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2]楚云深（司幽×巫山神女）》九夙

4、其四

　　在天界的时候众仙神都知道，身为神农爱女的巫山神女殿下生平最喜舞蹈。可除了每年的神农诞辰，她从不曾在旁人面前起舞过。
　　一方面是在跳舞时还要被一群人以审视眼光注视的感觉实在太差劲，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将舞蹈作为取悦旁人的工具。
　　——她的舞，只会献给自己喜欢的存在。
　　而在巫山这个处处都能让自己欣喜的地方，她却是几乎随时都能起舞。但是虽说如此，自己最钟爱的起舞之地，还是在巫山山顶的那块空地。
　　她时常就早早起身，独自来到那里，坐看阳光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眼见着属于清晨的雾霭缓缓散去，将远处苍莽的山林与草原于晨光中展现。然后闭上眼，一边感受着周遭洋溢的生灵之气，一边奏响起手上由神上亲自做给自己的巴乌来。
　　伴随着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她的身边渐渐就簇拥了一群从山下聚集而来的鸟兽。
　　与此同时，她就这样跳起了舞来。

　　扬手，移步，旋身，转头。
　　周而复始。
　　不见停歇。
　　——未存太多章法，却是她所喜欢的。
　　可以淋漓尽致地在自然的世界里沉醉。
　　与万物之灵们融为一体。
　　整个过程对她可谓是莫大的享受。
　　甚至无暇察觉身边的飞禽走兽们也纷纷与自己共舞了一番。
　　但是，这和第一次来巫山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
　　她已……不再是一个人。
　　哪怕没有感知到半点特别的气息，哪怕那人只会在她舞毕之后才自无形中现身……
　　她也可以肯定在跳舞的时候，他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一直一直，看着自己。
　　就算会做出这种判断的缘由，仅出于一时的直觉。

　　这时候，大约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回过头去——
　　一袭黑衣便毫无预兆地现身在离她约莫十几丈的位置上。
　　一时间她竟不敢大声喊出那个人的名字，生怕那不过是自己错看的幻影。只能朝那个方向小心地挥起手，示意着自己想要让他过来的意图。
　　因某份欣喜而引出的灿烂笑意也在这一刻于她的脸上悄悄蔓延开。
　　——这只是成为护卫者与被护卫者之后的两人共同相处的第十五天的事。
　　她却觉得，好像已经是过了好多好多年。
　　否则又该怎么解释，自己在那刻所生出的无从形容的安心感呢。
　　司、幽。
　　这两个字所代表的那个人，终是在她心中化为了跨越过某道门的痕迹。
　　等她察觉之时，早已深深镌刻在了其间的最底层……
　　无以磨灭，无从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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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她在很久一段时间里对司幽的印象其实跟其他众仙神差不了多少。
　　性格内敛还不爱说话，只喜欢一个人找个偏僻的地方冥想。对凡尘俗事从来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更不用提天界那会儿不时来一次的权利争斗与洗牌了。
　　可以说，在天界每回她去找他的时候，十次里至少有七次是他在某地冥想，剩下的就全是在住所栽培那些据说只能在黑暗里才能开放的奇花异草。
　　至于平日仙神之间的应酬往来、酒筵集会……但凡她知道的或是去过的，除了神农神上的寿宴外好像就从没见他出席过。

　　所以到了巫山这边，她虽是在先头说了那样堪称“任性”的话，私底下也根本不想拘束他太多。反而相当“隐晦”地表示：只要事先说明一下，不管去哪里、做什么……她都不会擅加置喙。
　　即便……这个“隐晦”地表示可能看上去实在相当地拙、劣——
　　“喂！我说的是‘我去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又不是让你像什么似的整天跟在我身后……”
　　“我现在除了巫山还能去到什么地方去……喏，所以今后过了午时你就别在我这里乱晃了~我说你就没有自己想干的事吗？有的话就赶紧点去啦！”
　　——她简直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出用这种蹩脚说辞。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发现：如今自己跟司幽的对话，除了按照这样的“胡搅蛮缠”模式来进行……几乎很难达到所谓“交流”的目的。
　　其一是只要自己的语气稍微平和一些，亲切一些，他就立马像做错事一样单膝跪地，说一大串她每次听都让人昏头不已的“大道理”，林林总总还就一个意思——
　　“神女殿下怎可对属下如此低声下气，属下惶恐。”
　　一来二去，她本来就不算多的耐性算是彻彻底底被磨光了。
　　到后来，对那人曾经让她心火甚大的做低姿态她都开始慢慢麻木乃至习惯。更不用说言谈里的那种诚惶诚恐的语气，总能逼得她拿出更无理取闹似的口吻来回应。
　　这一次亦是如此。
　　在她说过这话之后的不多时，她就常能从座下仙灵之一的如璎口中听说一点“司幽上仙又在守着那片花圃了。”“今天司幽上仙好像在哪里找到了什么珍贵的花种……”诸如此类的琐事。
　　——不论过程如何，她想要他做的事、得到的东西……好歹总能有个完满的结果。
　　这期间自己的郁卒或愤懑……
　　时间久了，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多重要的事。
　　尽管偶尔午夜梦回时，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那个在天界还能跟自己侃侃而谈、哪怕言语清冷也不失亲切地会唤自己“瑶君”的司幽上仙……究竟去哪里了呢？
　　但，到了她能解答这个疑惑的时候却开始觉得——
　　有些事……倘若永不知晓，会不会幸福一点？
　　那样——
　　至少在很多时候，她不至于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某些结果从名为“必然”的路途上接踵而至。
　　半点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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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那日她难得离开巫山，一个人回到了天界。想要悄悄去看望神上，让他开心一次。
　　不料在她快进门的时候，意外就听到了神上与某位部下的对话。
　　零星的部分她自是没细听，只对其间某一句提及了“司幽”“影族”云云的话语分外在意。
　　可惜他们的声音委实太低，又有屏蔽气息的结界保护，她虽不受太大影响，但多少没听得太清。以至于等那位仙人离开，她就奔到神上面前问起了。
　　最初神上当然不肯说。只是耐不住她的软硬兼磨——
　　她差不多一连缠了他多日不止，才总算是断断续续得知了那些关于“影族”的旧闻。
　　乃至……他的过往。