大气不敢出，“今天的训练加倍！”说罢摔门而去。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很久，网球部的众人才松口气，顺带抹了把冷汗。部长的气势，真是越来越凌厉了。
　　刚才还在场地拔刀相向的两人，此时已经沿着偌大的校园开始跑了起来。
　　柳一如平时的沉默，而真田的心里像被石头堵了般，闷得喘不过气。
　　结束了？围观人无不扼腕叹息。就像看一场热血高涨的电影，在精彩的瞬间被人掐断。
　　“哇！那就是我们的部长啊，好酷哦~~”城源交叉着双手，眼中堆满了小女生那种崇拜的粉色泡泡。
　　千裕抹去心中的不适，冷冷吐出两个字，“花、痴。”大步流星地朝教室走去，留下城源对着空气干瞪眼。
　　……
　　真田和柳走后，柳生奈毫无预兆地晕倒。等到我们手忙脚乱地把她送进医务室，柳生却因为学生会的事由而半途离开，于是我便主动留下照看。
　　午后的阳光洒在白色的被褥上，给熟睡的少女踱上一层圣洁的光晕。
　　从柳生口中得知，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今天已是第二次发作。如果再受刺激，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我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幸好，没有发烧。
　　掖好被角，瞥见靠在墙上默不作声的仁王，我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出去一下，这里就留给你照看了。”然后顺便带走两只多余的灯泡。
　　仁王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少女恬静如一朵清雅的鸢尾。然而泛紫的双唇和苍白的面色，昭示了主人的羸弱。
　　他执起那只打着点滴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温柔而诚虔。
　　你会没事的……
　　像是祈祷，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部长，为什么我们也要出去？”桑原很郁闷。
　　这个活泼可爱却很脆弱的小妹妹，激发了他心底潜伏已久的兄长心性。咳，你确定不是母性？
　　文太几乎想找块豆腐撞死，好歹也是跟自己混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纯’！难道这家伙脑子天生短路？不对，地球没有这种生物，你火星来的吧。
　　见到文太那毫不掩饰的同情近乎诡异的眼神，桑原不由地暗搓胳膊上蹦出的鸡皮疙瘩，心里直嘀咕。难道生病也会传染？刚才就应该拉着医生也替文太检查一下。
　　要是文太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估计会喷出一口老血，然后哀叹‘孺子不可教也’云云。
　　我摸着下巴思考，觉得某些地方不对，细想却又毫无头绪。
　　最后我对他们交代几句，便向二楼走去。换个突破口，或许会有线索。
　　“小精市~我就说我们会再见的嘛~~”
　　眼角抽动，我黑线地推开像牛皮糖一样挂在身上的某人，“别闹！”
　　“人家哪里有胡闹？”他撇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香夜不能寐……”
　　“停——”我毫不留情地打断，完全无视他的耍宝，“可以了，我找你有事。”
　　见我一副严肃的模样，他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对于柳生奈，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她是柳生比吕士的妹妹，柳生家族三代才出的天才……”
　　废话，我瞪了他一眼，“别说这些没用的。”
　　“不过……”他话风一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我被勾起兴趣。
　　他嘿嘿一笑，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指着脸颊无赖地说道，“我要一个亲亲~”
　　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几秒，在他晶亮的目光中，我缓缓凑过去——
　　两指并用360°旋转，满意地看见他白皙的脸上烙下梅花一样的印记，在他耳边柔声说道，“还要吗？”
　　还没来得及退回去，身体被大力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消毒水味萦绕鼻尖。
　　“送上门的礼物岂有收回的道理……”
　　低沉的声音消匿于唇间，我手握成拳抵在他胸口，眼神冰冷。
　　他定定地看着我，最终败下阵来，无奈地说道，“好吧……”
　　刚出门便见到在走廊里鸡飞狗跳的文太，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我一把按住他，“你在搞什么？这里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
　　文太激动地抓着我的肩膀一阵摇晃，“部长，你刚才去哪了？让我好找！”
　　见到我快要发飙的样子，他赶紧说道，“刚才听外面的人说网球场有人在比赛，好像是柳和真田副部长！”
　　“什么！”徒然升高的声音瞬间划破走廊的寂静，引来医务人员的不满。
　　文太一把捂住我的嘴，对着他们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然后拖着我火速离开现场。
　　“给我说清楚！”走了好长一段路，我目光森然地看着他，“你是说他们私底下在比赛？”
　　部长别迁怒啊，他咽了口唾液，虽然不太卫生。
　　想当时，一听有人说立海大最强的两人在比赛，那些有病无病的人就都去看热闹了。
　　“说是立海大最强的两个人，那不就是真田和柳吗。”对于眼前这个实力强悍的部长，他果断排除在外。
　　我气得浑身发抖，当初不准私底下比赛的规矩还是柳制定的，真田负责监督。如今倒好，两人玩起了监守自盗。
　　说是真田的提议，我一点也不会怀疑，但我气的是柳居然也陪着他一起胡闹。
　　也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真田的失控很可能会同时毁了两个人。
　　脚步忽然一顿，“冰帝学园国中部开学典礼”字样映入眼帘。
　　我犹疑了几秒，正打算离开时，身体突然一阵痉挛。
　　触电般麻麻的感觉从手脚传来，我努力睁大眼，水蓝色的天空在视野里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