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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八•梧桐叶的低诉1 ...

  •   大家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化,小暖说,变得成熟而坚定,我印象里,小杰还是那个常常站在宿舍门口等着小暄的那个帅气男孩,我们都还记得毕业时他给大家许下的诺言。但他也不是那个小杰了,坚定的走向自己的方向,一步步接近目标。而小暄,我每次看着她迷失在小杰的低声吟唱,我就知道她的目标,再苦再难他们都牵着手。虽然从前我总预感他们会像我的一个梦一样——我曾经在半夜惊醒,因为梦见小暄在南方受苦。再广再深的苦海,他们都会划到彼岸吧,我没有理由再去担心。

      只是这两张票,我想,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联系到小曦,她已经失踪几个月了。我终于用上了年假,在它就快要报废的年末,在白雪飘飞的圣诞前夜,我从飞机上俯瞰这个装帧得精致豪华的城市,夜灯初上,星光璀璨,有一种炫目,让人不忍的美。我忽然说死于青春其实是一件挺完美的事情,结果被小风啐了一口,说我真会挑在这个时候乌鸦嘴——可能太想见到小暄,我忘了这个厚着脸皮把懒咪寄养给同事,然后跟来的小风。我只静静看着舱外的缥缈夜景,直到降落。

      这个南方城市出乎我的意料,法国梧桐枯瘦的枝干还留着些叶子,夜晚比白天更繁闹,但并不温暖,湿冷的让人措手不及。望着汽车外葱绿的万年青,我说冬天尚且如此,可以想见夏日的盛况。我并不熟悉这个城市,所以觉得一切都那么喧闹而冷漠,小风则很熟捻的告诉我每个街区的标志性建筑物——他在这里住过两年。我忽然觉得他很可靠,庆幸那张票没有变白送。

      更加可靠的是在我快要掉下会场看台的时候,他拉起我,狠狠瞪了一眼后面推推攘攘的歌迷,然后责骂我大老远跑来看演唱会可不是为了死在这里。我当时没有意识到他的可靠,没有意识到这是在人声鼎沸的演唱会现场,没有意识到被荧光棒点亮的舞台上站着的人是认识的小杰。我们在第几排,烟花和镁光灯近在咫尺,我却觉得小杰离我那么遥远,也许明星的出现就是为了让我们在最近的地方,做着最远的梦。所以我第一次理解台下歌迷的歇斯底里,我不知道小暄看到这样的情景作何感想。时至今日,当小杰真的不再寂寞,当小杰成为所有人的梦想,小暄还会安安静静在角落守着吗?小杰还会回到原地为她一个人唱歌吗?

      我会这样想,只是因为小暄的手机一直关机,而一直在舞台外递水接物的女孩不是小暄。所以我和小风挂着记者证混进了庆功宴,在和大家喝完庆功香槟,切完蛋糕的时候,我趁着小杰好不容易独自站着的机会想走过去,却看见迎面而来的两个人,停住了。

      我太在意演唱会的主角,忘了看看演唱会的媒体协办——这里的娱乐频道,作为这个城市娱乐频道的总监,小石带着小莉来到庆功宴——他又带上了金丝眼镜。我多少觉得眩晕,小风顺势揽着我,我们和对方微笑着,我们还像从前那样聊着,聊着这两个月的近况。只是除了小风,我们相互掩饰着不堪的暧昧和涌动,小石看着我,我转脸看着小莉,小莉看着小风,不知道小风在看着谁。只是我在挣扎想要脱离他的胳膊时,他掐了我一把,我疼的眼泪都没法流下来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他对我说,人活一口气。当时的情况,就当从前他和我在街上遇到那个男人时我帮过他,所以还我一个人情。我想骂他一句占了便宜还卖乖,一通电话打断了我们,接完电话我露出倦怠说今天挤累了,想休息。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穿上鞋,走出酒店。

      这里浓缩了南方的生活,小暖说,就像北方凌晨是归于安静,而在南方,凌晨才是生活汇演的开始。我从出租车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条街道的杂乱,空气阴冷,斑驳不堪的楼房灰头土脸的挤在一起,操着各地口音的工人聚集在路边小摊,踩在菜汤混流的地面,坐在细窄的长凳上喝着热腾腾的豆浆。就在他们旁边,我看见了他,演唱会上他已经看见了我,舞台上的绝对主角,现在把帽子压的很低的大明星,小杰。我们走进了其中一栋散着霉气的楼房。

      小暖说自己和小杰在那栋楼的顶层待了三个多小时,回到旅馆已经凌晨3点,不仅自己饿的有点虚脱,手机也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屏,顺带闻了一肚子霉气。小风的房间已经黑了,想是早睡了。宾馆的热水已经停了,我冲完冷水澡,开足暖风,裹进被窝,瑟瑟抖着,寒气在全身冲撞开。

      我的小暄,我的亲爱的小暄,演唱会的票竟然不是她寄给我的,而是小杰履行自己在毕业酒桌上的诺言,小杰的助手竟然早就不是她了,她已经成了那位南方媒体界大亨的地下情人。她在天山之后,给我那些若无其事的电话是怎么打的,她在下决定之前到底怎么想的。我实在想象不出她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小杰住进那位大亨的别院,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做到,将小杰抛诸脑后。我看见他摘下墨镜后的颓废的双眼,明明年轻明亮的眼睛,徒然空洞显出老态。

      小杰跟我说他和小暄初来时在那个破旧的阳台天天弹唱打闹,有时她安静的听着,然后从背后给他一个拥抱;在他渐渐成名的时候天天煲汤,在他不经意小憩的时候给他盖上毯子;在他被“雪藏”,父母劝他放弃的时候,小暄奔波于人前人后……小杰说当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感觉。当他终于成名了,他以为那位媒体大亨已经原谅自己的行为,也以为他和小暄熬出头了。但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他闻到了一丝暧昧的味道,当他亲眼看见小暄从那人的别院走出来,当他和小暄大吵一架,他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以一个完整的小暄的面貌。直到毫无预兆又早已注定,小暄走了,他才发现这个感觉就是氧气,然后觉得缺氧,觉得心里缺了一块。人总是想要全部,即使知道失去什么才会换来什么。但是人总是斗不过现实,在得到的刹那,才清楚的意识到丢失的是什么。而我,给手机充上电,不停拨着小暄的号码,手机也不停传出“此号码为空号”的回应。我曾经以为我们的命运是一个定式了,结果竟然全是未知。小曦失踪了,小暄也不见了,我不知道是自己被诅咒了,还是她们;或者我们都被诅咒了,被无法摆脱的命轨牢牢束缚。

      白云浮游弋过来,挡住阳光。小暖垂下头,掸弄着长长的睫毛上的尘埃。第二天我睁开眼镜就想起一个人,便腾的一下坐起来,洗漱完就拿起包准备出去,临走前本打算给小风打个招呼,他房间还是黑漆漆的,想要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了。

      走到大门,迎面走来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我傻站在哪儿——不是没有见过一脸胡渣,头发土灰色的男人,而是不能接受这个人就是平时清亮出众的小风。原来他竟不在房间——经他一骂我才发现昨晚我的手机不是占线就是关机,他以为我出事了,我急忙道歉并告诉他说我现在有事要出去。我还准备挨骂,却出乎意料,他像明白了什么,眉毛一挑让我赶紧出,他现在要去睡觉。我转身的时候,分明听见他说“有事给我电话,这里我很熟。”我心里一暖,却转身说了一句,赶紧睡觉吧,管家婆。他没有回头,瘦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

      http://photo.163.com/photos/carrie.tear/124320664/3246095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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