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彼端幸福》欣莫

9、第八章-不怀好意地为人师表

　　说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客人和别的男人一起离开，心底的滋味当真有些微妙。
　　“没关系，她的毛病又不是今天才发作的。”耳畔传来清冷的声音，不算安慰，却也将我拽回神来。

　　“毛病？”我重复道。
　　“公关部游走症。”凤镜夜从容地坐到了我的身旁，边翻动着他随身带的小册子，边说道。

　　“是定期改变喜好，不同时间指定不同人的毛病吗？”我回忆道，这样也就说的通，明明上个礼拜还在须王环的指名册上，今天却成了我的客人，而刚刚结束了我的指名，又协同东泽世离席。

　　我向正在阴暗墙角栽种漏斗形菌类的须王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像是心电感应一样，须王环也哀怨地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视线却停顿在我身旁的凤镜夜的身上。

　　“是的，上个礼拜她指定的还是环。”桌上摊开着客人名单，犹记得那时候我刚刚成为男公关，上面工整地记录着：
　　『须王环——2年B班春日崎奏子，下午15:00-16:00；
　　藤冈春绯——3年A班绫小路，下午15:00-16:00』。

　　这是那天下午的时间表。
　　我轻轻甩了下头，不去回想那个时候的情景，于是岔题道：“所以须王前辈是因为客人被我抢走了，才去种蘑菇吗？”

　　眼前一花，须王环已冲到我的面前，大叫道：“不对！！才不是那件事！！”
　　他抬起手，直直地指向我，气势逼人：“我已经无法忍受了，春绯！！给我扮回女孩子的样子！！”

　　扮回女孩子？……那是不是意味着要重新当小打杂的？
　　“须王前辈，你脑袋进水了吗？”

　　须王环抱着头，根本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脸的痛苦难耐：“你明明是女孩子，为什么还要得到女孩子的欢心？！现在，只有我们才知道你的真实性别！”

　　“体育课是选修，而你又没有选。”光从我的左边冒了出来，挽住我。
　　“座位也是男女混合，座椅才没有人发现。”馨从我的右边冒出来，一样挽住我。
　　我被他俩的动作闹得动弹不得。

　　须王环一个转身，从身后拿出一个大相框，照片上面赫然是初三的我，长发飘飘：“我想见到这个时候的你啊！！”
　　……你怎么把一寸证件照放大成这样的啊，还磨了皮。

　　周围一帮人都围了过去，捧着照片，一脸的难以置信：“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
　　“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调皮，把口香糖黏在我的头发上了，所以我就直接把头发剪了。”

　　“啊～～你就不会洗头发吗？！”须王环又靠近我，抱着我的肩头。
　　“剪掉比较方便，短发也比较省洗发水。”再说了，我继续道：“被人视为男性的话，很快就可以达到指名指标，还清债务了吧？俺（o re）还是认为当男性比较方便。”

　　环愣愣地，含着眼泪看着我：“……『俺（o re）』？”
　　我刚才用的是男性用语的『俺（o re）』。

　　“春绯说话很粗鲁啊！！女孩子不可以用男性用语的！！”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我，可又委屈得像一条小狗。

　　常陆院光看着我，突然间问道：“说起来，你会跳交谊舞吗？”
　　“晚会的时候一定会用上的。”馨在一旁加话道。
　　“……看你那副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什么都不会。”光揽着我的肩，低头观察着我的表情。

　　被、被说中了：“不过，指标和晚会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我最近这几周都还要复习功课和打工，没有时间，可不可以申请不去晚会？”

　　叮——！一股寒气突然传遍全身。

　　“你错了，交谊舞是一个绅士的常识，如果你想真正成为一名公关的话，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春绯同学！！”环的嘴角牵出一个笑容：“如果你不能在一星期之内学会华尔兹，并在下周的舞会上展示成果的话，我就揭露你是个女孩子，还要重新去当回小杂工！！”

　　“咕咕～”窗外的鸽子欢快地叫着。
　　“……那么，谁来教春绯跳舞？”镜夜放下手中的小册子，平静道。

　　全屋一片的寂静。
　　我的眼皮跳了跳，心底倏地开始不安。

　　“谁来教春绯跳舞？”

　　这样带有杀伤性的问题一问出口，男公关部瞬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竞争的气氛。
　　须王环最先出声：“当然是我了！我完美的外表和优雅的动作最适合不过配上春绯娇小的可爱，最美女神的金苹果带给我的光辉足以让春绯和我一起闪亮！”
　　他的脑容量只能装下当前的事情，大概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应该是让我学不会跳舞，回归女孩子的身份吧？

　　光馨不满地叫道：“春绯和我们同一班！当然是我们教方便了，而且我们是两个人！殿下，就不要和我们抢了！”

　　镜夜打开自己的小册子，商业化的微笑：“我比较了解春绯在行动和其他方面的一些不足，还是由我教比较容易纠正平常的一些恶习。”
　　……什么叫做恶习啊，你给我说清楚了？！

　　HONEY一蹦一跳到我面前，闪着光：“小春小春～我来教你好不好～我想教小春啊～”
　　“嗯。”崇在旁边沉声应和。
　　这孩子真聪明，知道我吃色/诱术这招。

　　“那个……”我缓缓开口道。

　　唰唰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我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我想说，我要学习男步……除了HONEY前辈，貌似其他人的身高都不太符合要求哈……”

　　“咔——”这个平均身高高于175的部门气氛顿时石化裂开。
　　身为身高上拖后腿的两人，我和HONEY前辈反倒幸福地拥在了一起。

　　“什么嘛，樱兰里也有不少个子比春绯高的女生啊。”常陆院光不满地抱怨道，视线像刻度线一样将我仅有155的身高标出。
　　常陆院馨果断的附和道：“HONEY前辈的身高是初等部的吧，难道春绯你打算在圣诞舞会那天只与比自己矮的公主们跳舞吗？”
　　“一定会留下‘萝莉控’的称号的。”最后两个人一起下了如此定论。

　　喂，你们两个怨灵要这样一脸血地盯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常陆院这对双子对我是有敌意，还是抱有好感。什么事情都想要掺上一脚，可又会毫不留情地把事情搅得一团糟。

　　身高的借口显然已经不能阻止在场的这几位跃跃欲试的少年们，特别是感情神经纤细得和牙线一样的须王环，他双眼湿润地冲到我的面前，紧紧地握住我的肩头。
　　“春～绯～！你不爱爸爸了吗？不爱爸爸了吗？孩子他妈！春绯是想离家出走到隔壁邻居家啊！”

　　孩子他妈？那是谁啊！你自己角色代入就算了，不要再牵扯上别人了！
　　“环，春绯大了，能自己做决定了。”孩子他妈——凤镜夜，自然而然地接着须王环的假想身份设定说道。

　　“须王前辈，凤前辈，你们……”我无力地任由须王拼命地摇摆着我的肩膀，向凤镜夜求助也毫无用处。
　　突然，须王环的动作一顿，我以为他想清楚了，抬眼向他一看，却发现我大错特错。那个白痴分明就是一副哭得涕泗横流的蠢表情啊！

　　“呜，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吸了一下鼻涕，须王环继续说道：“春绯你不喜欢我，只喜欢HONEY前辈！！”
　　咦咦咦？我的正太控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你一直都只叫我和镜夜的姓氏，从没有亲切地喊过我们的名字啊！！！而对HONEY前辈，你总是温温柔柔地叫人家甜心！！！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我就这一个女儿啊，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和我亲近，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呢！”
　　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确实一直都说的是“须王前辈”和“凤前辈”。虽然貌似是有那么一些地生疏，但也不至于让他惦记这么久吧。

　　不说些什么，这个家伙的胡闹是不会停止的。
　　在须王环再一次试图把满是眼泪鼻涕的脸靠向我时，我当机立断地叫道：“环前辈！”

　　“好女儿！我真是太感动了！”判断失策，我的话只让环的动作暂停了几秒钟，之后反而加速了他蹭向我的速度：“春绯，你放心，爸爸我一定会好好教你跳舞的！”
　　我没有答应让你来教我啊！

　　右手中的那个手掌明显在抽搐，我侧首看向一直在旁边牵着我的HONEY前辈，他满面委屈的看着环树袋熊一样地不愿松开我。
　　剩下几人也不安分地开始嚷了起来：“陛下太狡猾了！”

　　突然，音乐教室的门打开了，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引得人不由望去。
　　是东泽世和春日崎奏子回来了。

　　“怎么？大家是在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春日崎笑眯眯地歪头望过来。
　　东泽世的表情硬邦邦的，不开口也不给予我们任何眼色。

　　我不好意思地说：“只是我不会跳交谊舞，大家正在决定谁来教我。”

　　春日崎一双浅褐色的眼睛细细地弯起来，笑道：“那春绯君不是应该和我一起练习才对吗？毕竟这里只有我一个女生呢，别人没有办法帮忙。”
　　所有人都是一愣，刚刚止住眼泪的环，环住我的脖子，泪珠又聚集了起来，楚楚可怜。

　　我偏头思索了一下，忽而笑了：“春日崎小姐说得不错，大家的帮助于我并没有用。”
　　终于不会再为了这种事情苦恼了吧？

　　然而，我的遣词措句似乎刺激到了其他人，全都是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模样。

　　镜夜危险地眯起眼睛，盯着我重复道：“没、有、用？”
　　直觉告诉我，我无意间的一句话似乎伤到了一些人：“不是，也不是真的没有用了，只是现在暂时没用。”
　　看着他身边涌起的汹涌磅礴的暗流，我略微向后退了退，镜夜犹如猎豹的眼神让我无所适从。

　　春日崎奏子向前一步，正巧挡在我和镜夜之间，她微微点头示意：“镜夜，我和春绯可以去一旁商量一下一起练舞的时间吗？”
　　“我和春绯”这几个字尤其地加重，惹得某黑魔王不爽之感又加了几分，但是仍旧是彬彬有礼地回了一礼，领着HONEY走了。

　　环死死地抱住我，眼泪如自来水一般地哭着：“我的女儿啊，爸爸我来教你跳舞好不好？咱们不要你妈妈了，她（彼女kanojyo）居然要让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爸爸不要啊～～！！”
　　“环前辈，请放开我！还有你也不是我爸爸！！”我努力推开他，可是环死命地扒住我就是不放手。

　　突然，一个茶壶从镜夜刚刚离去的方向扔了过来，正好砸在了环的头上。

　　“啊哦～”双子幸灾乐祸地作出明了状：“是『妈妈』生气了呢～殿下居然用的是她（彼女kanojyo）而不是他（彼kare）～『妈妈』想不生气也难呢～！”
　　环抱着我的手些许的放松，一脸迷茫的模样，像是就连被打了也不知道一样地摸了摸脑袋，然后，很痛快地晕倒在地。

　　茶壶碎在一旁。
　　我看看地上的陶瓷渣滓，笑了，这个茶壶看着很是眼熟呢。
　　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天国的妈妈啊，我发誓当时我绝对决不是在偷笑，可为什么我还是遭到报应了呢？

　　“春绯，那个茶壶记在你的帐上。”一个冷清的声音远远飘来，凝结了我刚为逃出魔掌而庆幸的笑容。

　　“啊啊啊～！”我失声叫道：“凭什么啊？”
　　远处，再以没有传来回复。
　　环前辈，你在某一个方面还真的像是我爸爸。

　　你和他一样总是不断在增添我的负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