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是飘浮的海》陆色

16、别忘了呼吸

　　一天。
　　一天。
　　它在流失……感觉到了，那么清晰，那么虚弱。

　　柏程今天有些奇怪，送她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脸上没有喜怒反而平静得让她担心，一直到她下车时候，他才追了上来从身后抱住了她，用力地小心的紧紧的……
　　“梳儿。”
　　“嗯？”
　　“你会离开我吗？”
　　……
　　他没有听到她的回答，靠在她的耳边，不舍得松手。
　　“不要离开我，如果你走了，别的女人就有机会了。你知道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很受女人欢迎的。”
　　这应该是一句玩笑，可是没有半点能让人笑出的语气。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回答，温暖的手爱惜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不再继续缠她，“早点休息。晚安。”

　　柏程走了，她怔怔地靠在门后，脑海里一直是他说的那一句‘不要离开我。’
　　安静的大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如果她不打开那些灯，这里永远是黑暗的，在黑暗中她听到的只剩下自己越来越浅的呼吸声。
　　站了许久，直到丹尼的电话进来。
　　铃铃~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两人都沉默了。
　　远在纽约的丹尼已经收到了医院给他的病情报告，他很清楚现在秦梳的身体状况。她的身体变得容易疲劳，变得很累，如果睡着的话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不够了。
　　她的身体会这样慢慢地停下来，就像一个疲惫不堪的音乐娃娃，慢慢停下来。
　　“Fiona……”他欲言又止。
　　这个电话对秦梳来说，是最痛苦的答案，她知道丹尼为什么打电话来。
　　“I will come to see you .Maybe，I will take you away,anytime.”
　　是的。时间到了。
　　It’s time.

　　——————
　　蓝琪项目过后，盛世已经忙碌，设计部已经准备新项目的设计概念，虽然她是设计部的副总监，但是柏程说过，只要她负责图纸的终审，所以现在前期的设计都是莫丽带着团队在做。
　　她无意看到了莫丽送去给上官柏程看的图纸，发现莫丽的设计风格竟然是在模仿乔伊·格尔的。她心里很清楚，现在上官集团虽然和乔伊设计室在合作，但是这次盛世想拿下的项目，还不至于他们劳烦乔伊设计室。
　　这次项目的招标条件之一，就是设计部分。
　　她不清楚为什么上官柏程要让莫丽这么做，因为即使莫丽所设计出来的东西真的被采纳了，内部的东西盛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秦梳看着那张画，保留了心中的疑问，直接去找莫丽了。
　　总监办公室内，莫丽皱着眉，进展似乎很不顺利。“秦梳，你怎么来了。”
　　秦梳敲门进来时，莫丽已经来不及把桌上的那些图纸收起来，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因为她知道，秦梳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在干什么了。
　　秦梳只是笑了笑，很真诚地眼神，拜托道，“莫总监，交给我来做吧。”
　　莫丽一时惊讶地看着她，犹豫了，论设计，她在秦梳面前实在是差了很大一截，这件事交给秦梳其实再合适不过。当初总经理的要求就是尽量模仿乔伊先生的风格去设计，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总经理没有直接找秦梳。
　　莫丽还在犹豫，秦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依旧是那种清澈干净的笑容，平静到没有欲望的笑容，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希望能帮到他的忙。”
　　莫丽终于还是点头了，秦梳拿走设计资料的时候不忘拜托，要她对上官柏程保密。

　　——————
　　设计才是她专注的世界，当她埋头于那些线条里的时候，身上会散发出和平时不一样的气质。专注的女人果然更加迷人。
　　当秦梳正忘我地在认真画图的时候，她的办公室窗前，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他知道这才是她喜欢的东西，让她觉得满足和开心的东西，竟然有一些不忍心进去打扰。心里又想，为什么最近她好像很忙的样子，甚至不愿意他接她下班，连同周末也……不是已经交代过他们了吗？
　　他已经决定，今天不管她找什么理由，都不能再纵容了。

　　“设计部最近工作很多吗？”上官柏程替她披了一件毛衣，一边打开车门好像很随意地一问。
　　“还好。”秦梳有些心虚。
　　“看来我要和莫总监谈谈了。”他根本没听吗？
　　车子从大厦停车场开了出去，一出大门就走了另一个方向。秦梳意识到，这是去上官柏程那里的方向。不是她来不及拒绝，而是，她很想珍惜还能在一起的时间。
　　她沉默了一会，脸上的表情里多了情人之间的嗔怪，笑，“你变得越来越霸道了。”
　　他本来就有些担心她会让他掉头送她回去，听她这么说，心里总算是安心了，难免想贫嘴一回诉诉心里的相思苦。
　　“白天工作没时间，周末你又不肯陪我，只好晚上扣留做补偿。”说着已经握住了身边人的小手，怎么这么凉。“要是你不习惯住我那边，我们就调头，去你那儿也行。”一副无论去那一边，今晚肯定不愿意分开的表情，耍赖的男人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沉默了会儿，岔开了话题突然问，“柏程。爱到底是什么？”
　　他想了想才回答，沉了声音，那么认真。
　　“那种感情很复杂，有时候会让人绝望。想要得到，拥有，永远在一起，最好是能把生命都合二为一，但是又时刻都害怕失去，害怕自己做出伤害对方的事。”
　　秦梳知道，他所说的是他现在的心情，对她的感情。
　　她摇了摇头，“有人说，爱上一个人只是一时间被迷惑住了，得不到所以才渴望，等到在一起后就会慢慢厌倦……因为人是会变心的。”
　　她希望他会变心，会厌倦。
　　他轻笑，连忙去纠正这幼稚可笑的说法。“呵~哪里听来的？如果对对方的感情会因为时间消失，那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爱。爱是永恒的，永远不会变。”
　　她觉得血液突然凝固，在他说出最后这一句的时候。不，爱不可以是永恒的，不可以不改变。不然，他怎么放得下，怎么忘了她。
　　“好复杂哦。”秦梳转过头去看向车窗外。她已经开始在逃。
　　被握住的手又紧了紧，他侧过身来在脸颊落下一个深情的吻，“我爱你。”
　　公平吗？这三个字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柏程，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原因呢？

　　——————
　　她要准备离开了。
　　“梳儿，下了班，我带你去吃饭。”
　　“今天可能不行了，我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那下班后等我一起走。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她拒绝了，电话另一头的人不再坚持，只是心情无论如何也……特别是，后来看到是宋修的车送她回来。
　　然后自己竟然追了人家的车，差点要动手和这个男人动手打一架。
　　一副绅士优雅的宋修没有拐弯抹角，很直接地告诉道，“我想我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我的确非常喜欢秦梳，而且比你更适合她。”
　　“一个在过去，习惯把别人当做工具利用的人，真的知道什么是爱玛？你根本不可能给她幸福，连你自己都没有的东西，你那什么去爱她……上官柏程，你迟早有一天会伤害她。退出吧。”
　　拳头狠狠地落下，连一向反应很快的宋修竟然还是没有能避开。他擦着嘴角的血，没有还手，只是火上加油地说了一句，“看吧，你只懂得伤害，根本不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