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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杏出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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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的城门上,夜风习习,火把通亮。
楚思站在城墙之上,垂眼看着城下已到达城门的百姓,和拜见三族贵老的郤良。
“各位安静,安静,请容我说一句。”人群中郤良站在轺车上,面色肃穆,暗红的官服袖摆随风飘扬,俊逸非凡。
“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要交农!我们要反出卫国!卫国新政太残暴!我们要公道!”
“对,我们要公道,我们要公道!”
“公道!公道……”
成片的人海,震天动地的愤怒,彻响在城门间。
郤良身后的司马大人见状朝后面打了一个眼色,不一会,一群卫军举着长剑,就向暴民冲去。郤良闻声,转身一喝:“退下!”
卫军立马顿住,看了看司马大人,司马大人又看向郤良,他眼中的微怒令司马垂了垂深邃的眼睛,摆了摆手,那士军方是缓慢退后。
领头暴乱的长老方才被那突然涌上来的士军给吓住,百姓也出于本能反应,退后抱团。长老震了震心神,想到自己人多势众,加之闹到这个份上,卫国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暴乱的胜与败,贵族世袭的利益,就看此刻能不能一举成败。
为首的孟氏长老挺了挺水桶的腰杆,猛地一瞪小眼睛,跳着提起喊:“乡亲们!父老们!我们冲进去,推倒暴政,为自己的枉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卫国暴政不容天理,今日不反,下一个躺在棺木中的就是我们!”
这一声大喊,暴乱的百姓立即群情激奋,拿着农具和石砖,就朝城门和士军“呀呀”冲去。
那士军们没见过这仗势,在城门前吓得傻了傻,不过立马回神摆开仗势。只是还没摆好,那砖头割麦子的农具就朝他们哗啦啦地招呼过来。
城门下打闹成一团,吵乱震天。
城上,一袭青衣在夜中随风如缎般地诡异飘过,正是狐槿。他吓人地双脚不着地地飘站到那红衣的楚思身旁,笑着轻飘飘地说:“呦,你的小情人好像遇到麻烦了,你不去救他?”语气有些酸。
楚思余光瞟了他眼,不语,半晌才开口:“你又何时同璃苍好上的?而且我发现自从你同他好上,走路都用飘的。”
“……”
狐槿着地:“什么好上!别以为我同你那般么随便,什么人都能看上的。”
“我至今为止就看上这么一个。”
“哼,你还想几个,一个郤良不够,要不要我再给你捉几只美狐过来。”
一阵默,“槿槿,你飘来与我吵架的。”
狐槿沉叹一口气,吃了口凉风道:“这么寒心的事,你以为我喜欢做。”顿了顿,“我来只是提醒馆主,我们的时间已不多,乌君的香差不多要断了,若是回不去……以前我倒不介意,和你一起再重头过个百年来,只是如今,我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鬼地方。”恨恨地甩了甩衣袖,狐槿有些赌气地走了。
楚思侧身看了看他离去的背影,还有那对一情绪激动,就蹦出的狐狸耳朵,哑然地轻抿着唇瓣微翘。
“叼民,你们干什么,丞相快躲开!”
一个火把朝着郤良扔来,他不及躲开,站在那里抱着一个方才被踩踏的小女孩,俊逸的眼眸中,充斥着震惊。
楚思看到了,双目清白一闪,只见一道厉光从她眼中射出,那火把上的火一瞬被撕裂开来,朝着火把木棍后方,燃成灰烬。伴随着的一声女人的尖叫“啊!”那些围着郤良身边暴民手中的凶器,悉数‘砰砰’断裂。
众人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彼时大风顿起,漫天的枯叶不知从哪里飞过来,成片成片地像要把这里一切给卷走。
“哇……”一声孩童的啼哭。
郤良惊讶回神看过眼前的小女孩,正要伸手准备去哄,可是却被定住了。
不仅他,四周的人群都是。
枯叶伴着飞花,卷落地渐渐缓慢,最后定在半空。
楚思从城上缓步下来,走到郤良身边,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她,一个动态。
她拨开他头上的几片枯叶,将他手中那满脸泪痕的女孩从他身上抱了下来,手指又轻擦地放在他的掌心上,看着他,微微收紧手心,一瞬,消失了。
而下刻,其它一切恢复了动态,他们看着满地堆砌在他们脚下的树叶,不知发生了什么。
*
璃苍只是一时的赌气,其实他本不是那么小性子的人,之前鲁渊竟然找到了他,而且公然给他下了战书,这些他都可以接受,但是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原来鲁国的大公子叫鲁渊,和她那把时常放在身边防身不离得短剑上的“渊”字,好巧不巧,竟是同一样的。
并且,他才知道,原来他们青梅竹马,曾暗许婚约。这让自认为那个脾气古怪,手段暴虐和夜叉似的女子,这世上是没男人敢靠近的,他很自然地,是她的曾经和以后的唯一。
鲁渊的出现,着实有些打击到璃苍那颗霸傲的心。
于是他也说了些气人的话,其实他只是想让她给他撒娇一句,然后他抓着她得手,告诉她卿卿别怕。他只不过想看她在危难之际,有的时候能够依赖他一点,而不是扯着他的衣领想要把他吃了。一想到她对鲁渊那么在意,他就受不了嫉妒去一点点泯灭他的理智,让他变的可笑而幼稚!
好吧,其实他承认他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他不该先挑拨她的脾性,毕竟她本来脾气就大。
同狐槿下了几盘棋,又输了几盘,璃苍把棋局给砸了,总算心情好了不少,也原谅了夜卿曾经在他不知道时期的红杏出了墙。
于是他准备找她的王后,共同面对眼下这个棘手非常的问题。
清晨的阳光辗转在西宫的红漆柱子上,那些还没睡醒正在打扫着王宫的侍婢,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红衣素娆,俊美如天神的王上从棺材里跳出来,正大摇大摆地朝着西宫的正殿走来。他们一个个咬着袖子,小眼神突吓吓地,真是不知该怎么表达惊吓才好。
本来璃苍是准备再晚些时期,在同郤良的策划中,重新回归王位。可现下,如果他再不出来,恐怕丢的不仅是他的王位,还是他的老婆和孩子。
“夜卿。”推开夜卿的殿门,阳光照进满满酒味和凌乱不堪的内殿,璃苍的手猛地狠狠地在门扉上掐重,只听“嘎吱”一声……
几个小奴在后面翘首好奇地张望着,见到里面的场景不由地也捂着嘴,轻:“啊!”了声。
宿醉的夜卿衣衫不整地从鲁渊的胸膛上抬起头来,砖头,她眯着眼睛,依稀似乎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伟岸,高挺,周身充满着王者的威严……却又笼罩着一团似乎要有惊雷劈下来得密布乌云。
“璃,苍……”被太多酒而撕裂的喉咙,此时说出来的声音,沙哑的迷人中又有些暧昧的温存……
回她的是一句冷到冰窖里的:“把他们给寡人拿下!”
*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公主府中,楚思给郤良手臂的伤口重新换好药,在郤良几次张口又闭口想询问昨夜事的别扭中,她本想抬头与他说说自己的来历,也许有些吓到他,但似乎不该瞒他,却见公主府的家老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跑了过来。
郤良和楚思站起来,那家老扑通一声对着楚思跪倒,满脸惊慌地舌头打结道:“公,公主,大事不好了,你,你快去……”
郤良浑身一震,上前扶住家老:“家老什么事,慢慢说。”楚思也看向他。
那家老于是噎了口水,把璃苍复活,关押夜卿,暴乱百姓莫名全部死于帝都城外,鲁国一支太子御用铁军杀过来,以及百官纷纷不请涌入大殿,城楼一级只有在最紧急的战事,才会鸣响的国钟震鸣响彻卫都,都城百姓逃乱……等急跳脚的事同楚思和郤良说了个大概。
楚思同郤良听完后,郤良几乎没有同楚思打招呼,有些跌跌撞撞朝着卫国议政重要大事的乾清殿跑去。
而楚思看着他踉跄的身影,闭上了眼睛。用了上层法术,她看见了一些下面发生的事,再次睁开眼睛,她的眸子不由地有些泛红,可又一瞬地低转,恢复了清澈。
她抬头对家老道:“家老,你可知后君被关在何处?”
这位家老从小跟着璃思,还不知自己公主不完全是公主,忠心耿耿地如实相告,楚思便随他去寻了夜卿。
他们离去后,变成楚思手边那跌打药的青花瓷瓶的狐槿,一瞬间变成了人形。
他翘首望着清阳冷濛中楚思的清影,抿了抿纤薄优美的唇瓣,叹了句:“别人的事这么积极是能解你的妖毒还是增功?!这次若再有什么不测,楚思,我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