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彼端幸福》欣莫

10、第九章-学习讲究方法

　　空旷的音乐教室，夕阳西下的余阳洒下，对面屋檐上的雪花闪耀着桃色的光。

　　绅士的修养第一课——社交舞的基本是从舞步开始的。

　　春日崎带着我一步步地在大理石砖上舞蹈，我慌乱地跟着她的脚步，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对于这种舞虽然没有了印象，可是又熟悉至极，尤其是对着春日崎，我仿佛能预感到她的下一步动作。可是这个身体从小就没有什么很好的身体协调性，就连简单的体操动作都做不出来，所以我即使真的会，那也是空有知识而无能为力。

　　“快、快、慢。”她优雅地握着我的手，边跳边提醒着我速度。
　　我不敢移开视线地盯着脚下，生怕出现差错。

　　“记住啊，春绯。在慢的时候双脚要合拢。”她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地响起，伴着呼吸钻进我的心里：“男方一定要起带领的作用，要注视着女伴。”
　　“呀……是的。”我一听见便马上抬起头看向她，惊觉在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我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和深刻。

　　异样的熟悉。

　　一时的失神导致了脚下步子的混乱，我被绊倒，正扑向春日崎奏子。
　　以那种暧昧的姿势，我上她下，两人离得极近。

　　“对不起！春日崎小姐……！！我不是……！！”我慌张地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可是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春日崎右手揽着我的腰，左手绕到我的脑后，将我抬起的身子又再度向下拉下，唇瓣擦过我的脸颊，满意地看着我的面部升温。
　　“没有关系的，春绯，这样也很好……”

　　明明是温婉的女声，却让我在记忆中勾起了一个清魅的男声，同样频率地轻声说着：“快、快、慢。”
　　我晃晃脑袋，摇走了因为回忆而带来的头疼，却仍然深陷一阵迷茫中。
　　就如同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春日崎笑着享受着我和她的贴近。

　　尽管我这个人性别意识不强，但自认能分清男女，我面前的这位老师却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我明明白白地看到她的大小姐模样，心底里见到的又是另一位少年。
　　那少年媚眼如丝地冲着我笑，漂亮的锁骨勾得人想要吻上去。

　　天国的妈妈，我十年后大概会娶个老婆回家。

　　我胡思乱想着，春日崎的嘴唇渐渐抿起，像是颇为不满于我的走神，置于我脑后的手稍稍使力，让我更加地贴近了她。
　　人、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薄弱的自制力让我只能奢求别人的救助。

　　就好像是有人听见了我心里的声音，一把将我拉起，扶在怀里。
　　这个怀抱，何其让人心安。

　　“春日崎小姐，你似乎忘记了，我们的服务不包括这种肢体上的触碰。”

　　春日崎奏子的目光变得深沉而且探究，脸上明明挂着笑容，可是了无笑意：“多谢镜夜提醒，可是这只是一个小意外而已，不用太在意吧？”
　　我能猜到镜夜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完全没有诚意的笑容，和一双精明算计的眼睛挡于眼镜之下。

　　“这样的意外也还是请春日崎小姐以后多多注意。毕竟我们已经如此偏袒您，如果您再有什么额外的要求，恐怕春绯其它的客人会不满意。”
　　春日崎撑起身子坐在地上，微笑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能因此独占春绯，我很开心。只是，镜夜，你不认为一个有礼貌的绅士应该先扶起坐在地上的淑女吗？”

　　我感到半环着我的手松开，镜夜礼貌地微微鞠一躬表示失礼，然后向春日崎奏子伸手。
　　她轻柔地将手尖放在对方掌心，借力缓缓站起，抚平了裙摆上刚刚造成的褶皱，整理好妆容。

　　我们坐到了一旁的茶桌旁，稍作休息。
　　“说起来，怎么没有见到东泽前辈？”我歪头问道，目光扫视着对面的房间，环与双子拌嘴中，HONEY和崇与其说在练舞，不如说在杂耍。
　　以往东泽世只是迟到，最近几日却是一直缺席。

　　春日崎抿唇轻笑着，镜夜不动声色地翻了翻手中的册子。
　　当小册子翻到某一页时，镜夜停了下来，淡淡瞥了一眼，道：“这几天世都因事请假，不参加本周的社团活动了。”
　　我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潜意识当中，总是不希望春日崎和东泽世同时出现，可能是一开始两人那样激烈的矛盾造成的这种心情吧。

　　“听闻世说你们之间交情很好，不过我看却不像，春绯你的回答呢？”春日崎一双眼眸望向我，眸色深褐色，暗暗而沉。
　　我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下意识的想法就是撇清关系：“东泽前辈很照顾我，却也仅此而已。”
　　话音刚落，窗外的白鸽猛然惊飞，一时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呵呵。”春日崎不明意味地掩嘴而笑，手指在桌上打转，优雅地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圈：“春绯，下周舞会的时候，第一曲应该是你和我一起跳吧？毕竟我可以算是你交谊舞的老师呢。”
　　我习惯性地笑了笑，点头应允了这由女生主动的邀请，她确实可以算是我的老师。

　　镜夜似乎在一旁记录着奏子刚刚预约下的事情，手里忙个不停。
　　春日崎的眼光闪了闪，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她自然而然地说：“那么到时候可千万不要突然消失哦。答应了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这句话，不像是对我说的吧？

　　镜夜手里的笔写错一步，他皱了皱眉，扯掉刚刚写好的那一页，重新写了一遍。待写完时，轻颤的笔尖终于平静，镜夜抬头，礼貌地冲她微笑：“春日崎小姐不用担心，我们男公关部的诚信是由须王家担保的。”
　　＝ ＝……由须王家担保的……？我嘴角抽了一下，看了一眼窗边的环前辈，他果然也望向了这边，似乎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议论。

　　“那我就放心了。”春日崎奏子稍稍向后坐了坐，两腿并拢斜向左侧，双手叠于膝上。
　　……啊，春日崎小姐，你应该明白，须王家的诚信名誉和镜夜是没什么关系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听信了他的话呢？

　　我品了一口茶，觉得有点烫口。抬眼时正看见春日崎奏子有些失神地盯着我，只是这种感觉和刚才跳舞时那种目不转睛的对视不同。如果让我说的灵异些，我甚至认为此刻的春日崎小姐和上一刻的春日崎小姐不是一个人，然而现在的她让我更加自如一些。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刚想开口，她却早我一步询问：“哎呀？茶具换了新的呢？是地海苔的。”
　　地海苔？

　　镜夜在一旁笑道：“果然很有眼光呢，这是今天刚进的货。”
　　“是吗？颜色很不错呀。”春日崎捧起我的茶杯，转着细细地看着茶杯的边缘。

　　这样的神色，那样陷入往事般的怀念，嘴角是幸福且落寞的笑容，淡淡的叹息中是深深的惦念。
　　这才是一个适龄少女应有的神色吧？我原本莫名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看着她温暖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笑了，轻轻道：“……你，很喜欢餐具吧？”

　　春日崎却突然像是受惊的小猫，刚刚还小心翼翼捧着的茶杯被慌乱地放在桌上，杯里的水洒出来正溅到她的手上，可她好似没有感觉一样，只是红着脸拼命反对：“没有啊？！我并不喜欢的！！讨厌，春绯在说什么啊……”
　　“……那个，明明……”是很喜欢的样子啊。

　　如霎时的开始一般，她的动作毫无征兆地又瞬间结束，脸色平静，扫过那茶杯时，变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厌恶。
　　突如其来的变故，我难以应对，身体再次进入紧张的状态。

　　春日崎不再去看那个茶杯一眼，笑着偏头对我说：“春绯，餐具只是工具，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喜欢与讨厌之分。”
　　我看到眼前的人，恢复了那种深如大海的神情，优雅地笑，高贵难攀。

　　我僵笑着点头称是，本要起身去取毛巾擦掉桌上的污渍，镜夜已经从远处走来，手上带着一条新毛巾。
　　我回头下意识地看了眼凌乱的茶桌，正瞥见春日崎放在干净处的左手。
　　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一圈让人心疼的烫痕，肿起得并不算轻。

　　“春日崎小姐，你的手烫伤了！”我牵起她的手放在手心，仔细一看，果然是刚被烫伤的痕迹。
　　春日崎顺势握住我的手，低头浅笑：“没关系的，春绯不用担心。”
　　已经靠近的镜夜看见，眼镜向下沉了沉，道：“我家的医院应该能给春日崎小姐一份不会留疤且好得很快的药，不过看样子近期您是不能来教春绯跳舞了。”

　　春日崎奏子疏离地冲他点头表示谢意，左手毫无避开自己伤口意识地攥紧我：“多谢镜夜，只是去保健室便足够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还是可以帮忙的，而且下周的舞会迫在眉睫，若因为我的原因导致春绯舞会上的失误，我会非常难过。”
　　又开始暗流涌动了吗……？这样两个心机极深的人，总如此斗来斗去的不累吗？

　　镜夜礼貌地微微弯腰：“春日崎小姐的美意我们只能心领了，我想春绯也不会愿意看到您因为他而带伤工作。”
　　冷泉般泠泠的声音滑过，让人浑身打颤：“镜夜的意思是不需要我了吗？”
　　“您误会了，只是我部要为客人的受伤负责，实在不敢再次劳驾。”

　　春日崎奏子细长的手指一下下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背，在镜夜的注视下，仍没有放开我的意思。
　　我被握住的右手感觉着切肤地冰凉，一直延到心里，也让我对于眼前的景象有了一种可以平心解决的冷静。

　　“我想说……”我缓缓开口道，不去管这两人还有什么不满：“……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带春日崎小姐去保健室呢？烫伤的地方还是要先上药的吧？”
　　我本是不在意这样的争斗，可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敷药吧？我可不希望等到了下周，我还是不会跳舞，重新做回那一辈子的小打杂。

　　然而，我脑中闪过一个片段。
　　这个春日崎奏子小姐，还真是和印象中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