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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一场戏 ...

  •   夜深时分,鲁王在大床上辗转反侧,面色一抽一抽的。
      他正在做一个梦,一个噩梦。
      梦的开始,自己站在他修建好的平阳王宫中,宫殿错落有致,远看似峰,近看成峦,曲廊回绕,碧水高台,皆是白玉砖铺砌,若一座仙宫般。到处的珠宝美人,满目的奇山异石,堂皇贵然而惊华间,他正开怀地笑得个合不拢嘴。
      牵着美人冯姬的手,他欣赏自己天宫似的华美宫殿,觉得这生总算穷极奢靡,没有白活一场。
      走着走着,他突发现有些不对劲,空中那好闻芳美的花香,不知为何夹着股腥然的血味飘过来。
      他顿住脚步,不由转身问冯姬:“爱姬啊,你可觉得有何处不对劲的地方?”
      那冯姬娇笑着摇头,“姬未觉异常,是否大王多心了,这平阳宫已是十全十美。”“十全十美……”他哈哈大笑后,拉着冯姬续上了白玉桥。只是随着他步履缓缓,那一池的白玉桥下,碧水突然慢慢地翻涌成血色,他心里突感一阵压抑,鬼使神差地朝白玉桥下望去,方眼一片刺红时,那河水中慢慢浮上穿着鲁国宫廷侍人和婢女的尸体,到处皆是的触目惊心。
      身旁的冯姬吓得跌坐在地,‘哇’声大哭。
      鲁王面色苍白,大惊中,耳闻巨大的吵杂声过来。
      他矗立在桥头,朝那吵杂地望去,只见一大队赵国的黑蓝军甲军卫正烧着他桥前的玉树,杀了他的侍人和美婢,杀了过来。
      他怒目圆嗤,想大叫:赵狗拿孤的宫殿做甚么!但是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他像只小丑一般,又蹦又跳地,跑过去拿起地上一把长剑,朝赵国军队杀过去。为首的一位将军,他认得是赵国的白单,那白单一把利剑空中一挥,便轻而易举地割断了他的臂脉,刀剑“哐当……”落地,他捂着血臂跌跪地上。
      赵国的士兵像是没有看到他,从他的身边,身体里穿过,一路杀戮而过。
      鲁王看着他们侮辱自己的爱姬,在一旁哇哇大叫,脸色脖子都气的黑的赤红,对他们拳打脚踢着,手臂上还留着止不住的血,白冠早已掉落在地,蓬乱的头发,显得十分狼狈。而赵国军甲那如狼如虎,振奋强盗般且犹如生畜的神情深深地刺进他的眼,他全身簌簌发抖着,眼睛早已突得和金鱼一般。
      不料这只是个开始。
      火光和浓烟从他绞尽脑汁,特意为自己平日宴会休憩的桃宫室一红一白地浓烟燃起,他顾不得去其它,只往自己此生最引以自豪的成就跑去。
      跑了过去,见宫人在赵人的屠刀下一个个丧命,见这些赵狗跑进他的宫殿,抢了他的财宝不够,还抢了她的美姬和奴婢肆意凌辱,杀他的侍卫和侍奴就像削草木般。
      那赵人在他眼前已不是人,而是一群魔鬼,鲁王突然觉得,他们太可怕了!他站在那里全身发抖地看着,从脚底的凉意一阵阵生起,整个人仿若跌进冰窖般……
      过不久,不知谁在那片混乱的杀戮间凄厉地大叫一声:“赵亡鲁矣!”
      那眼前的华宫在火中‘轰’声倾倒。
      鲁王一瞬惊醒。
      此时,他的眼里已满是恐惧的血丝,头上和衣襟皆是冷汗琳琳,大口喘息着。
      原来只是一个噩梦……可为何……捂着自己那疼痛如蚂蚁般啃咬的心口,若是梦,又为何孤竟觉得这般真实,好似一切真的发生过般。
      他沉沉地闭眼,抬手间抚了抚额头,眉头紧皱起来。
      抬手间突觉手臂有些疼痛,心中生起怪异,便拿下手臂,慢慢地撩起白丝蚕袖。
      当鲁王看见那上面一道结了巴的黑深蜿蜒的剑痕时,惊跳而起。
      有些癫狂地嘶声叫道:“来人,来人,快给孤来人!”
      夜影晃动,一阵急促的脚步,朝这边而来。
      *
      次日,天还未亮,浩瀚的夜幕中缀着几颗小星,微微地发亮,一抹玄冷的月正苍白孑孑高挂。
      长在宽阔原野上的艾草,齐了人腰身那般,楚思来时的那辆简朴却低华的马车,正结着红蓝相间的铃铛,在夜风中清铃铃的清响。
      这四下荒原的孤魂野鬼,闻着这声音,不由自觉绕道。
      郤良正在前面赶着马车,夜原本的危险他没有意识到,他的心思已有些飘忽不定。
      方才他同公主,不,此刻他已不知她到底是谁了,唯一确定的是,她可能不是人。她能带他入了鲁王梦中,他亲眼见她为鲁王编织了一钞好梦’,怕是这鲁王再也不会有要与赵同盟的一丁点想法。
      从梦中出来后,她又告诉他孝陵在卫国策乱,夜卿被软禁的事。
      他还在震惊中,她便已带他入了那襄公的住所。
      令他再次惊讶的是,那原先在大堂上似醉的不省人事的襄公竟在住处盏着明亮的灯火,安然闭目地坐着,似在等什么人。
      只待她一到,他方道句:“来了?”“嗯,来了。”
      二人,竟像早已约定好一般。
      那般,今日这襄公在殿上初见她的惊喜,中途对鲁王的不满神情,还有席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担忧……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都是他二人事先排演过的一场戏。
      至于这场戏,排演给谁看?鲁王?鲁国的客卿?自己?似乎都有些不尽是……突然一个念头闪入他的脑海,郤良默然地惊出一身冷汗,只将头垂了垂。
      她最终献上了老卫王临终前与她的东西,曾没有人知那是什么,就连璃苍都不知。
      今日,他见了,那盒打开竟是一幅小巧的脚链。脚链的外表青红痕迹斑驳,似上了层长时间积淀下的铁锈,若说伤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是上面纹着些古怪的说不上名的四角兽纹。
      那应不是什么珍宝才是,而她之前每每都会从卫国国库中挑选最好的珍宝带过来。
      可即是那样一件东西,令人襄公原本伟岸的气概,一瞬仿若苍老十年般。
      他缓缓地走向高台,从她手里接过那个盒子,他的目光一瞬间有些晶亮的湿润。
      那位鲁国最尊贵的公子抚了抚那脚链,抬头对她沉声中,有些刻意压制的沙哑和颤抖:“如何谢你?。”
      她轻笑冷冽了句:“他日孝陵君若访九州任其一国,襄公务必命‘上邪’诛他首级与我,便作谢礼罢。”
      那刻,他已不能用惊讶来形容自己的心境,天下第一暗杀不王之道亦正亦邪的侠士神秘组织——‘上邪’,幕后人竟是眼前这位出了名的骄奢媚上的襄公!
      在他完全理不清眼前状况之际,襄公那头已沉道:“定不负所托!”
      想来,之前在她面前的一番谋算,突然间觉得很是可笑来。
      而一波波震惊与可笑后,他的头脑迅速地恢复冷静,他开始冷静地思索,她到底是何人……她的公主又去了哪里,为何如此相像,若不是凡人?对罢,凡人又怎能做到她那般神通广大……深不见底。
      带着许多心思和思虑,郤良在微凉的夜色中策马奔腾,风鼓吹起他的白色的长袍,像是一条飘扬的缎带般,很快天亮了,天又天黑。
      行到第三日,他们在韩国停下,楚思将昏昏醒醒的未央,放到了重病的韩王病床边,便继续行路。他们又路行一段水陆,七日后,终又到了卫国。
      一进城门,楚思与郤良,就连同只在卫逛过一回的狐槿,皆感觉这卫都有些过于的热闹吵杂。
      百姓神情各异地朝着城中一条‘田街’涌去,天街在卫国又是王街,那里平时除了贩卖商贾,还是处置重犯的法场,与诏布王国法令的地方。
      郤良拉住一奔跑的小哥问:“哎,这位小兄弟,大家都往田街奔什么?”
      那小哥被拉耽误他占位置看好戏,本有些烦躁!但转身瞧见为白俊不凡的美男子,这卫风尚美,男色尤甚,便一下高兴答道:“公子你还不知哪!那西后君哪……原是个巫女!咱们君上就是被他害死的呢,孝陵君和大法师正要火烧了她以敬卫国神明!”
      狐槿扬了扬衣袖,低首一阵笑话,眼梢流露一股清媚倾国的颜色。
      那小哥闻着笑意,又见一美男子!只觉今日真是踩了狗屎运,接二连三饱了眼福去!
      顺眼又看向他身边那站着的位红衣人,一瞬惊为天人!只见他正微微侧身,好看的眉眼正轻瞥着那位玩笑的秀媚的青衣人,有些微微的轻斥流转其中。
      那青衣人只笑了会,抬头看了她眼,压了压唇瓣的笑意。
      下刻,朝她亲昵的靠过去,拉住她的袖子仰头笑得容华:“走,我们也去瞧瞧那母夜叉怎么变干尸的……”
      他完全听不懂何意,而晃神之际那三位天人般的人物,已在闹哄的人海中向田街走去。
      那小哥狠掐一下大腿:“哎呦我地娘!”一句,慌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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