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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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博学的大师也往往存在知识盲点，何况回溅血确实超出了病理学研究的范畴。
讲座结束后，推理社负责人上前来跟易书打招呼，并为提问时态度略有些咄咄逼人的社员道歉。易书才明白她贬低过的某部刑侦片正是那个男生的最爱，而他的问题正基于最新一集的剧情而来。
对那男生提问时挑衅的语气，易书并不介意，她笑着跟推理社负责人聊了两句，然后离开讲堂。
熙攘的人群朝着宿舍方向走去，易书跟众人背道而行，走到中心楼旁那条撒着银杏叶的小巷子，她看到裴冲正站在路灯下。
他踢着黏在石板上的落叶，长长的影子被路灯照得斜斜的，被她踩在脚下。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裴冲扬起头看着她走近。
对易书来说，越是相熟的人，越说不出寒暄的话。她走到裴冲旁边，并未住脚，而裴冲也极有默契地随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咯嗒，咯嗒，沉默衬得她短靴敲在石板路上的声响格外空旷。
夜晚降温，走到迎风口时，易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揣在口袋里的双手拢了拢毛呢外套。
鼻子冻得发痒，她正待抬手捏，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沉甸甸地落在她肩头。易书拽住那顺势往下滑的什物，低头一看，是裴冲那条菱形格子的黑白两色围巾。
他脖颈接触过的什物，带着温热的体温，想到这里，易书指尖跳动了一下。
裴冲转到她面前，两手绕过她两肩扯开围巾，抖落一下，披在她身上，末尾又拿捏着围巾两角，往她胸前拢了拢。
他低头直视她的眼睛，弯着眼睛笑道，“暖和吧？”
两人距离很近，姿态又很暧昧，易书动了下身子想要婉拒，裴冲却将手里的围巾裹得更紧。
他盯着她，不容置疑地说道，“是披围巾还是要我搂着你，你选吧。”
易书被他这副霸道的样子逗笑了，她抿了抿嘴，“我要是年轻几岁，你这招肯定管用。”
她笑着往后退了一步，离开裴冲的禁锢，“我没开车，没法送你回学校。雪天路滑，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说着，她将那条厚而柔软的围巾取下来，动作利落地铺展开，然后对折得整整齐齐，塞进裴冲怀里，跟他擦肩而过。
裴冲瞧着易书渐行渐远的身影，手里的围巾攥得越来越紧，身子却是良久也没动弹。
易书的预感一向很准，最近半个月，在小渔村发现的霍利斯弧菌越发猖獗。几起死亡病例被报导后，全城闻鱼虾色变，滨城水产品市场惨淡。
这天，易书刚到办公室，傅东华就把她喊了过去。
待她关门之后，傅东华开门见山地说道，“几起死亡病例都出在凤凰镇，现在死亡人数还在增加。滨城医院已经派了医疗救援队过去。那边还需要病理学专家做病因鉴定，方便的话，咱们系里就派你过去。”
法医系这学期就她没有代课，去传染区支援算是增加资历极好的门道，更何况若是逮着这次机遇做出点成绩，她的研究绝对能登上核心期刊。易书明白傅东华的良苦用心，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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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深冬，易书坐了五个小时的汽车，颠簸了一路，终于到达凤凰镇。
破旧的长途车站里没有暖气，易书拖着箱子站在出站口，被一阵阵油兮兮的味道刺激得胃里翻江倒海。出了出站口，她窝着身子等了好一阵，才看到火急火燎朝这边走来的人。
那个穿白色长款羽绒服的人走路姿势看起来很熟悉，易书定睛瞧了一会儿，确定来者是女警官张璇。
张璇走近，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带厚衣服了吗？这边夜里怪冷的。”
乡镇里冬天格外冷，易书还是有这个常识，“带着棉服。”
张璇回头瞥了她一眼，看了看她身上那件黑色大衣，摇摇头笑道，“你棉服在这边估计也不够用。还好会发军大衣。”
此刻易书更纠结的全然不是会不会冷的问题。既然张璇在，许询会不会也在这边，她脑子里徘徊着这个问题，在随张璇过马路的时候终于问了出来，“你怎么会在这边？”
张璇顿了顿脚，一边瞧着有没有计程车，一边答话，“前几天出了桩命案，许队说这边是霍利斯弧菌感染区，有不少病理学专家在，也就没让你过来。”
许询这么做明显是为了保障她的安全，事后才知自己领受了他的好意，这让易书心里升起些难以言明的情绪。
张璇帮她把行李箱搬进车厢，上了车之后，易书才问她，“还没结案吗？”
“前天刚结案，我留这里，”她支吾了一下，“我想留这里帮忙。”
看来许询已经离开了，想到这里，易书发现自己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当初说好以后公事上不掺杂个人情绪，可易书还是很担心自己会失控。这样子的状态，不如不见。
长途汽车站离救援队住宿的宾馆只有几分钟的车程。办好手续，易书跟张璇刚走到电梯间，车厢恰好叮地一声打开。
从电梯里出来的几个人皆在外套外面着了一件白衣，似是交谈着什么，为首的那个男人看到易书不由停住讨论，瞪着眼瞧着她。
见她哥一副惊诧的表情，易书难免没好脾气，“你那是什么表情？”
秦宪被她这副无所谓的语气搞得直来气，把手里的平板交给旁边的同事，“你们先过去。”
见平时乐呵呵的秦宪黑着张脸，跟他同行的同事离开后，张璇也颇识脸色地别过头去，跟易书说了声“我先把你行李箱搁上去，”接着进了电梯。
易书随着秦宪进了一旁的楼梯间，“姑姑知道吗？”秦宪直白地发问。
易书诚实作答，“跟她说过出差几天。”
听她这么说，秦宪立马升高语调，“那就是没说来感染区了？”
易书虽然心虚，却还是大着胆子道，“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哥，你这都是什么觉悟啊！”
秦宪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今天住一晚，明天回滨城。这边病理学专家够多了，不缺你一个。”
易书一点不惧秦宪，她耸耸肩，“你放心，我一定不在这个地方多呆。”
许是秦宪觉得说服她出乎意料地容易，他侧过头来看着她，只听易书接着说了下去，“过两天我就去祁水村。”
祁水村的霍利斯弧菌感染最甚，正准备设置隔离区，秦宪听易书说要过去，声调又扬了个八度，“你不要命了！”
秦宪关心她也罢，命令她也罢，易书心里知道他的好，可情绪上就是耐不住烦躁。她也没好气地抬高声调，“我又不是想找死才过来的，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看待！你要是有这个闲心，不如先劝张璇回去。她可比我危险多了！”
易书说完，回身拉开楼梯门，砰地一声摔上门，扬长而去。
县应急指挥部安排的是单人间，张璇帮她搁好行李箱，稍稍整理了一下床褥，回头一看，易书正好进门。她脸色不是很好，看来跟秦宪聊得并不愉快，张璇也不好多说什么，“我就住隔壁，有什么事儿你都可以找我。”
她刚走几步，还没出门，只听易书问道，“哪儿有吃的？”
凤凰镇小吃一条街赫赫有名，张璇带着易书过来吃香菇炸酱面。
易书拿着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桌子边角，她那神经质的动作跟秦宪如出一辙，看得张璇直想笑。
面上来之后，易书掰开一次性筷子，搅拌开炸酱，夹着面条就往嘴里送。她大快朵颐毫不介意形象，看来长途跋涉了一天，真的饿了。
一顿饕餮之后，易书抽出纸巾来擦拭嘴角，不期然地抬头说了句，“你跟我哥是同学？”
听她提到秦宪，张璇愣了一下，手指紧捏着筷子，脸上露出些不痛快的笑，“不是。他奶奶家跟我家是邻居，小时候经常一起玩。”
“哦，”易书淡淡应声。张璇正担心她是不是看出来自己觊觎秦宪，易书却又换了个话题，“卫生局怎么走？”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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