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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交心始知相忆深2 ...

  •   一番柔情缱绻之后,牧云总算大发慈悲放开了被自己折腾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的韵竹,考虑到这一世的她毕竟还是个懵懂不知人事的小姑娘,能接受他非人类的身份已经很不容易,如果太过急于求成,吓坏了她反为不妙,因此他终是抑下满心汹涌澎湃的情潮,见好就收了。

      情绪渐稳的两人细诉起日前种种,曾经的误会和心结终在彼此坦诚后烟消云散。倚在牧云温暖如旧的怀抱中,韵竹凝眉认真道:“云,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但事情发生后不战而退一味逃避,终究还是我的不好。以后,我不会再退缩了,我会竭尽所能守护我们的感情,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先放手。”

      她本是一直称牧云为“云大哥”,此时不假思索地改了称呼,话出口后才意识到,顿时微觉忐忑地红了脸颊。

      牧云先是一怔,随即双眸骤亮,眼底惊喜的涟漪阵阵漾开。如今,她不再是以仰望天上明月般的心态来看他,而是隐隐流露出与他并肩携手面对一切的决心,记忆的消失,皮相的改变,终究改不了竹仙一族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骄傲和坚韧,当年那个率性自负、敢作敢为的小幽,终于渐渐地回来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至于什么我不要你那句,绝对是多余的,不管哪辈子,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眉眼含笑地抚了抚爱人如瀑的青丝,牧云像个讨赏的孩子般凑过脸去。见他对自己改称呼之事非但没有反感反而更显亲昵,韵竹又是欢喜又是羞涩,终是不负牧云所望地探过头去深深亲了他一口。

      互吐过心事,伤感过也欢喜过,两人心情渐好地说笑起来。牧云忽地得了个主意,兴致勃勃地建议道:“想不想四处去走走?你一定没试过在海底散步吧?”

      “啊?”韵竹一惊,两道纤细的柳眉顿时拧作一团,“那个,我可不会游泳啊,河里都不行,更别说是海里……”

      “你不需要在海里游泳,我还没想把你变成一只海龟!”看着她惊愕尴尬的表情,牧云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韵竹被他笑得更窘,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却见他右手一摊,掌心里已神奇地浮起了一颗鸽蛋大小,静置时通体透明,微微摇晃便会七彩变幻的奇异宝珠。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伸手想去摸,却又犹豫着不敢真的触到它。

      “避水珠!”把珠子塞进韵竹的掌心,牧云耐心地解释道,“把它放在身上,就可在水中行走如履平地,你以后永远都不必担心自己会淹死了!”

      “真的?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中光滑莹润的圆珠,韵竹又是好奇又是钦羡地惊叹着。

      牧云笑而不语,心底涌起了一道甜蜜中夹杂着伤感的暗流。其实,这本就是他送给她护身的东西——在她还是小幽篁的时候。不过,那时的她天资聪颖,没多久就学会了水系法术,能在海中来去自如,避水珠对她来说也就没有用了,记得她得意洋洋地把珠子还给他的时候,他还悄悄失落了好一阵子……

      好吧,无论如何,这一切都过去了,重要的是,如今的他们能否跳出前世的桎梏,有一个新的,好的开始。瞥了眼珍而重之将避水珠收入怀中的韵竹,走出回忆的牧云慰然笑了,这一次,相信他不会再是孤军奋战,纵然世事多变,千难万险,只要她愿意和他一起握紧彼此的手,天地间,又有何足惧?

      ☆ ☆ ☆ ☆ ☆

      如果不是包裹住自己手掌的那片温暖如此绵密真实,韵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身在梦中。

      天哪,这是什么情形?她就算做梦也想不到自幼谈水色变的自己有一天竟会大摇大摆地在海底散步,艳丽如宝石的珊瑚树在她身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色彩斑斓的美丽鱼儿在她头顶腰畔穿梭来去,刚才游过去的那只绿色大海龟甚至还咧开嘴对她笑了笑……

      她使劲揉揉眼睛。它真的笑了吗?有谁见过海龟会笑?该不是她眼花吧?

      “你没有眼花!”爱抚着掌中柔若无骨的小手,看穿她心思的牧云笑着为她解答,“归伯伯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如果你喜欢他以人的形象出现,他可以马上变成一位慈祥又爱耍笑的老人家!”

      韵竹点点头,并不惊讶地接受了这个答案。在亲眼见过神龙现世之后,还有什么奇事是她接受不了的?她刚才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想了想,她又问道:“对了,除了那位……归前辈以外,住在龙宫里的还有谁?怎的我们一路走来连个宫女侍卫都不曾见过,你的父王母后,他们也没在宫中吗?”

      她如今最担心的是,牧云的父亲,那位差点要了她全家人性命的东海神君,如今见到她会是什么态度。想到这一点,她还真是有些心慌。她倒不是害怕遭到责难,只是担心他会反对牧云和自己来往,只要能让他老人家消气,她真的什么都愿意做,怕只怕人家不接受而已。

      思绪飘渺间,耳边传来了牧云解释的声音:“我们东海龙宫的部属当然有很多,我是怕你还不太适应,所以嘱咐他们暂时不要现身。至于我父王母后……父王他至今余怒未消,母后见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就陪他出去散心了。”

      听到“余怒未消”一词,韵竹当下打了个寒颤:“那他要是知道你带我回来,会不会……”

      “以他老人家的脾气,发通火怕是在所难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安抚他,只要你愿意,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牧云自信地微笑着,眉宇间焕然的神采让韵竹七上八下的心不知不觉安定了下来。眸光流转地掠过他俊魅绝俗的脸庞,她的心底却又渐有另一种异样的暗流悄然涌起。

      此时的他是以黑眸黑发的形象示人,清隽绝俗自不必说,但较之她曾经见过的银发蓝瞳的庐山真貌,似乎总少了那么点本色的神韵。他该是怕吓到她才继续保持如此形貌的吧,可他不知道,其实,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初始化形时就不曾害怕过,有的只是无法解释的熟悉、欢喜和夹杂其间的隐隐揪心。

      这些感受和自她与他相识之后才频频出现的梦境一样离奇怪诞,灵异之事她是不懂,但她也并不迟钝,她感觉得到,自己与牧云之间的渊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否则,她真的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一条活了几千年,阅尽世间沧桑的神龙如此执迷不悔地爱上她一个懵懂无知的乡下丫头。

      可是,她不敢问,也不想问,只怕莽撞地捅破这层纸会毁了一切,不管他对她的在意是因何而起,她都会如自己所说的那样,竭尽全力守护好这段感情,终有一日,他爱的会是当下这个真正的自己。

      “竹儿,你在想什么?”察觉到韵竹的走神,牧云捋着她的鬓发眉心轻拧,“相信我,真的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啊!”韵竹蓦然回神,俏皮地皱皱鼻子掩去眸底万千心事,“你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我怎会不信你?只是……咳咳,你刚刚笑得真好看,我才一时间恍了神。其实,你本来的样子更好看,以后在我面前,就不必再特地变成现在这样了吧?”

      这是自诛仙台上一别两千多年来,重生为人的她第一次说他好看。牧云拧起的眉陡然舒展,随后眉梢挑起,琉璃眼瞳中掠过一丝欣喜,一丝犹疑:“真的?不会,觉得可怕吗?”

      韵竹很肯定地点头。牧云眉眼一弯,身周银芒瞬间腾起。耀眼的强光散去后,他一身皎洁地立在淡淡的光晕里,齐膝银发披散如瀑傲然飞扬,其间点点蓝芒闪亮如星,湛蓝的眼瞳天一般辽远海一般深邃,流转着旖旎无限的幽魅光华。如果说,黑眸黑发的他俊秀清逸温文尔雅,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那此刻的他,便更多了一份傲岸张扬的气势、魅惑撩人的清艳,美得仿佛迷惑人心的蛊咒,生生诱人沦陷。

      “云……”目光痴迷地看着这样的牧云,韵竹喉头紧/窒几乎不能呼吸,急促跳动的心房里似有什么东西要跃然而出,不只是因为他绝世无双的好颜色,而是在第一次如此近地看着他的真容之时,有某种不知来由却融入骨血嵌入灵魂的情愫疯狂地燃烧起来。

      她惶然扭紧了裙裾,在无端而起的天旋地转中苦苦思索,想要捕捉住脑海中一闪而过分辨不清的模糊认知,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贯穿了她的脚踝。她晃了晃,茫然低下头去,只见一条巨大无比的海蛇正盘在自己脚下,呲着可怕的毒牙狠狠咬住了她的右踝,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恨意。

      在牧云惊怒的呵斥声中,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便眼前一黑瘫倒下去,失去意识前,她拼尽全力挣扎着抓住了牧云的手,脑海中掠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她答应过他的,无论如何,不能再放开他的手了……

      ☆ ☆ ☆ ☆ ☆

      “艳姬,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你是不是以为仗着我平时宠你,就可以这么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龙宫内殿中,牧云脸色铁青地怒视着眼前的妖艳少女厉声质问,少女赌气地嘟着红唇,垂首不发一语。直到他骂完了,她才不服气地抬头娇哼一声道:“我胡作非为?你也不想想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怎么,要死要活地折腾一回你就原谅她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要不要原谅她那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给我滚,从今天起,不许你再踏进我的宫室半步,若敢犯戒,休怪我手下无情!”

      牧云快被艳姬的可怕行为气疯了,出口已尽是毫不留情的狠绝之语,被他宠爱惯了的艳姬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当下涨红了脸,又羞又气又是害怕,一汪泪水含在眼里,想要撒泼却又不敢。她毕竟还是知道利害的,牧云平时宠着她让着她是一回事,可若是当真发起火来,哪里是她能惹得起的?

      “好,好,我滚,我滚!你早晚栽在这祸害女人手里,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咬了半天牙,艳姬终是跺了跺脚,返身蹿出殿外,一阵风似的游移而去。

      “你……何必这样对她?”方才一直斜倚在晶玉床上没有出声的韵竹低低开了口,声音里仍透着丝虚弱,语气却是镇定如常,“她也是关心你,从前我确有不是,难怪她恼我。你已经替我解了毒,事情过去便算,我不想让你因为我,把身边的亲人朋友都给得罪了。”

      牧云一怔,回头看着韵竹神情平静的脸庞苦笑轻叹:“竹儿,你说得倒轻巧,你知不知道我方才有多害怕?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的,若是再次失去你,你叫我……叫我如何是好?”

      “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我们自己愿意,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韵竹安抚地靠上他的胸膛,微白的唇瓣弯出个沉静的弧度,眼中却有丝顽皮的笑意闪过,“谁让你没事长得这么花容月貌,招蜂引蝶呢?惹得人家姑娘芳心暗许,你却郎心似铁,不屑一顾,唉,人家,也是很可怜的呢!”

      “你这丫头,何时学得这般会调侃人了?”牧云抚额作无奈状,紧绷的神经却因她的决然无惧渐渐放松下来,“好吧,听你的便是。可她下次要再敢动你一根指头,我可绝对不会再轻饶她了!”

      韵竹笑着点头,随后又微颦了秀眉沉吟起来:“云,你看,以我的资质,有可能修习法术吗?”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牧云心头一震,诧异地盯着她。

      “我要跟你在一起,就势必得面对凡人世界以外的许多纷争,像我现在这样弱,无疑是任人宰割……”

      “那不是还有我吗?”牧云嗔怪地横了她一眼,“难道你觉得,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吗?”

      “当然不是!”韵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我当然相信你会不顾一切保护我。但是,云,我再也不想做个总躲在你身后看着你为我拼命的废物、累赘,今后无论遇到多少风雨险阻,我要和你携手同行,并肩而战,这样,我才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天下人,你是我的,谁也没有资格把我们分开!”

      迎着眼前澄澈无比也炽烈灼热的目光,感受到那字字句句间流露出的对自己的在乎,牧云心头发烫,一个“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可随之而来的忧虑和恐惧又让他生生把这冲动压了下去。

      他知道,她前世根骨奇佳,天赋过人,即使如今投了凡胎,灵魂中的禀赋仍在,若是他教了她法术,或许她很快就会恢复仙身,恢复前世的记忆。这对她来说未必不好,可是他害怕,怕她变回幽篁之后,又会用那样恭敬而疏离的态度称他“师父”,拒他于千里之外,算他自私也好,懦弱也罢,他真的是……再也输不起了。

      发现牧云脸色阴晴不定,似是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担忧,身子紧张地绷直,甚至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韵竹不禁大为吃惊:“云,你怎么了?是我的要求让你为难了吗?有什么就跟我说啊,不要这样……”

      被她的呼喊唤回神思,牧云掩饰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修炼法术绝非易事,你看那些凡人修仙的,练个御剑飞行也要许多年,要有堪与妖族相抗衡的法力,更是要几十年几百年不等。我自然可以渡些灵力给你让你走捷径,但你连凡人的武功都不曾练过,我怕你的身体承受不住那么多外来的力量。”

      “这个我明白!”韵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不怕辛苦,只怕自己天资不够,永远达不到心中期望。可无论有多难,我都想试一试,若真能修炼成仙与你永世相伴自是最好,若没有那个福分,能多些保护自己的本事,为你分些忧也是好的。况且,不管修行深浅,修炼总是能延年益寿,即使无法陪你千年万载,也要尽可能让自己活得久些,但求……能在你身边多一日是一日吧。”

      “竹儿……”牧云心中感动,一时间有些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惭愧,可还是下不了决心就此答应她。想了想,他折中道:“你的想法没错,可我担心你毫无根基勉强修炼反会伤到自己。这样吧,让我再好好想想,看有什么安全可靠的法子,你且宽心等段时间,不要急于求成。”

      韵竹不知他的心思,听他这样说便认为他已算是答应了,便欢欢喜喜点了头,不再急着追问结果。转移话题的闲聊中,她忍不住问了声刚才咬伤自己的美女蛇到底是谁,见方才一派大气的韵竹终究忍不住流露出些许小女儿家的醋意,牧云心中暗笑,随即解释道:

      “艳姬在龙宫生活多年,就跟我亲妹妹一样。二十年前,她姐姐丽娘惨遭杀害,我就是因为心疼她自幼遭逢巨变,孤苦无依,平时事事宠着她,顺着她,这才把她娇惯得如此任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二十年前?”韵竹惊呼着坐直了身子,“艳姬是海蛇,难道说,她姐姐就是……”

      “就是你祖父安葬的那个蛇妖!”牧云沉声证实了她的猜测,强忍住涌上喉头的一丝酸涩,他哽然道,“你猜害死她的人是谁?就是元贞,那个欺骗她感情的伪君子,人面兽心的混蛋!对了,你怕是还不知道,所谓的清虚,其实和元贞本是同一个人,那不过是他用于掩盖真相,便于暗中作恶的手段罢了!”

      韵竹顿时浑身僵硬地怔住。许久,她才长出口气,在床沿上恨恨地捶了一下:“好个害人不浅的贼老道!我若早知道,绝不会让哥哥上了他的当,我若早知道,就算死也不能让他利用了去……”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你也不要再自责了,那牛鼻子老奸巨猾,在天界又有靠山,连我想除了他都多年未能如愿,何况是你?”牧云摇头拍拍她的手背,随即蹙了眉道,“听父王说,他去天机门时看到那老道已然自尽,我却始终有些不信。像他那样自私狠毒之人,怎可能为了保全门下弟子牺牲自己的性命?恐怕这背后尚有阴谋,日后还须多留个心眼才是。”

      提起元贞的恶行,韵竹自是想到了曾被那牛鼻子拿来说事的父亲。记起自己离家前父亲大口吐血的样子,她不禁心窝一揪,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只顾着纠结情/事要死要活,也不知父亲如今到底怎样了呢。

      “该死,我怎么能忘了!”她焦急地翻身下床,心急火燎间怎么也穿不好鞋子,“云,我得回家去,马上!我爹病得很重,大夫说他快不行了,也不知现在,现在……”

      “竹儿,别急!”牧云俯身帮她穿好脚上的绣花鞋,安慰道,“你爹不会有事的,我这就送你回去。”

      韵竹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东海之底,如果牧云不送她,她根本就没办法回去。回头看着牧云温柔的眸色,她忽然不着急也不害怕了,但觉只要身边有他在,天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见她信任地点头,牧云却又有些迟疑了:“以你的体质,怕是承受不起瞬移或是光行之术,若要驾云而行,我必须现出真身才能让速度达到最快。呃,我指的……不是现在的样子,而是龙形真身。这样吧,你要是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谁说我会怕了!”韵竹挺了挺身子,舒展双臂揽上牧云的脖颈,眼底笑意如涟漪荡漾,星光闪烁,“云变成什么样子都好看,我啊……才不要错过欣赏美色的机会呢!”

      半含俏皮半含温柔的的笑语让牧云如沐春风,瞬间卸下心头大石,眉眼弯弯神采飞扬:“好,既然我家竹儿喜欢,那我便让你看个够!”

      ☆ ☆ ☆ ☆ ☆

      离开海面踏上陆地的那一刻,墨儿陡然顿住脚步,双手死死地揪住了衣襟。

      他真的要这么做?他真的……该这么做吗?

      因为不甘,因为怨恨,因为对艳姬近乎痴狂的渴望,他听从了夜隳的主意,设法从牧云身上骗得了龙族正宗的灵力。

      记得那是牧云带着韵竹从清穹回来的当日,对方一身的风尘和满面的疲色让他有些不忍,但他知道,要是不趁着自己心底还有股冲动的时候出手,那么,也许终此一生,他都不会有勇气再跨出这一步了。

      于是,他故意运功震伤了自己的心脉,伪装成修炼不当走火入魔的症状去找牧云求救。

      这是步很冒险的棋,漓惊涛夫妇外出游历,如果牧云不管他,龙宫之中更无他人有此本事救他性命,那他就只有等死了。

      得不到艳姬的爱,他活着也等于是死了,那还不如赌一把。他的想法,就这么简单。

      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胜算。自从受了那次重伤之后,牧云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这次去清穹救韵竹,又耗了不少元气,治疗心脉之伤是件很吃力的事,他不过是名小小的杂役,凭什么要人家堂堂太子殿下不顾自己的身体,劳心劳力来救他这条微不足道的小命?

      然而,他竟然嬴了。

      “别怕,你不会死。”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牧云温和坚定的眸色。丝丝灵力涌入体内的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贴在自己背心上的手掌不时地颤抖,与之相伴的是断断续续的轻咳声。

      那感觉、那声音揪着他的心,曾有过一瞬间,良心的谴责让他几乎想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挣脱那双手,可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他不怕死,但在没有得到艳姬的爱之前就死去,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牧云殿下,我对不起你,但我这一生是为艳公主活着的,为了得到她,哪怕良心丧尽,堕入魔道我也在所不惜!就让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吧,到那时,我甘愿受尽所有最残酷的刑罚来向你赎罪!”

      喃喃自语着,心房深处那团痴狂的烈焰终于慢慢烧干了墨儿心中的挣扎和动摇。狠狠一咬牙,他不再迟疑,以最快的速度腾身而起,倏然消失于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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