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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只是坚持 ...


  •   “你在做什么!”一声暴喝赫然响起。
      猫泽愣了愣,停止了靠近,若无其事地收回缠绕着我发丝的手,看向了来者。

      HONEY几步上前,查看了一下我的状态,然后背身对向猫泽。
      纤细的身材抽丝般的生长,背对着我的那道身影被光线描绘出了细致的边缘,因为体力消耗过度而喘息着,可偏偏坚毅挺拔如不可撼动的山脉。
      “原来是埴之冢,急急忙忙的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妻医生吗?”猫泽抱胸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假装天下太平的我妻。

      放在身侧的手掌由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原本僵硬的曲线柔和了起来,半晌,才传来那清爽带着略微甜意的声音。
      “呐,我只是来找我家春绯的呦,一直不见她,我还担心她是不是迷路了呢~没想到是被小猫泽你绑架了呀~”
      小、小猫泽……
      我浑身一寒,骨骼肌收缩,打了一个寒颤。

      猫泽的表情也趋向于僵硬的形式:“并不是你想要的就会是你家的,春绯是自愿跟我走的,说做是绑架也太让人心寒了。”
      不再去理会猫泽,HONEY转过身来,牵起我的手作势要往外走。

      “埴之冢,你不会以为出了这个房间,你还有别的办法帮宝宝隐瞒身份吧。”
      冷冷的声音刺了过来,HONEY顿住了步子,握住我的手收紧到疼痛。

      HONEY倔强地还想继续走:“有小镜在,一切都准备好了。”
      “凤镜夜难道没有告诉你们,他们凤家正在争位阶段吗?他现在贸然调用家族力量会受到责罚。”猫泽不疾不缓地说着。

      定了几秒,HONEY缓缓地转过身,已经挂起了甜腻的笑容:“那也不用劳烦猫泽同学。这是我们HOST部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黑魔法部来插手。”
      轻轻地笑了一声,不屑的意味不言而喻:“你打算一直依靠别人的力量来保护她吗?”

      打蛇正打七寸。

      HONEY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平日里明媚亮丽的大眼睛阴沉地盯紧猫泽,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压迫得人心脏加快。
      少年脸上强耐的怒气和不甘的羞恼混成了一种奇异的神色,我头一次看见HONEY被这么多种情感所包围,勒紧。

      利剑般的视线冒着寒气射出,冷若冰霜的面孔让HONEY看起来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我仿佛能够理解,理解那种无能为力的懊恼。

      明明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了啊,为什么会没有任何用处呢?

      “从今往后,我会只靠自己的。”少年仰头道,发誓般坚定:“这是我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一瞬间,有什么破茧而出,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于是,为什么他在拼命喝牛奶,为什么他许久不叫我‘小春’,为什么崇没再出现在他的身边,答案呼之欲出。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笑意,HONEY前辈,你太勉强了,这样强加的执意改变,可能会毁了你自己。
      猫泽注意到了我的改变,原本还因占了上风而扬起的嘴角迅速垂了下来,面上已是一片冰冷之色,冷冷地盯紧我的一举一动。

      拍拍HONEY的肩头,我把他的身子扳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HONEY前辈,如果一个人只是为了改变而去改变,那么收获的只会是一个不伦不类的结局。你就是你,你的习惯,你的爱好,你的依靠,都是你本身的一部分。如果生生舍弃了他们,你便不再是你了。”

      一口气说完我的想法,我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却是半晌的沉默。
      啊咧?是、是不是我刚才那句话说得太绕了,人家没有听懂?
      你们都骗我!不是说好了这个世界里最伟大的技能就是嘴炮吗,怎么对方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正胡思乱想着原因,一双手已经按在了我的肩头,我自然而然地抬头上望去。
      HONEY目光融融地凝视着我。

      一样的金发,一样的蓝眸,HONEY给我的感觉却和猫泽完全不一样。

      若是猫泽,我心底会有一种如同被前世呼唤起来的感情浪涛汹涌地拍打着心岸,让我呼吸不能,太浓烈,太绝望。
      而此刻,我感到的是阳光夹杂着稻香扑面而来,仿佛回到孩提时代,童话离我是如此之近,彼此相连的,是独属童年的默契。

      “春绯,如果下一次再次有了困难,能想到我吗?我不要求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但是请一定要记得,有这样的一个我在一旁随时随地都愿为你做任何事。”HONEY轻声要求道,淡淡的声音抚在心口。

      我有些不知所措。
      遇上这样的情况,我应该怎么回答呢?

      我可以穿梭自如地应对理所当然,应对强势逼人,应对逼迫威胁。
      可偏偏不懂得如何应对这样的轻柔询问。

      刚才还在说打蛇打七寸,现下,我便被别人抓到了七寸。

      猫泽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骨节嘎吱作响。
      HONEY笑了笑,也明白了。
      没有回答,也能明白。

      “谢谢你,小春。”
      改回的称呼,告诉我他懂得保护自己。

      “春绯,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吗。”猫泽眼神闪烁,裹紧了斗篷,在我看来极近恶意道。
      “我们刚才的那个吻什么都不算吗。”

      空气凝滞住,我妻也放下了手上的笔。
      我看着脊梁挺得极为笔直的HONEY,他其实在微微颤抖。
      再看看那绷着面孔死盯着我的猫泽,冷焰已经在眼底跳窜,金色开始吞噬我熟悉的湖蓝。

      突然间觉得很累。

      我掀起一抹笑在唇畔,眼梢下压,声音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想爱就爱,想弃就弃的吗?你在这里是猫泽梅人,我是藤冈春绯,我们之间除了客人与公关外,没有任何别的关系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变成了低喊,沙哑得一塌糊涂。

      我稳了稳开始变得急躁的心,掐住手心,以求一片清明。
      布料摩挲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鼓,压抑着的语气开始四散那股不容反驳的气质,危险地眯起眼眸,他放慢了语速:“我们永远都不会没有关系的,宝宝。”

      “不要叫我那个称呼!”我猛地扭过头去,厌恶地撇清关系:“猫泽前辈,我不希望我们从此以后再不相见。”
      “这么快就变回尊称了吗?”魅惑的金眸牢牢地揪住我的身影,仿佛像狠狠钻进我的心中,看个透彻明了。

      我收声不语。
      我疲惫地撑住额头,身子微驼着倚在墙上,几乎所有的重量都给了那面洁白的依靠,仅留下支撑思维的力量。

      脑袋快要炸开了。
      才几天的功夫,记忆开始如同潮水般地涌现,就算不想忆起,也阻挡不能。
      我在前不久刚下定不再与你分开的决心,现在就已经动摇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梅人,看来我们果然不可能和平交往。

      尤其在我想起了曾经之后。
      像是被生锈的板子别进了脑壳,卡在了原位丝毫不敢移动。
      一触即痛。

      过往一切皆浮云。
      我在理智上这样相信着,在情感上这样排斥着,无法找到一个可以让我适宜的平衡点。

      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连惩罚都受过了,难道就这么轻易地好了伤疤忘了疼?猫泽,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于你,我已经没有了信任的勇气。

      “你不再信我了吗?”
      我不作声,权当默认。

      苦笑一声,猫泽蹙起的眉头拧在了一起:“这算不算是你对我的惩罚?”
      我想起在许久以前,还是自己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问那算不算是他对我的责难,现在,却如此戏剧性的颠倒了位置。

      “你还记不记得,这句话,我曾一字不差地对你说过?”我背对着他,半垂下眼眸,努力收拢着声线。
      拳头紧握的骨节嘎吱作响。
      这样的沉默在我的预料之中,这是我对他唯一的必胜法宝。

      对方明明知道我手中握有这样一张底牌,但仍旧毫无对策。从他作下决定却又不肯放手的那一刻起,这张底牌便成为了王牌,而有效期是永远。

      我在利用啊。
      利用他对我仅剩的愧疚和情感,利用他一直在躲避的伤疤,亦是我自己的伤疤。

      我牵起HONEY,他的手很软,带着一点婴儿肥,只比我大一圈而已。
      我拉着他,迈着离开这里的步伐。

      “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原谅我了?”清冷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冷静,只是细品之下还是能尝出那些微的颤抖,一个呼息间,陡然转为轻柔的笑意:“宝宝,你是在假装不了解我吗?”

      身上瞬时僵住,寒意顺着脊梁向上蜿蜒爬去,心脏紧缩而供血不能,我可以想象出自己的面色是如何惨白。我猛然转身,冲过去,想阻止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然而,为时已晚。
      金属的铁锈味被浓郁的血腥味所覆盖。
      我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鲜血顺着猫泽的手掌流下,一路蜿蜒。

      “你想要自杀?!”HONEY脸上闪过惊疑的神色,定定地看着猫泽。
      猫泽嗤笑一声:“自杀?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他隐去蔑意,只关注着我的动向:“你已经猜到我做了什么吧?”他一扬手,露出的匕首赫然被染成了绛红。

      “你……何必。”看着他的血液流淌,我不禁苦笑:“时间不可能倒流,我们之间的裂痕也不可能会愈合。”
      猫泽仿佛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一般,缠绕在我身上的视线充满着深深的情感:“我对自己下了并蒂咒,你我的生命被绑在一起,你便不用担心我再次糊涂了。”

      我扫过那枚匕首,心底泛起的自嘲泛滥涌起。
      这匕首还是我送与猫泽的第一份礼物,他竟把它带到了这个世界。
      藏饰的银柄,镶嵌着几颗碧蓝色的石头,微微向里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犀利。银色的刀面已经变了颜色,仔细看去,上面缠着一圈细细的黑发,想来是他刚才趁我不备时拿到的。

      并蒂咒。以他的血,我的发为凭借,只能施于施咒人本身的法术。
      这是简单的步骤,就能让两人的命联系在一起。血为阴,发为阳,阳去阴随,阴逝阳在,此生此世非破咒不得解。

      你又何必这样做呢?如果说真的在意,之前又为什么要放弃?
      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会觉得珍惜,原来神也如此。昔日之神的你如今又是什么?
      我再也不能和他同处一室,抓住HONEY的手,转身一路跌撞地离去。

      --------------------------------[被春绯远远甩在身后的医务室]-------------------------------

      “你真是我见过最无耻的。”
      猫泽依旧死死地盯着门口,恍若听不见我妻的嘲笑。

      即使察觉到了猫泽的异状,我妻仍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看不得她在你面前和别人交好,就上前破坏。你的独占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强烈啊。只是,这里可不是你的世界,不能任你胡来。”

      “那个并蒂咒,”说着,一向懒散的我妻突然射来如刀般犀利的目光,可猫泽毫无反应:“你不过是想用它绑住她,何必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要乱了她心神。”
      沉默并不是我妻想要的回答,他气恼地嗤笑着:“烂摊子也得我来收拾,成为了猫泽梅人的你,更加懦弱了。”

      再也不看旁人一眼,我妻朱雀大步跨出医务室,向刚才春绯离开的方向追去。
      此时此刻,猫泽仍是一副雕塑般的模样,垂下的手掌在轻轻颤抖,血滴顺着指尖染红了白色干净的瓷砖。

      “——我只是想和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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