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馆》梅扇子

31、 入蓬莱

　　“夜卿，你去死吧……”幽暗的牢房里，一双怨恨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嫉恨的兴奋，将那瓶天下至毒的鸷酒灌进被下了迷药，半睡半醒的夜卿口中。
　　“你，你是谁……”全身无力的夜卿伸手抓住了扣住她喉咙的手。而那冰冷的酒下去片刻，腹部的绞痛，令她不由地全身颤抖起来。
　　蒙着黑色面巾的女人拉了拉蒙巾帕，露出了那张纵横交错着刀疤的脸，她抱着夜卿，手指抚着她抖动的唇，在她耳边低语地阴森恐怖：“我是姐姐啊……那个，被你毁了容的姐姐。”
　　“哈哈哈哈哈……”恐怖的笑声从牢房里传出，声声凄厉。夜卿的眼睛缓缓睁大，紧紧地拽着她的袖子。
　　自称夜卿姐姐的那个毁容女子把她的手指一个个扮开，又重摔她在冰冷的地上，仰头笑得癫狂，“我终于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我的脸……”她摸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地流泪：“我这张脸的仇今日终于报了……夜卿，你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天理报应，这是你该得的报应！”
　　“夜，夜……”一大口血从夜卿口中吐出，她语不连续地想叫出那个令她咬牙切齿的名字，只是腹部仿若刀在里面搅动的痛楚，让她全身冷汗袭袭地抽搐起来。
　　夜卿：不，自己不能死在她手中，谁都可以，不可以是她，不可以……
　　“扣扣扣……”牢房扣动的声音，“姬，主人唤你。”
　　“哈哈哈哈……”
　　“姬！”
　　夜卿：这个声音……好熟悉……
　　疼得翻身在地，夜卿侧了侧身。
　　那癫狂的女人终于停止了笑，冷道：“知道了。”她几步上前抓着夜卿的头发像后拉勒，面色毒辣：“贱种，姐姐就不陪你了，你一个人好好地死，死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王上和你的儿子的！”
　　“哈哈哈哈……”
　　夜卿的眼睛狠狠地颤了颤。
　　站起身来，那癫狂的女人跟着一道黑影走出去，夜卿捂着腹部，张着五指，想过去拽住她。口中唤着那个在别人眼里，她似乎一点不待见的儿子：“璃卿，璃，璃卿，不，你不能动我的孩子，你不能动他……”她奋力地稍稍起来一些，便猛地栽到草中。
　　手指抓着地上的枯草……比起那毒渗透五脏六腑的痛楚，夜卿心中震惊和仓皇一波接着一波，那个女人是不可能轻易杀了她的，这多么可笑，她就这么死在她的手中，不，她不要，她不要！她死了，璃卿要怎么办，她要带他的孩子离开的，她都打算好的……不，不……不！
　　毁容的女人一路畅通地出了牢房，走到卫国王宫的一处靠近刑牢的深巷里，那癫狂的笑声还未停止。
　　从巷里传来一声温淳的女声：“把她打晕，埋了。”
　　“是，王后。”
　　*
　　楚思本要去寻夜卿，但是没想到半路遇到了一群劫路的。
　　一个蓝衣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把翡翠的玉箫，周身散着一股邪气，似在这里等她许久。而他的身后，站着十三个眼神仿若没有为人知觉鬼面人，拿着亮堂的弯刀，朝她相向，杀气寒寒。
　　公主府的家老吓软了腿，瞪圆了眼睛，噗咚声栽倒在地上。
　　楚思的手指动了动，“家老，你先走。”
　　“不，公主，老，老臣不会丢下公主的！”
　　“若不走，本公主现就可赐你一个好死。”
　　“公主！”家老上前一下抱住楚思的腿，楚思低头，一声叹息：“去找人来救我罢。”
　　家老一把鼻涕一把泪，“来不及了！公主……”
　　“他们的目标是我，留下来只能一起死。”
　　家老浑身一个激灵，楚思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家老低首一阵眉头深锁地挣扎，放开楚思，便朝巷子后面不顾一切地跑去。那蓝衣人身后的一个黑衣人正要追上去，可却被蓝衣人摆手止住。
　　楚思望着家老安然离去，才望着来人，她记得璃思便是死于今日。
　　弯了弯唇：“何人？”
　　那银质面具男子看着她，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划过，“上邪，取公主命者。”说出的嗓音倒是年轻清朗。
　　楚思看着他们，耐人寻味地道：“上邪……”
　　这个在百国间神秘的组织，天下几乎没有看过它的真面目，只知道他们在一座叫蓬莱的岛上与世隔绝地存在。但是楚思在鲁国的时候还是见过一面那个组织的真面目，凡是上邪的人都有一种戴帽子或扎头巾的习惯。而他们并没有，也就是，他们是伪上邪。但是她没有功夫，追究他们是谁，因为看到他们，她的心中蓦然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朝他们走过去，不准备遮掩。
　　那银质面具的邪气蓝衣男子，转了转手中的玉箫，放在嘴中，闭眼，一阵像是洞穴里传来呜咽鬼鸣传来。宫里宫外的鸟兽虫蚁顿时惊移逃散，而身后的杀手朝着楚思飞来。
　　那银质的蓝衣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毫无惧色地朝他走来，半睁着眼，心里觉得有些意思。只是可惜了这红颜薄命，他不由勾了勾薄唇。
　　而天上那黑衣人朝他如鬼影般地扑过来，只见那刀光在阳光下一阵闪烁，一切静止了。
　　楚思直直地穿过那定住的蓝衣男子的身子，孑然而从容地朝着巷里深处走去。
　　*
　　半月后
　　卫王璃苍复活震惊卫国朝野，卫国暴政已传遍天下，八国联盟，准备打着诛暴政的旗帜，杀了暴君和实行暴政的大臣，还卫国天下一个安宁，并得到卫国各地百姓的暗中支援。其实背后里，八国已商定如何在胜后，将卫国瓜分八块，纳入各自的疆土版图之中。
　　卫国密探打探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后飞报璃苍。一时间璃苍的心里狠狠地压上一层沉重地似拨不开的乌云。夜卿在牢里留了一瓶毒酒和血迹后失踪了，璃思也找不到人影，只有家老禀报遭遇神秘杀手，璃卿每日哭着闹着要找姑姑和娘亲，帝都不时有少男少女失踪，卫国baomin莫名死在城墙外面……一切的一切，毫无头绪，接踵而至的一切，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也已有半个月未睡，此时听到这个惊雷般的消息，不由撑着案桌，身形晃了晃，似有些站不稳。
　　在他身边照顾的是被打入冷宫的前王后，楚寒晴雪。此时她看着璃苍那张冷得和霜刀般的吓人神色，奴人都大气不敢出地步履朝后退，而她则是轻轻走到他身边，素手覆上他那只冷得吓人的手背上，紧紧地握了握。
　　她低垂着温婉的眸子，说道：“我王，我相信你，会守住卫国，我们的家园。”
　　璃苍心头一震，半晌才抬头望向她，四目相对，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一种比他自己还相信自己的信任，却将她错看成夜卿，手心覆上了她得手。
　　奴人们跪下：“我王英明，定能保住大卫安平！”
　　“我王英明，定能保住大卫安平！”
　　“我王英明，定能保住大卫安平……”
　　那一声声的震响，让璃苍直起了身子，对，他是王，他必须要守护住他的国家，不然他便是卫国的罪人……至于夜卿，夜卿……
　　“丞相到。”一声高喝，令璃苍将心中那错综复杂的思绪和疼意，深深地按下。他突然看清眼前人，将她的手一瞬疏离地拿下，楚寒晴雪垂眸遮住了一丝似落寞的神情。
　　“传！”
　　*
　　七日后，卫国举国招兵，不分男女纷纷拿起兵戈。与此同时，鲁国、赵国、楚国三国合百万大军，战鼓强兵，朝着卫国声势浩大地打着正义的大旗，招摇地驶来。这是在各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一时震惊天下。
　　而楚思同狐槿去了哪里……
　　在卫国的西部，有一座海上云雾间若隐若现的孤岛，叫‘蓬莱岛’，里面住着天下最神秘的组织之一，上邪。
　　楚思同狐槿的小船在蓬莱四周转着，已迷失在迷雾中几个时辰，最终还是楚思将那所有的雾和海水都结冻成冰，她和狐槿才登上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而上了岛之后，楚思掐指一算，竟发现一个月多的时间已过去，不由大吃一惊。
　　狐槿见她神色少有的惊奇，问：“有何不妥？”
　　楚思抬首看着他：“槿槿，你觉得我们方才迷失了多久？”
　　“约两个多时辰……有何不对吗？”
　　楚思手指撑开，捂了捂脸，朝着在云里的那座黑压压的山屿望去：“蓬莱啊……”
　　恰时，一群黑鸽哗啦啦地从白色的雾中飞冲出来，在云雾山海中成群结队地盘旋环绕，甚是蔚然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