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过马路》六之饮

4、碰触

　　第二天起床之后，彦定洲用李顺尧给的新牙刷刷了牙，用李顺尧的毛巾洗了脸之后就一齐出门吃了早点。李顺尧将彦定洲送到了附近的车站，等他上了车之后，就离开车站回了家。彦定洲在十几分钟的车程之后回到了家里。妹妹听见开门声就从房间里跑过来大叫了声“哥哥”，彦定洲问妈妈呢？妹妹说妈妈去买菜了。彦定洲把鞋脱了走进来问妹妹：“那你在干嘛？”妹妹又突然笑着跑回了房间，还把门关上了。彦定洲感到一丝莫名地跟了过去，他一打开门就发现房间里除了站着的妹妹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正坐在桌前带着些窘迫的微笑看着自己和妹妹，那是与自己是同校，还比自己小一届，还是住在楼下的邻居，是个长相挺可爱的女生，不过由于她太过拘谨，即使是自己的邻居和同校同学，彦定洲也几乎没跟她有过太多交流，即使在楼梯上遇到，这个女生也会低着头含着笑离开，彦定洲只能带着莫名其妙的尴尬等这个女生离开之后再往上或往下走了。但是此刻，这个女生居然会在自己家里，还跟自己的妹妹在一个房间里，彦定洲带着疑惑望向自己不懂事的妹妹，但是妹妹还太小，一点也不明白哥哥想要知道的事，她只是很兴奋地撑着桌子跳着说：“哥哥，这是小箐姐姐，她会吹笛子哦。”
　　彦定洲这才发现这女生手里还拿着一只笛子，但是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里，那个女生却还在挂着那个笑容看看自己又看看妹妹不说话，就好像是她得到了某种可以留在这里的特权一般，让他感到有点别扭，于是彦定洲只好说道：“哦。那你们好好玩吧”说完就把门关上回到自己房间了。等到妈妈回来时，彦定洲立刻跑到厨房去帮妈妈把菜卸下来，小心问道：“妈，那个女的怎么会在我们家？”“什么女的，那个是楼下的邻居的孩子，我跟他们打麻将的时候他们说他们今天要回老家一趟，就把女儿寄放在我们家一天了。”“哦。”彦定洲点点头，把鱼放进了冰箱的冷冻层，妈妈却让他赶紧把鱼拿出了，说是今天中午就要煮，不用放了。接着又问彦定洲作业做完没有。彦定洲立刻轻松地回答：“来得及。”却在把青菜放到篮子里后就回到房间里拿起了作业。在写作业前他也不忘给李顺尧发了条“到家了”的短信。
　　在中午吃饭时，彦定洲感觉到了那女生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睛，让他很不舒服，她总是低着头，在彦定洲和妈妈妹妹说话时抬起来，彦定洲让自己不要去在意她，但是余光总是能模糊地捕捉到，妈妈总是在问女生能不能吃得饱，女生就抿着嘴巴笑着回答可以，妹妹吃得很欢，似乎因为有个新人在这里让她特别兴奋，说话也变得有趣多了，还会用成语讲班上发生的事了，妈妈听了哈哈大笑，而那个女生却还是用一条缝在看自己。
　　饭吃完之后女生就告别了彦定洲的妈妈和妹妹回了家，唯独没有向彦定洲告别，即使彦定洲也站在门口目送她。她这回倒是把头抬起来了，但是还是抿着嘴。妈妈让她再在他们家里玩一会，那女生推辞说还有作业要做，坚持要回去，妈妈就说：“要是晚上他们还没回来，就再下来吃饭哦。”女生说：“他们下午就回来了。”妈妈礼貌地又说了几句话，女生一边穿着平底鞋一边淡定地回了。妹妹站在那里看到小箐姐姐穿好了鞋后，就跑回到了房间里。彦定洲和妈妈一齐目送女生关门之后就默契地散了。
　　彦定洲回到房间，看了下手机，就看到一条短信息，果然是李顺尧的，上面写着：哦，下次再来玩。有点生疏，但是也还礼貌。彦定洲突然想起在李顺尧家看到的那本书，正想开电脑去查，手机就响了，是同班的一个同学，是叫他下午去打篮球的，彦定洲推说他要赶作业了，就不去了。对面的同学立刻抱怨说：“今晚还可以做嘛，那么勤奋干嘛？”彦定洲说：“不行了，我妈在家。”这同学知道彦定洲特别听他妈的话，就只好作罢了。彦定洲挂了电话就忘记自己刚刚要干嘛来着？想不起来就干脆做起了作业。彦定洲的成绩一般，只是因为再过半个学期他们就要高考了，他才开始奋斗起来。
　　这个周末结束之后，彦定洲又回到了学校里，每次他回家后再回到学校宿舍时都有点不舍，但是进到宿舍之后，又感觉其实自己从未离开过。再遇到李顺尧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他们像是约好了一般，每天早晨的课间时间，彦定洲都会去食堂买点心，而李顺尧就会出现在他们班级的门口，跟着他一起去。即使有时候他们之间有一个不得不缺席那天的课间约会，也会在在那个时间之前提前通知对方，他们会说：“等下我要去办公室一趟。”那你要吃什么？”“一根香肠和鸡□□就好。”“好。”然后就分开了，就连跟在他们身边的同学都会感觉到惊讶地问道：“你跟他关系很好啊。”
　　有时候彦定洲也会听到关于李顺尧的一些传闻，听说他还是个音乐天才？彦定洲从来没问过李顺尧关于这些的问题，所以当有人拿这些问题问他时，他总是回答不知道，尤其是一些女同学，典型的是他前桌何佳佳问这些问题时，彦定洲总是很无奈说：“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不是更好。”最后彦定洲干脆说了：“人家有女朋友了。”这绝对是个重磅消息，但是他只告诉了何佳佳，何佳佳的那个表情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不该说的时候，何佳佳却沉默地回过头去，之后再也没有主动问过关于李顺尧的事情了，虽然彦定洲很担心这个消息会被传播出去，但是似乎何佳佳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当做什么炫耀的资本去传唱它，所以，彦定洲目前还是安全的，至少他不用担心因为这个消息的暴露让他和李顺尧没得朋友做了。虽然他在把这个消息告诉何佳佳之后，曾在课间那次约会时想坦白李顺尧真相，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李顺尧却感觉到了彦定洲那天的不正常，他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彦定洲立刻回过神来说道：“没事啊，最近作业有点多，每天都睡不好。”
　　李顺尧对彦定洲最近的勤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也在情理之中，高考再过两个月后就要来临了，只要是对学习有点追求的人也都该开始紧张起来了，即使你不想对高考太过敏感，各科目的老师们也会按照学生每天晚上都只需要做他们科目的作业的作业量来安排作业，结果往往是，每晚三节的自习课里一般有两节是数学专用作业课，还有一节也许是英语作业课，其余的时间才能属于其他科目。
　　李顺尧也在进入学校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开始了晚自习，所以他和彦定洲每天晚上又多了一次晚间约会，也是在来去食堂的路上。
　　但是有一个晚上，注定有些神奇。那天早晨李顺尧并没有赴约会，因为他被英语老师叫去了，由于被叫得突然，李顺尧连当面告知的时间都没有，他在去办公室的路上路过3班门口时特意往里望，却看见彦定洲站在一个女生桌前说着话，他背对着自己，女生看起来很高兴，像是在宣布着什么一般，彦定洲在旁边似乎听得也很认真。李顺尧在离开3班门口之后，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并不了解彦定洲，他甚至没见过他跟女生讲话的摸样。
　　那是彦定洲正听着何佳佳给自己报的菜名，让自己去食堂时顺便买回来。当他听完何佳佳的菜单之后，心里就帮何佳佳给减了两样东西，但是他没说出来。彦定洲走出班级之后习惯性地往2班门口看去，但是原本应该站在柱子跟前看着自己的人却换成了两个瘦小的女生站在那里肆无忌惮地聊天！彦定洲走过去往2班里看了两眼，恰巧遇到了刚从班级里出来的一个男生，彦定洲认得他，他是李顺尧的同桌，那个表情有点猥琐的高瘦男生。男生一见到彦定洲就开始摇摆着眼睛，似乎想当做不认识他或是没看到他，但是彦定洲却不想放过询问的机会，就先上前堵住了他的路，问道：“你知道，李顺尧去哪里了吗？”那男生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他用眼睛瞟了眼彦定洲之后反而大胆地朝着办公室的方向指了一下说道：“他被英语老师叫去了。”彦定洲刚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同学就从侧边快速离开了彦定洲的视野。彦定洲只好无奈地自己去食堂了。接下来又因为各种原因，彦定洲和李顺尧这一天的白天都没见过面。这在他们自从有了那种默契以来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让他们心中有些别扭，但是因为课业的忙碌以及一个住校一个走读，彦定洲上课期间不带手机的原因，让他们有一种“向左走，向右走”的无奈。
　　终于，到了晚自习了，也是他们今天最后一次能见上面的机会了。彦定洲几乎是看着手表掐着时间，在铃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几乎是第一个起来的，但是伴随着铃声响起的还有另外的声音，那是桌子的震动声，还有同学的尖叫声。接着教室里的灯光暗了，彦定洲跑去班级，第一个动作就是朝2班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李顺尧也正跑出班级，两人相隔着一个班级的距离相望着，同学的推搡也不能动摇两人互相走进的步伐，地面的震动和黑暗的光线让他们在人群中更看清对方，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对着自己，从不移半分。
　　彦定洲和李顺尧两人在班级之间相会，他们在黑暗中牵起了对方的手一起跑出了教室的范围站在了大操场上。地震在持续不到一分钟后就停了，但是学校鉴于安全，广播通知同学不要这么早回到教室，于是全校师生都挤在操场上谈论起刚刚那场地震给自己带来的惊吓以及这场地震的来历。据说是邻省的地震影响到了他们。
　　但是在操场的角落的两棵芭蕉树的遮掩下，有两个男孩的身影正藏在树后面拥吻在一起。两人互不退后，都在抱着对方的脑袋向自己的嘴唇压紧。他们张着嘴巴，恨不得将对方一口吞下。终于一丝血腥味让他们慢下了粗暴的节奏，两人渐渐放开对方的身体，相当的身高让他们平视着对方，但是他们的手还是抱着对方的头，两人都有些晕眩了，可是谁也不愿闭上眼睛。
　　彦定洲突然问道：“你现在能告诉我那本书讲的是什么了吗？”李顺尧望着彦定洲的眼睛，下玄月的倒影在那里摇曳，他似乎看见了水，于是他的心也就化了，他说：“那讲的就是一个音乐节，但是主角是个，同性恋。”在说完之后，两人又抱在了一起，两个男生的力量都发挥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