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理智与尖啸》犁食

7、七·疏忽

　　7.
　　由于室外空气的极端恶劣，楚每次采购两周的食物，尽量避免两人的外出。
　　戚哲完全同意。
　　他一点也不想和粘腻的毒气亲密接触。
　　尤其是在发现，在“天气好”的情况下，那些雾气不仅不散还变成了更叫人发怵的嫣红色之后。

　　不过，从某方面来看，不得不说他们在第9区的生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

　　戚哲乖乖吃了几次药，情况有了好转——或者说恶化？他的呼吸器官已经开始习惯糟糕的气体了。

　　同时由于戚哲强制性的让楚放弃了在他看来十分不必要的“赚外快”类似工作，并且要求他留在家里——所以楚和戚哲一起，开始了他十分难得的宅居生活。

　　楚大部分时间闭目靠在床上，梳理他大脑中囤积的庞大信息。
　　戚哲同他说话，他就听着。
　　时不时会回答一两句，但戚哲推断基本上是根据他的“社交规范语言表”得来的。

　　房屋的隔音兴许不怎么好，右边隔壁常常有骂声传来，左边倒是安静的很。

　　戚哲常觉得9区，实在是和平民的生活相似了。所以他在继续阅读各种资料的时候，时不时的会同楚说些他记忆里的往事，借着梦境的掩饰，用轻轻浅浅的语调说着。

　　好的，不好的，戚哲这么区分它们。

　　他从来都难以理解感情。太涉及情绪的词也少用，不懂悲喜，不谈哀苦，形容词都寥寥无几——因此他说的那些故事，着实没什么可听性。

　　好在楚也不计较这些。

　　他们过了大半个月还算平静的日子，直到——从左边的屋子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叫声为止。

　　当时戚哲还懒洋洋地靠在自己床上，听楚没什么表情地点评他的笑话“十分无趣。”

　　然后就被那尖利哭音震了一下。

　　太长时间没有听到这类不属于“平静”范畴的声音，他只是有一点惊讶。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不过显然也没有弥漫什么悲悯的氛围……他们都只是在倾听门外的情况。

　　——撕打，尖叫，怒吼，辱骂。

　　女孩尖锐地，愤怒地，不顾一切地哭叫着，而男人怒骂着，像是被踢打到了痛处。

　　似乎是……

　　那个男人在试图掳走女孩的理人。

　　而女孩，在拼尽全力保护着她的理人。

　　下意识，他看向了楚——不出所料的面无表情。

　　像是过了很久，长廊里的厮打终于结束了。

　　男人放弃了。

　　然后……

　　他似乎砸上了对面另一扇门，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和他满意的哼声。

　　他带走了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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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彻底的安静下来了。

　　“自然人被世界律严密保护，条款完善，执法力度强硬……”戚哲声音很低，“而理人……不属于保护范围。”

　　“理人被规划为私人财产，除主像外任何自然人及理人不具有对其的销毁权。”楚突然出声，像是在补充戚哲的话。

　　“除了销毁权呢？”戚哲看着楚。

　　“什么意思？”楚怔了一下。

　　“关于理人，除了销毁权被世界法提及，还有什么？”

　　楚像是恍然，“理人不得对自然人及其他理人作出任何伤害行为，不得做出任何违背世界律及社会利益事件，其次不得违抗主像命令，不得有损主像任何利益。其他的详细条款，芯源会输入理人大脑，不再在世界律中占据条款。”

　　所以，理人不受任何保护。

　　所以，楚……完全暴露在这一场残酷的罪恶游戏里。

　　戚哲清淡好看的眉皱了起来，这是他的疏忽，一个无比可怕的疏忽，“楚，我想我们需要更多关于9区的信息……还有，如果可以，把你知道的，所有理人的资料，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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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戚哲拜访了20室的主人。
　　他们左边的邻屋——也就是昨天尖叫的女孩。

　　他按了很久的门铃。
　　起先门内一点声音也没有。

　　可是戚哲真的坚持太久了——屋子里的人终于走到了门口，像是透过影像仪看到了戚哲，“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她的声音柔糯，鼻音偏重，导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胆怯可怜。

　　真的难以想象这样子的声音也能爆发出昨天那样子的尖叫。

　　“你好，我是21室的戚哲，前些日子才搬过来，想来……问一些小事。”戚哲绽放一个标准的善意笑容，将声线放到最柔，配着他那张好看的脸，显得特别温柔无害。

　　“……”门里的人显然迟疑了一下，“抱歉，戚哲先生，今天不大方便。”依旧是柔软的怯懦的嗓音，但明显不再那么充满防备了。

　　“好的，那我改天再来——哦，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你的通讯频段告诉我吗？我想我们可以多多联络。”戚哲表现出了十足的好脾气。

　　“哦，当然，当然可以。”

　　门外的戚哲再次绽放出了笑容，温暖和善的就像……一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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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要到了联络码的戚哲并没有回去，而是进入了升降通道，下到了一层，然后走出了这一栋楼。

　　那些该死的雾气又缠了上来！

　　戚哲忍住想屏息的反应，回想着楚说的，开始规律的轻缓的呼吸。

　　好一会儿他才觉得适应了些——这真是……该死的恶心。

　　今天看起来是个阴天，雾气和他们刚来的那天一样，呈现一种死气般的青灰色。

　　透过雾气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见有些行人，想来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有人和他一样出来采购吧。

　　而等到走进了——

　　戚哲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些人——同一性别的人都有着7、8成相似的五官，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挺拔高瘦的男人——他们都是理人！

　　而真正让戚哲震惊的，是他们或部分泛出紫红的肤色，或呈现异样的浮肿……甚至有的，皮肤开始溃烂！

　　戚哲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他开始感到有些呼吸困难的前兆……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采购完，然后，回去。

　　这里……就像一个地狱。
　　不，它就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