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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章-安逸的背后 ...


  •   “你全部想起来了?”猫泽的眉心一沉,表情竟有阴沉的趋势。
      记忆中,他很少如此明显地流露出自己的感情,大部分时间,都被一张高深莫测的面具所掩盖。

      “没有。”只是部分而已。
      猫泽明显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但随即再度僵硬:“难道……”
      话没有说完,留下的一半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我只抓住了其中一个。”而偏偏是最绝情的那个。
      猫泽是何等聪明的人,顷刻间便想明白了我的意味,脸色骤白,呼吸沉重得如同被压在了一块千斤之石之下。

      我苦笑了一下:“你看,你我的运气总是这么差。在我快要对你动心的时候,又再次被摧毁。大概真的是不被天地所容吧。”
      要对世界负责的你按照游戏规则将我舍弃实在是再明知不过的选择。

      我的肩头被他猛然扳住,力道几乎可以将骨头捏碎,可我分明感觉不到疼痛,铺面而来的是惶恐与绝望:“宝宝,你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时间太紧,我没有别的办法。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谁也阻止不了我们!”

      我被迫望向那双已经浑沌一片的眼眸,心底泛起痛意,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他的睫毛,能察觉到他在不停颤动的眼皮,再不复往常的镇定。
      连“宝宝”这样的称呼都叫了出来,其实猫泽你从来就没有当我是重生吧。

      你是明白的对吗?
      所以,你才会如此害怕啊。
      这是天谴,不被宽恕的罪过。

      我闭上眼睛,声音放轻:“我们忘记吧,把以前的种种全部忘记吧。”
      我和他的距离被骤然拉远,能清楚的感觉到盯在我脸上的火辣视线,可以想象出他是如何用目光在我的脸上描绘。我是如此迫切地希望看着他,可我偏偏不敢睁开眼睛。
      我怕,我会动摇。

      上一世已经证明了自己错了,这一世如何还能犯下相同的错误?

      抓在上臂的手掌缓缓地松软下来,就如同抓不住指缝间逝去的沙粒。然而,在我以为他真的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手再度收紧,比之刚才更要用力!
      “你……!”我诧异间挣开眼睛。
      锁视着我的,正是他的一双眼眸,里面映着我的面孔。

      “每一次听你的话,都没有好事情发生。”猫泽冲着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里面透出的坚定让人心惊:“所以,我在这一世开始的时候,就决定了。若再遇上大事,我绝对不会再听你的。一句也不会。”
      我半张着嘴,还来不及体会在心头滑过的是欢喜还是无奈,就再度被对方以唇相封。

      呆滞了几秒钟,在我终于回过神来,想要推开他时,他已经松开了我的唇,眼睛里跳动着奇妙的火焰。
      该死的,今天不仅被夺走了初吻,连第二吻都没了。

      “别发呆,我妻那个鸟人还在保健室等着。”欢快地点了点我的鼻尖,猫泽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我的手,仿佛刚才那个失意疯狂的人只是我的错觉。
      若不是嘴唇还在微微发麻,我真的要以为是错觉了。

      下意识地迈着步子紧跟在他的身后,在出地下车库的那一霎那,我突然发现,阳光可以如此刺眼。
      也正是因为那一瞬间的眯眼,我错过了猫泽看向太阳时绷紧的嘴唇和那毫无笑意的眼底。

      隔着老远,我便看见了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其主人习惯性地把自己紧紧地包裹在衣服里,一时间也没有人能看的出在白色的医生长袍下的身材修长,反倒是有一种失业废柴大叔的味道了。
      远处的那人同时也看到了我们,遥遥地便挥手示意。

      “我妻医生,麻烦你了。”我从猫泽的手心中抽出手来。
      我妻的视线似乎扫了一眼刚才相握的那只手,面色有些冷淡,只是瞬间又变回了一幅懒散的模样:“一点也不麻烦,反正有人给加班费,又不是白做工。”

      “用空闲聊,不如尽快开始。”猫泽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我垂着头,跟着我妻走进了保健室,猫泽本想跟来,但被我妻毫不留情地拦在了门口。

      “你不能进来。”
      “为什么?”猫泽皱眉。
      “给女生体检,你一个大男人来凑什么热闹。”
      “你不认为自己也是个男人?”猫泽反问道。

      不屑地“切”了一声:“我是医生,和你不一样。告诉你,就算是给我十倍的钱,我也不会放你进来的。”
      猫泽瞪着我妻,过了好久才软了下来,不再坚持。

      我一丝不落地把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自有一番思量。

      “我妻先生和猫泽前辈认识很久了吗?”我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个在柜子里一番捣鼓的背景顿了一顿。
      像是斟酌了一番,他才回道:“也不算是太久。”

      我看着他拿出一个听诊器,然后奋力地把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的柜子挤上:“总觉得猫泽前辈待我妻先生很不一般呢。”
      “那是因为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他示意我脱掉外套。

      好奇心一齐涌了上来,我继续问道:“什么叫做不一般?”
      对于我妻,无论是他的面貌还是气息,我都没有一点印象,因此,他应该是猫泽在这个世界才认识的朋友,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猫泽的真正身份。我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那双故意用世间肮脏的慵懒遮住犀利的眼眸是为谁而存在的?
      我在心底打出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偷瞄着眼前这个男人。
      咳咳,别跟我说你其实偷偷暗恋着猫泽梅人哦。看来,我的思想在潜移默化间已经受到宝积寺莲华同志不小的侵蚀。

      “我们是仇敌。”我妻记下刚刚测量的数据,以最为平静的声音回答着我的问题,口气自然地如同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话。
      “仇敌?”我低声重复了一遍。
      “没错,仇敌。我恨他恨到想要亲手杀了他。”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依旧一脸无赖的男人,只是他眼底认真的嗜血让我知道他没有在骗我。
      他们,真的是生死仇敌,是一旦掌握了杀死对方的机会,就会毫不留情地下手的对手。

      “他杀了我最爱的人。虽然只是间接,但他仍是罪魁祸首。”他的恶狠狠地说道,但后半句语气又再转为复杂:“而我,则害得他终生不得见光。”
      “终生不得见光?”脑袋里“嗡”地响了一声,我不知滋味地咬紧了嘴唇。
      从掌控世界的宝座跌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他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

      “他的皮肤天生缺少抵抗紫外线的能力,虽然不至于像白化病一般严重,但也不能经常暴露在阳光之下,否则很容易晕倒中暑。”
      我眼前闪过过往的一幕幕,诚然,猫泽在室外阳光下的时间少之又少,当初拍宣传片时,所有外景的戏份被他全部推掉。即使是看我在外景拍戏,他也只是依靠在阴影里,而那一次,他还发烧了。

      “你知道猫泽前辈的身份。”我肯定地下结论道,却引来我妻的一阵大笑。
      “哈哈哈,春绯,你是真的反应迟钝还是故意不愿意去想?我若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又怎么会放心地把你交给我?我不仅知道他的身份,我还知道你的身份呢!”
      诱惑地凑到我的耳边,青色的胡渣扎到我的脸颊,我不禁向后一缩:“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要!”我还来不及反应,一句否定便破口而出,我愣了愣,然后解释道:“以前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要继续当藤冈春绯就好。”
      我妻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呐,春绯,我真不知道应该夸你洒脱还是骂你胆小好呢。”

      这明褒实贬的话让我的呼吸一滞,我深吸了几口气,淡然道:“我现在只想要安逸的生活,我妻先生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只要事情不说破,我就还可以按照现在的生活前进。
      我听着校园里被当作铃声的睡美人圆舞曲片段,渐渐恢复了清明。

      “你一直想要的都只是安逸的生活吗?”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又重复地问了一遍:“你从始至终的愿望只是这个吗?”

      我重重地点点头:“可是,偏偏连这个简单的愿望都很难实现不是吗?”我侧头看向不知道何时已经进来的猫泽,带着淡淡的悲哀。
      已经变回蓝色的眼眸愈发深沉,他凝视着我,一瞬不动。

      我妻这次没有阻止猫泽的闯入,只是有些捉摸不透地看着我:“我以为你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野心勃勃的那个从来都不是我。”

      “那么春绯,如果你想要安逸的生活,那么你在这一年一定要小心预……”
      “我妻朱雀!”猫泽的音量不大,但字字带上了几分入木三分的力度。
      “你不用拦着他。”我扬起笑,只是含有些许冷意:“你那日来找凉二不就是为了让他把那个预言告诉我吗?”

      猫泽表情怔愣地僵住,张张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望着我冷笑的面孔。
      他若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呢,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人心。

      我妻仿佛看不出我和猫泽之间的端倪,可是声音中莫名地掺杂了几分欢快:“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事情就好办了。”
      “最近有人开始调查你的身份,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真正生辰。”

      我在户口本上登记的日期其实是假的,那只是为了让我提前入学而动的手脚,当初知道的人便寥寥无几,现在还能记得的人恐怕就更少了。
      “这种事情去医院一查就能查出来吧?”我问道。

      我妻摆摆手:“你又不止有一个生辰,只知道一个是没有用的。”
      哦,看来他果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那便不用担心了,我以前的事情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了,生日之类的完全想不起来。”

      放心地点上一根烟,我妻深深吸了一口:“那就好。生辰是最大的命门,如果被懂得巫术的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有人会巫术?”
      “否则你以为黑魔法部只是过家家的游戏?”我妻晃晃刚开始燃烧的香烟。

      猫泽向我走来,看到我后退的一步,眼神暗了暗:“而且,在这个校园里也不止有我部的人懂得黑魔法。”
      这个校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我原以为只是一家普通的贵族学校,可是那地牢,那黑魔法,无一不在证明着这里像是一个隐藏着不知道的危险的洞穴。

      我的心沉了几分:“你们的意思是说,我的生活已经开始不受自己的掌控了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这样的。”
      凉意蔓延上来,头沉了起来。耳边一声声不断的蝉鸣,春天就这样在一片寒冷中来了。

      “这次我不会放手了,宝宝。”猫泽侧头笑道,披散在肩上的金发有着发银的趋势。
      他的眼里已经再看不到春绯的影子了,他已经彻彻底底的将我与前世融合在了一起,甚至是让前世的身份吞噬了我现在的地位。
      我并没有对他的态度感到排斥,大概我潜意识中也明白了,藤冈春绯不过是一个假象,我到底逃脱不掉过往。

      我曾以为,在我点透一切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便会被斩得干干净净,至少,依照他以前的性子,他的高傲绝对会支持着他永不回头。
      然而,他不是以前的他了,在那样的时刻,他居然能笑着依旧牵着我的手,放开的意味一丝也寻不见踪影。

      我有些迷惑了。这真的是他吗?是那个在我的记忆当中,骄傲得如同至尊王者,不允许任何人触犯自己尊严的那个人吗?
      我眨了眨眼睛,明明是不同的面貌,可那自骨子里透出的气质却一点也没有改变。或许,其实有了一点微小的不同。

      “这次便相信我吧。”猫泽为我将垂在眼前的刘海拨到耳后,手指留恋在颈侧便不再愿意收回:“我会护你周全的。”
      那沉静悦耳的声音萦绕在我身侧,纠缠上我心头,几千层几万层不知疲倦地包裹着,只为了把它牢牢抓住,片刻不离。

      我抬头,看见自己的倒影,眼神已经迷离,但又逐渐转为平静。
      我妻向空中吐了一个烟圈,目光的焦点涣散地落在天花板之后,我们在一旁的动作似乎对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影响,就好像空气一样。

      复杂。这个世界真是复杂。
      我颓然地站在原地,任猫泽的靠近。

      安逸背后,是万丈深渊吗?
      我仿佛,已经看见了谷底堆积成山的森森白骨。
      会有人陪着我吗?陪着我一起走完所有的路。

      上辈子连死,都是在那阴冷的地牢,赐我毒酒的正是我所谓的爱人。
      那么这一世,定是不会如此的吧?我有爸爸,有同伴,这次一定会幸福的啊。

      所以,我不会让那个预言实现,我绝不能死,还有太多的未来在等待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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