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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搏命相护感妖姬1 ...

  •   看着静卧在床的劲松苍白如纸的脸庞和他颈上刚刚凝结住,依旧触目惊心地泛着红的伤口,艳姬不禁心乱如麻地叹了口气。

      要不是她也会那手凝水成冰,瞬间冻结伤口的法术,这傻男人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番苦心设计,结果却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那天,夜隳给她出了个主意,要她用毒控制林家人来胁迫韵竹离开牧云。若是下普通的毒,牧云随手就能解,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只有一种毒是牧云甚至东海神君都解不了的,那就是她通过与异性/交/欢留在对方身上的慢性剧毒。

      这自然是个很无耻的主意,但艳姬本来就没有人类女子那种三贞九烈的观念,再加上她想得到牧云的狂热执念,所以就采纳了这个建议。

      鉴于此法的特殊性,林家人里适合下手的也就只有身为年轻壮汉的林劲松了。要达到目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用法术控制他,可是她没有那样做。因为苦恋牧云多年,却始终不为他所接受,这让向来自诩美貌的艳姬自尊心很受打击,所以,她弃简用繁,以普通女子的手段去勾引劲松,想借此证明自己的魅力,找回一点心理上的平衡。

      不料,她又一次失败了,居然连一个山野村夫都不买她的帐!这个结果几乎把她当场气疯,最后,无计可施的她还是不得不依靠幻术完成了这个见鬼的计划。不管手段用得漂不漂亮,事情到此总该算是成功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劲松竟会二话不说拔刀自刎。

      情况有那么严重吗?严重到他想也不想就去抹脖子?她真不知道,到底是该用“刚烈”,还是“愚蠢”来形容他。不过……看着他昏迷中因痛楚而拧紧的粗眉,素来自私任性,从不知同情愧疚为何物的她却是不知不觉地生出了些许罪恶感。

      一声低低的呻/吟中,劲松身子一动,慢慢睁开了眼睛。恢复意识的一瞬间,他只觉自己的脖子疼得像被十把锯子锯过,身体也酸痛得像被十辆马车碾过一样,这样不堪忍受的痛苦,几乎让他再次昏厥过去。

      “醒了?”身旁忽然响起了一个冷峭的女声。他茫然仰眸,随后就看到了艳姬的脸。

      那样平板的声音和表情,应该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吧?但也许是因为头脑不清醒而产生了幻觉,他竟隐约觉得她的眼底有一丝欣喜闪过。

      “寻死好玩吗?”见他傻傻地盯着自己瞧,艳姬的唇边又浮起了嘲讽的冷笑,“你们林家人,是不是都有喜欢寻死的毛病,以为去死一死,别人就会心软可怜你,然后什么问题都解决了?真是愚不可及!”

      她说这话时自然是想到了韵竹百般求死“骗”得牧云与其言归于好之事,语气里自然也就带上了八/九分的醋意。

      劲松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又何必救我?”叹口气,他重又闭上了眼睛,“我绝不会答应你的条件,你杀了我吧!”

      “你真是……犯得上吗?”艳姬噎了噎,难得耐着性子好生劝道,“你答应了我又如何?你妹妹没有了云哥哥也不见得会死。她要是真喜欢云哥哥这样的,我再替她找一个差不多的就是了,这些年我跟着云哥哥也认识了不少神族朋友,真身威武,化形美艳的多得是呢……”

      劲松倏地睁开眼睛,眼底射出的两道冷光让原本还想滔滔不绝说下去的艳姬情不自禁地卡了壳。无言地与她对峙片刻,劲松眸中的锐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轻蔑,一丝怜悯:“你死心吧,牧云太子不会喜欢你的!”看出艳姬明显就要发作的表情,他还是不怕死地继续说了下去,“你的见识和他差得太远,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住口!”这等同于羞辱的话让艳姬再也忍耐不住,美丽的眼眸中霎时间迸出杀气,“你这莽夫,当真活够了是不是?”

      暴怒中,她一把掐住了劲松的脖子,不过稍一用力,那本就是勉强凝住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霍然涌出。劲松痛得脸色惨白,却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只是定定望住她,随着鲜血流失而渐趋涣散的目光中有着看淡生死的坦然和水火难侵的坚毅。

      就在艳姬被劲松看得有些手软,犹豫着是不是当真要了结他性命的时候,妖族的敏锐直觉让她突然发现有一股强大的危险气息自背后压迫而来。她急忙放开劲松,掌心中幻化出灵蛇鞭护在胸前,一个旋步回身面对那来路不明之人,对方那张普通得几乎可以说毫无特点的长方脸映入眼帘时,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让她疑惑地拧起了眉头。

      “真晦气,还以为有什么像样的妖灵,原来只是条不足五百年的小海蛇!”黑衣人啐了一口,似乎颇为失望,听他的口气,俨然是在叹息着猎物档次太低,不能满足自己的需求。

      艳姬原本还在苦思着这不速之客是何许人也,看到他开口说话时的表情,她顿时心头一沉,恍然大悟,刻骨的仇恨瞬间化作熊熊怒火燃烧起来。

      是他,就是他,苦苦等了二十多年,这个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混蛋终于出现在她眼前了!

      眼波一转,艳姬把长鞭绕在指尖上媚态十足地格格娇笑:“哟,真不愧是得道高人哪,提起海蛇二字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二十多年来,难道你都不会做噩梦的吗?”在对方微微侧首显出诧异不解之色时,她媚态一收,眼底迸出了凌厉如刀的怨毒之意,“唐峥,你可还记得被你亲手害死的丽娘?”

      这黑衣蒙面之人正是假死避祸的元贞,艳姬这声“唐峥”一叫,着实惊得他三魂丢了七魄。他已用法术改变了声音相貌,对方能认出他是元贞已属稀奇,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女人竟然管他叫唐峥!

      自从当上天机门掌门之后,他的俗家性命早已弃之不用,世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唐峥”这个名字。眼前这女妖一口叫出他的本名,显见得对他了解甚深,可他却根本不认识对方,这叫他焉能不惊?直到听见“丽娘”二字,他才蓦地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她的妹妹?”当年,他曾听丽娘说过自己尚有一妹之事,计划对丽娘下手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要把那条小蛇一并捉来,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成功。如今,他看出艳姬的真身是海蛇,又听了她那些话,自然就知道她是谁了。

      其实,艳姬也并未见过元贞本人,只是姐姐死后,她铁了心立志报仇,便让见过元贞的牧云从自己的记忆中提炼出关于元贞的一切特征要素植入她的头脑,所以,即使眼前之人改变了声音相貌,但身上的气息、习惯性的表情动作总是改不了的,这些,都足以让她透过一切伪装识破他的真实身份。

      “没错,负心贼子,受死吧!”怒喝一声,已无耐性再与对方作口舌之争的艳姬身形骤起,手中灵蛇鞭带着满腔恨意朝元贞缠了过去。

      元贞冷笑着拔出玄铁拂尘从容应战。论单打独斗,他绝不是与牧云的对手,所以上次袭击牧云,一是仗着阵法围攻,二是使计利用林家兄妹来牵制他才能取胜,但与功力和实战经验都尚嫌太嫩的艳姬相比,他的实力可是明显要高出一筹的。交手不多时,他的玄铁拂尘就压制住了艳姬的灵蛇鞭,眼看时机已经成熟,他默念法咒,一蓬尘丝陡然飞出,在半空中化作无数利箭铺天盖地地向艳姬射去。

      艳姬大吃一惊,急忙挥鞭在身周荡开一片淡黄色光网抵挡利箭,这护身之术是牧云亲授,手法属于上乘,可惜艳姬功底太浅,使出来威力不足,攒射而来的箭矢只挡开了十之六七。所谓打蛇打七寸,因为和丽娘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元贞对蛇族化为人身后的七寸所在也极为熟悉,杀伤力最强的几箭都是奔着那要害而去,艳姬一挡不成,再想退避时却觉双足被一股无形暗力粘住,根本就动不了了。

      看着那转瞬间已到身前的箭矢,艳姬心头冰凉,只能绝望而不甘地闭上了眼睛,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一团温热的物体重重撞来,推得她斜斜踉跄了几步,下一瞬,腥咸粘稠的液体喷溅开来,霍然湿了她的全身。

      迟迟未感觉到疼痛袭来,她茫然睁开眼,下一瞬,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胆俱裂,只见方才还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劲松不知何时扑来挡在她跟前,那些原本射向她的箭矢穿透了他的身子,被射得像个刺猬似的他挣扎着地凑近她耳边,吃力地催促道:“笨妖精,还不……快跑?”

      依着艳姬的性子,本是宁死也不肯逃跑的,可眼前那片狠狠刺痛她心窝的鲜红却瓦解了她的倔强。心念电转间,她趁着元贞也还在吃惊的工夫,一把抄起已然支持不住委顿下去的劲松,施了个障眼咒后转身一跃,没命般御光飞遁而去。

      ☆ ☆ ☆ ☆ ☆

      碧影潭底,韵竹坐在水草边逗弄着时不时从身边掠过的游鱼。在她对面,是一个由水幕结界凝成的透明球体,栖在球心内的银白色巨龙双目微闭,身子盘曲着,一圈夹杂着星点蓝芒的淡淡银光在他身周循环流动,时而迅疾,时而缓慢。

      抬头看看水球中的白龙,韵竹以手支颐出了会儿神,迷离眼波中蕴着温柔的怜惜之色。忽然,一个不大不小的动静唤回了她的神思,只见一条仅有手指长短的小小鱼儿侧着身子在她的脚边扭动,也不知是受了什么伤,还是得了什么病,总之样子看起来痛苦极了。

      “呀,小家伙,你怎么了?”韵竹俯身轻轻捧起了它。

      按照常理,鱼儿该是怕人的,即使伤了病了,只要还有一丝力气,被人抓住后也非得挣扎几下不可,但也许是与牧云相处日久,还吸收了他一片龙鳞的灵气,韵竹身上也有着几分得道水族的气息,那小鱼竟一点也不怕她,反而往她怀里一钻,像是撒娇又像是诉苦地在她胸前磨蹭起来。

      韵竹怜爱地摸摸它的头,正琢磨着该怎么帮它,却听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我来教你怎么给她治病,好么?”

      站在她身边的,是不知何时已走出结界恢复了人身的牧云。

      韵竹一怔,随即嗔怪地拧起了眉:“你怎么又出来?在水里也不安分……”

      “嘘——”牧云竖指唇边,示意她不要吓着那小鱼。看在小鱼的份上,韵竹只好不说话了。

      牧云像个躲过大人责骂的孩子般庆幸地笑笑,随即低头指点了韵竹几句咒语。韵竹试着照他的方法运力于掌心,心中默念法咒,凝起一蓬柔和的绿光把那小鱼的身子包裹了起来。片刻后,她撤回手,小鱼立即从她怀里活蹦乱跳地溜出来,致谢似的摆了摆尾巴,然后撒着欢游走了。

      “呵,真神!”韵竹瞧着自己的手喜不自胜。牧云揽了她的肩,似笑非笑地低语道:“这算什么?从前的你,治愈能力远比我强得多,只是你本族救人的法术太过伤身,而你又总是不懂得爱惜自己,我才教了你现在的方法,命令你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许用本族的法术救人。”

      “从前的我?”韵竹心头一跳,抬眼望向牧云,眸底隐隐闪烁着期待之色,“云,你是打算告诉我从前的事了吗?那时的我,或者该说是上辈子的我了吧,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呢?”

      “你怎么知道?”听了她的话,牧云却是不禁讶然,“竹儿,难道说,你已经想起什么了?”

      “没有,只是,自从认识你以后,就总是时不时地做一些奇怪的梦,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韵竹有些恍惚地笑了笑,“云,我虽然不懂灵异之事,可我也不傻,以你的身份能耐,怎会无缘无故喜欢一个如此平凡的我?我们之间,必是本就有渊源的,对不对?”

      默了默,牧云无奈而叹:“竹儿,你还是这么聪明!没错,我的确认识……也爱着前世的你,但你说我不会喜欢现在这个平凡的你,也不尽然。我是为从前的你而来,但现在的你若和我心中那个她大相径庭,我又如何会再次爱上?无论相貌、身份如何变化,你始终是你,一直都是我喜欢的那个样子。”

      “云,我懂了!”韵竹欣喜万分把头埋进他怀里,幽幽道,“谢谢你还记得我,又一次找到了我。从前的我们,一定也很相爱吧?是不是因为我修行不够,寿命太短,我们才不得不分开的?”

      “这……才不是呢!那时的你少年得志,心比天高,眼里哪会有我?”牧云虽从未记恨过当年的幽篁,但想起过往种种心酸,还是忍不住半是赌气半开玩笑地撇过脸,佯作委屈地道出这么一句。

      见韵竹惊奇万分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这么好,那时的我竟会不喜欢?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牧云心中因忆起往事而浮现的苦涩骤然消失,于是转回头雨过天晴地笑了开来,正想说话,胸腹间却忽地气息一窒,忍不住掩口轻咳起来。

      “云,你怎么了?”韵竹大惊,顾不得再问从前的事,忙照着他方才所教的法子,把手按到他背后输入灵力助他调息。

      “不用……”牧云抓了她的臂膀想要推开,迎上她不满横来的目光,他赶紧解释,“竹儿,我不是不要你帮,其实,我突然感觉不舒服,是因为感应到艳姬有麻烦。我现在的灵力只恢复了一两成,感应太微弱,既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也不知她在哪里,我很担心她,她再不懂事,终究也是我妹妹……”

      “我明白了!”韵竹瞬间了然,收手后问道,“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

      见韵竹对艳姬毫无芥蒂,热心地一口应承帮忙,牧云放下了心,展颜一笑后对她细细道来。

      与此同时,东海之滨的沙滩上,归海律正半闭着双眼仰天而卧,惬意地晒着太阳。

      忽然,他好像感觉到什么,倏地睁开了眼睛。

      云层深处,一片明显有别于阳光的银芒异样地闪动着,逐渐幻化成一个龙形的徽记。

      归海律脸色微变,腾地翻身坐起。仰头又看了片刻,他苦恼地一拍额头,五官夸张地挤成了一团:“我的天,你们这些小娃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老人家清静会儿?我的命好苦啊——”

      叫苦连天的哀叹声中,他动作利落地一旋身,化作墨绿色的光箭冲入了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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