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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搏命相护感妖姬2 ...

  •   黄昏,荒郊的一处山洞中传来了男子断断续续的呛咳和喘息声,这人听来似有极重的伤病在身,捱得甚是辛苦,其间,夹杂着一个女子含着歉疚的幽幽叹息: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你害成这样……”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说这些了……”男子苦笑,随着一声紧似一声的剧咳,空气中弥漫起了刺鼻的血腥味,艰难地提了口气,他涩声道,“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为难我妹妹,让她……好好地……和牧云殿下在一起,就算,用我一条命,换你……一个承诺,可好?”

      “你……林劲松,你个笨蛋,到现在还想着这些!”女子咬牙低咒,似乎想发怒却又不忍。见她纠结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男子虚弱而满足地低笑一声,渐渐没了声息。

      栖身在洞中的正是险险逃出元贞魔掌的艳姬和为救她身受重伤的劲松。劲松以凡人之身承受了对付妖魔的法力攻击,还能留着口气直到现在,竟是归功于元贞先前所赠的乾坤带。得知元贞的卑劣为人后,他曾想将此物丢弃,韵竹却劝他,人有善恶,物无功过,既是得了这法器,留着护身也好。韵竹如今已开始修炼法术,不需要这种低档的法器,于是将自己那条乾坤带也给了哥哥,幸亏劲松如今就拿乾坤带当做普通的腰带来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否则受了那一击,早已当场毙命,魂飞魄散了。

      尽管暂时留得一命,可劲松的情况还是糟透了。看着他起出箭矢后流血不止的身躯和越来越苍白的脸,艳姬心如油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谁让她的法力那么低,本事那么差,要是牧云在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痛苦地咬了咬唇,罢了,不要再想了吧,若不是她执迷不悟非要不择手段地把牧云抢到手,也不会把事情弄成现在这样。从小到大,她一直仗着牧云一家人的宠爱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今番,是她生平第一次尝到后悔和自责的滋味。

      不行,她不能让林劲松这傻子就这么死了,就算牧云不在,她也要自己想出救他的法子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思绪急速转了几转,随即用指尖划破手腕,将血滴进已经意识昏聩的劲松口中,又俯下身去,在他胸腹间的伤口处画了几道血符。

      过了一会儿,流血渐渐止住了。艳姬心中一喜,继续朝那血符处注入灵力,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直到她累得满头大汗胸口作痛,才见劲松身子一动,悠悠醒转了过来。

      恢复意识的一刹那,劲松似觉有咸湿的液体滴上面颊,吃力地睁眼看去,只见艳姬正双眸通红地瞧着自己喜极而泣,此时的她,全没了先前的骄横跋扈,只似一个做错了事急于补过的小女孩,张皇、局促,却也真诚。

      最初知道自己被她算计的时候,他真的是恨不得杀了她,但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忽然恨不起来了。也许,先前是他高估她了,她选择了如此不光彩的方式来争夺爱侣,并不是因为她天生□□狠毒,而是因为她太天真,尽管她可能已经有好几百岁的年纪,但在感情方面的认知还稚嫩得像个孩子……这小丫头,其实比他妹妹还要不通世事得多吧。

      “好了,我说过,已经……不怪你,别这样了……”翕动着干裂的唇瓣轻道了句,他看了看汗湿罗衣气喘吁吁的艳姬,又皱眉望向了她依旧按在自己胸前输入灵力的手,“我的伤,治不好……就不要勉强了,要是你……弄得自己油尽灯枯,我岂不是……白救了你一场?”

      艳姬神情一顿,手上运功却依然未停:“我自己知道轻重,你少瞎操心。我倒是有话问你来着,我设计陷害你,还差点杀了你,你为何这般拼命救我?”

      “我们林家……欠牧云殿下的情。”淡淡应着,劲松脸上满是理所当然的神情,仿佛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便足以解释一切。

      “原来……我是沾了云哥哥的光?”愣怔许久,艳姬方才自嘲地扯了扯唇,“可惜,你这人情似乎还错对象了,对他来说,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就说你……不懂!”劲松叹了口气,满心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爱的人不是你,并不等于……你对他来说就不重要。他救我爹之前……曾经说过,是替你……报林家先人安葬你姐姐的恩情。我们林家……绝不敢以你的恩人自居,我只是觉得,他这么做,或许有一半……是为了我妹妹,但另一半……还是因为你。在他心里,你的事,就是他的事,你欠的情,就是他欠的情,甚至不需要告诉你,他就可以……天经地义的……去替你承担报恩的责任。如果,在他眼里……你真的什么都不是,他又何须如此?”

      劲松从来不是个擅长言辞之人,因为牧云的缘故,他也把艳姬当做妹妹看待,这才尽了自己所有的能力来劝说她,希望能帮她走出偏执,不要再做糊涂事。艳姬听得怔怔出神,低垂了迷离的眸子喃喃道:“我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吗?既然他不爱我,那又为什么……还要在乎我呢?”

      “世间之爱,不只是男女之情。我爱我妻子,此生认定的伴侣唯她一人,但为了爹娘,为了妹妹,我同样可以……不惜一切,那是出于亲情,相信牧云殿下待你,也是如此。”

      艳姬心颤了颤,灵魂深处,某种无法解释的异样心绪渐渐蒸腾弥漫。还是会有些不甘心吧,因为她要的不只是牧云的兄妹之情,但她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对牧云的了解竟还不及一个看似粗鲁的山野武夫,连相知都做不到,又谈何相爱?就算再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做不了与他执手相伴的那个人。

      闭了闭眼,咽下清醒之后无可奈何的空虚和酸楚,她轻扯樱唇恍惚地笑了笑。

      其实,她得到的并不算少,一个身份卑微无依无靠的小妖,却被东海神君一家如珠如宝地宠爱着,似乎,还有只叫做墨儿的小章鱼,总是傻傻的跟在她身后任她差遣兼当出气筒,为的无非是多看她几眼。眼前这个名叫林劲松的傻汉子,莫名其妙地被她害得死去活来,却在生死关头拼着性命保护了她……扪心自问,她究竟凭什么值得别人如此相待?从不曾尊重珍惜过他人的好意,更不曾为疼爱她的人付出过什么,却总是自以为是理所当然地予取予求,如今想来,真是可恨又可笑呢。

      许久,缓缓睁开双眼的艳姬低下头,眸光沉沉地落在劲松苍白如纸的脸上,心底瞬间作出了一个决定。

      “林劲松,我有办法彻底治好你的伤,但需要你的配合……”她沉声说着,眉宇间蕴藏一丝苦涩,语气却依然坚定,“给你输了这么久的灵力,你现在应当有一些力气了,是吗?”见劲松微微点头一派迷惘地看着自己,她的腮边泛起了一丝异常的酡红,“要用这疗伤之法,我必须……与你再行一次夫妻之事。”

      “什么?”劲松一惊,立即窘迫惶然地连连摇头,“不,不可以,我已经错了一次,绝不能再错第二次,若要如此,我宁愿死!”

      “迂腐!”艳姬忽又恢复了那刁蛮泼辣的样儿,屈指在劲松额前一弹,嗤之以鼻道,“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也知道你爱你家娘子,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觉得对不起她,是不是?可你是中了我的幻术误把我当成她才会如此,你的心从来不曾背叛过她啊!至于这次,我们纯粹是为了疗伤救命,你说,是要硬充好汉,让你家娘子年纪轻轻就守寡好呢,还是做识时务的俊杰,努力活着回到她身边,用尽你的余生去好好疼爱她补偿她好呢?命是你的,我不能替你做主,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吧。”

      劲松一时语塞。若在其他景况下,一个姑娘家用如此轻浮的态度说出这番话,他一定会把对方鄙视到尘埃里去,可在看穿了艳姬的真实心性以后,他可不认为她会真的这样无所谓,相反,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令人心悸的异彩,这样的她,就像冬去春来时枝头的一抹残雪,在阳光下绽放着最后的光芒,同时一步步走向无可挽回的消逝。他拧了眉,深深纠结着,既为良知与自尊的挣扎,也为心底莫名而起的担忧。

      “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就不能给个痛快话吗?”许久等不到回答,艳姬不耐烦地瞪他。

      劲松身躯剧震,双手死死攥紧,随后渐渐松开,又攥紧,再松开,再攥紧。“艳……艳姑娘……”一颗心几起几落之后,他终于僵着脸色,嗫嚅着开了口,“这样做,真不会……伤害到你吗?”

      “废话,我是妖,你一个凡人能伤到我什么?你们凡人在意的名节什么的,在我眼里也根本一文不值!”艳姬啐了一口,随即挑眉,“你这样说,是打算答应了?”

      “我舍不得荷花,舍不得家里所有人,就算会下地狱,也让我先回到他们身边再说!”狠咬了牙关,劲松颤抖着抬手揽上艳姬的腰,“艳姑娘,那么就……拜托了!”

      不知是因为身子虚弱还是极度难堪、羞窘,他不敢直视艳姬的眼睛,身体也颤抖僵硬得难以为继,艳姬苦笑着按住了他的手,“罢了,下流/淫/荡的事,果然还是适合让我来做。”

      话音未落,她右掌一抬,香风轻掠处,已将劲松拘入幻境之中,看着他的眸光逐渐痴醉迷乱,她心一横,轻解罗裳纵身投入了他的怀中……

      ☆ ☆ ☆ ☆ ☆

      劲松前所未有的夜不归宿让林家乱做一团,荷花请了一些平时和丈夫关系较好的邻里乡亲帮忙一起去找,可一大群人忙了一整夜也没有半点消息,束手无策之下,急得几乎发疯的林大娘不禁想起了牧云。

      “老头子,要不,让荷花去趟碧影潭吧?叫竹儿跟龙太子说说,他那么神通广大……”

      “不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林祥生摇头打断,“你忘了?人家上次为了救我,受了多重的伤!竹儿说他要调养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复原,咱们怎能不识好歹,现在就去烦他?”

      林大娘顿时语塞。揉了揉因流泪加上火而红肿的眼睛,她低下头嗫嚅道:“可是……不去求他,那……那咱们的松儿该怎么办呢?”

      “娘……”荷花走上前去,轻轻揽住了婆母的肩膀,“爹说得对,咱们受了人家的恩惠,不能不知道进退!劲松他……他那么个大老爷们儿,能出什么事呢?没准是半路上遇到什么人需要帮忙,他那侠义心肠一发作,就顾不上回家了。要不,咱们再等等?”

      其实,荷花心里清楚,丈夫是个乐于助人的热心肠没错,但他同时也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如果有特殊情况无法回家过夜,他一定会托人稍信回来,以免家里人担心,现在一夜过去了,什么讯息都没有,这绝对不正常。此时此刻,她自己也已经急得快要崩溃,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宽老人家的心而已。

      见这平时看来软弱无主见的媳妇竟能说出如此深明大义的话来,林祥生不免又是意外,又是感动。定了定神,他安抚地对婆媳俩道:“行了,就按荷花说的,再等等。如果今儿个天黑以前松儿还不回来,那咱们就去报官,差老爷们总会有法子的!”

      正说着的时候,忽听“吱呀”一响,他们身后的一扇窗户不知怎的开了。荷花怕公爹大病初愈受不住风,赶紧跑过去想把窗子关上,不料窗外蓦地闪过一片黄色光芒,直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林祥生夫妇也见到了这异象,他们惟恐媳妇有失,急忙赶了过来,但这光芒只是一闪即逝,四周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况发生。三人都松了口气,正要关窗时,却发现窗前的桌子上赫然多了一行字:

      “林劲松在允山西峰,自东南侧上山,所见第一处山洞内即是,洞口有松字为记,艳。”

      三人面面相觑,愣了好半晌,林大娘才讷讷地开口道:“老头子,荷花,你们看,这是真的吗?艳?艳是谁?这光,这字……这,这也太玄了……”

      “爹,娘,我想起来了!”荷花突然恍然大悟地叫出声来,“你们还记得吗?竹妹子说过的,龙太子的义妹,艳姬姑娘?难不成是她发现了劲松,特地来通知咱们的?”

      “没错!”林祥生一拊掌道,“这光和字来得怪异,不似人力所为,被你这么一提醒,倒是很有可能了!不管怎样,咱们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荷花……”他转身吩咐媳妇道,“你腿脚好,先赶过去看看,我跟你娘随后就来!”

      “哎,好,好,我这就去!”荷花忙不迭地应声,转身便走,老两口也匆匆出门而去。待他们走远后,一抹纤细的黄影从后窗外的树后悄悄行出,默然驻足片刻后,带着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掠向空际,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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